城南一所四合院,里里外外都是刚粉刷清洗过一遍的样子,干干净净。
这四合院足有三进,正房、东西厢房、耳房加起来足有三十余间,院里满满的种着一排夹竹桃。
“小四,是这里吗?”
说话年轻人脸上带着些青色,两颊长满了芝麻大小的斑点,抹着厚厚的一层粉底。眼角往四合院里一眺,看着一丝轻佻。
“嘿嘿,三爷,正是这家,我让人查了好久了!”
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身后站着的一个仆役探出头来,带着两分猥琐的语气说道。
“好,回去之后重重有赏!”
“石三,你说的那个天仙般的小娘子就是住在这种地方?可不要找了个普通货色,哄骗我们。”
“就是,浪费的这等时间,还不如哥几个去天香楼玩一圈。”
那领头的公子哥赫然正是石家的三少爷,此刻把手中折扇往腰间一插,面上露出一丝淫笑:“哈哈,绝对是天仙般的人物,天香楼几个头牌也是比都不用比。”
“哦,石三你说的如此肯定,说不得今天也要结识一番这位天仙了。”
三个阔少领着各自下人往四合院里冲去,门口的一位门房大爷上来询问,直接他们一把推了开去摔在了石板沿上,半天爬不起来。
四合院门口顶上,挂着副门匾,中间“水宅”两个大字。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民宅,快快退下,否则我们就要报官了!”
石三同两个伙伴并二三十个仆役闯进了这四合院中,平静安宁的气氛立刻被打破了,水家仆役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战战兢兢的望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
在黑水城时,水家便是得罪了了不得的对家,若不是有贵人出手相助根本连搬迁至天鸿城的机会都无。初至天鸿城,水家上下都是提了一百个的小心,低调做人,眼前这些家伙一个个鲜衣怒马,神情捭阖、态度嚣张,自家占了理也不敢大声斥骂。
“我等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求见你家小姐一面,快去将你们家小姐请出来吧。”
石三和他几个伙伴平日里都是纵情市坊,见着容貌出众女子就上去调笑几句。他们几个都是家世不凡,多金阔绰,再以势压人,遇上不自爱的女子或是家中扛不住压力,攀附富贵的长辈,出手对象都是手到擒来。
来时身边书僮也已经打听过了,这水家是数天前才刚刚搬到天鸿城的,人生地不熟没有丝毫背景。
这样的普通富庶人家,想来是没有胆子拒绝他们几个的。
“大胆!我家小姐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几位公子哥还是快快请回吧。”
万伯从后院大步跨出,面色铁青的说道。
若是换了过去脾气,万伯怕是早就暴起出手,将这些人擒下了。只是此刻境遇不同,水家大不如前,不得不低声下气一些。
“哼,你这老家伙是什么东西,快让你们小姐出来,我们几个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一时间,两两对峙起来,场中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但可以看出,水家仆役都是有些心虚、畏缩,而三名阔少手下都是气势嚣张。
“小姐,小姐,不好了!”
小蝶带着哭声跑进了内院,一张小脸已经变得苍白。
“怎么了?”
抬头展露的是一张吹弹可破,风华绝代的秀美脸庞,只是面上缺了两分血色,看上显得有些娇弱。
这位水家小姐此刻面前摆着一张棋盘,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字,自己同自己对下微蹙峨眉,显然是思量到了深处。
“前日我跟小姐在街上碰到的那个石家恶少冲到我们家里来了,还硬要小姐出去呢!”
“什么!”
水家小姐蓦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焦急的来回走着,心里焦虑至极。
前日她和小蝶出门去购置些胭脂香水,没想到路上碰到了一个出言调戏的恶少,轻薄无礼于他,自然是避之不及。那人身边也没带下人,以小蝶身手两三下就打发了对方。
只是那人走前恶狠狠的留下名号,说不日定会前来拜会,让水家小姐心中还是留下了一丝忧虑。
回来之后让人一查,这石家还真是天鸿城中数得着的大型世家,拿捏一个刚刚迁徙至此的落魄水家那恐怕是轻而易举。水家小姐也只能祈祷那恶少只是随口一说,过后就将这事忘在脑后了。
没想到今日,他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小姐,不如我们从后门跑吧,我看那些人都是气势汹汹,您可千万不能出去呀。”
小蝶这妮子虽然习了武艺,但毕竟年龄还小,见识不广,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失了方寸,眼角已经挂上了几滴晶莹泪珠。
“胡说,万伯跟那么多家人都在呢,我现在身为水家家主怎能离开!”
水家小姐用力一挥衣袖,坚定说道。
“更何况,我一个弱女子,就算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还能摆脱石家掌控范围吗?罢了,我就出去一趟吧。”
让小蝶取过一面铜镜,水家小姐拿着一块粉饼在自己脸上轻扑两下,掩盖了一些苍白面色——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软弱、无力。
“住手!”
水家小姐和小蝶走到院子里时,正好见到万伯被一个神色阴霾的中年人一掌劈了出去,在空中吐了一口鲜血,心里一沉慌忙跑了过去。
万伯的武学的修为虽然称不上绝顶宗师,可寻常三四十个汉子还是近不了身,是目前水家功夫最好的一位了。连他都被击败,就更加没人能阻挡对方了。
“万伯,你怎么样?”
“没事小姐,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咳咳……”
万伯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灰白之色,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十年,随时都是行将枯木的样子。
“石三,你这次果然没有骗我们,这小娘子果然是天仙姿色!”
“正是,此行不虚!”
“哈哈!”石三大笑一声,跨上前一步,挥了挥手中折扇自觉风度颇佳:“我们哥三个今日想请水小姐过府一游,不知道您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