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乡遇故知,当浮一大白,请,何将军。”刘江满面笑容端起酒杯。
看了刘江半晌,何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爽快!”刘江大笑,“来,尝尝,这是我们定州秘法特制的卤口条,何将军,这是鸭舌!托何将军的福,平常我可吃不到。”
何平看着谈笑自若的刘江,放下筷子,道:“刘兄,你来此仅仅为了叙旧?如果单是为了叙旧,这酒我们还可以接着喝下去,如果有什么别的想法,那现在就请回吧!”
刘江笑了笑,“何将军到庙嘴已经数天了,为何一直迟疑不前啊,想必何将军是想直捣两河口吕大将军行辕的吧?”
何平一凛,对方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而自己现在倒像是一个两眼一摸黑的瞎子一般对对面一无所知。
“此乃军机,恕我不能明言。”
刘江哈哈大笑,站了起来,手指着两河口的方向,“不瞒何将军说,此时在两河口方向上,已经只余下了两千定州军,指挥正是区区在下,而吕大将军以及董大胜将军的兵马此刻都已经在奔袭长宁的路上,将与长宁定州将领金超,徐基一齐进攻长宁守军。”
何平霍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江。
“何将军是在奇怪为什么我军弃信陵而奔袭长宁吧?何将军在奇怪为何我们置曾逸凡少帅的部队于不顾吧?更在奇怪为什么明知何将军呆在这里却不加理会,只留下一支两千人的殿后军队,而现在这支殿后军队的指挥还正坐在何将军你的面前吧?”刘江俯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何平咽了一口唾沫,手按上刀柄。
刘江似乎没有看到对方的动作,背负着双手,慢悠悠地道:“本来我们可以集结重兵,一举击灭何将军,但吕大将军说,区区三千人马,用不着浪费时间了。何将军,我不妨对你直言,现在你是一支孤军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何平咬牙道:“信陵既已空虚,少帅便可挥军直进,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挥军直进?”刘江狂笑,“此时曾少帅的大军倒正是在忙忙赶路,可是方向却不是信陵,而是在大步向后撤退,何将军,你被抛弃了。”
何平失色,“你放屁!”
刘江转身直盯着何平,“何将军是老将了,当知如果不是曾少帅跑路了,我军何能侧袭长宁胡泽全的南军主力?何以置你这支军马于不顾,因为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什么威胁了!何将军,用不了几天,你的这支部队冻也冻死了,饿也饿死了,还用得着我们打吗?”
看着对方有峙无无恐的脸庞,何平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曾少帅为什么要跑?此时在卫州可是我们大占上风。”
“上风?”刘江冷笑,“实话告诉你何将军,半月以前,我定州主公李大帅率数万军马穿越瀚海,直取泉城应城,此时,这两座城池已落入我军之手,当然,也包括里面堆集如山的物资,入卫州的数十万军队后勤已被切断,归路无期。”
“胡泽全得到消息之后,当即命令前线包括你家少帅进攻,他自己却在准备率主力跑路了。你家少帅不知从那里得到这一消息,哈哈哈,当机立断,立马跑路,却将胡泽全的侧翼露给了我们,当然,作为报答,我们也懒得去追赶他了,至于曾少帅能跑多远,能不能跑脱,那就看他的运气了,现在整个卫州,我军已经发起全面反击,我们,户口赢定了。”刘江得意地道。
“穿起瀚海,直取泉应?这怎么可能?”何平脸色苍白,喃喃地道。
“我家主公有鬼神莫测之能,这算什么?”
何平低头喃喃自语几句,忽地又抬起头来,“我安知你不是在欺瞒于我?”
刘江洒然一笑,“何兄,我是念在我们两人是旧rì相识,这才来为你指点一条明路,否则,我大可以在两河口布下陷阱,将你诱进去一网打尽,何必冒险来此,你若不信,尽可遣人回去看一看,你家少帅还在不在?”
看到刘江坦然的面孔,何平心里已是信了七八成。
“你,是什么意思?”
“何将军是一员老将,猛将,你能冒险来袭两河口,这份胆识便是吕大将军也是很欣赏的,何兄,天下态势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南军完蛋了,你家少帅也要完蛋了,何将军也想跟着他们玉石俱焚么?”
“你想让我投降?”
“不,现在何将军过来不是投降,而是投诚,是阵前起义,是弃暗投明,何将军,只要你肯过来,与我们一起进击南军,将来我家主公的金峦殿上,还怕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么?”刘江呵呵大笑。
“反戈一击?”何平脸现苦涩。
“不错,何将军,现在南军溃败在即,眼下出手,功劳信手便可掂来,全歼南军,直取辽沈南方,何将军在辽沈军中名望极高,正是我家主公要借重之人,何去何从,何将军可得慎重思量!如果何将军不顾你这三千弟兄的性命,执意要为曾逸凡陪葬,那我刘江也无话可说。”
“我想想,我想想!”何平颓然坐倒在马扎之上,双手抱头。
刘江双手一抱拳,道:“何将军要考虑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刘某便先告辞,我在两河口静候佳音,如果何将军同意在下的提议,便请来两河口一唔,刘某扫榻以候,告辞。”
刘江转身离去。
看着刘江离去的背影,一直侍候在何平身后的校尉一脸的震惊之色,“何将军,对方是不是在诓骗我们?我们要不要?”
何平摇摇头,“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你派几个哨探往回去打探一番,也勿需回到信陵,只需察看定州军是否在向长宁方向移动,便可判断出他所说的真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便万劫不复了。”
“是,将军!”
两河口,刘江营中,两千兵马严阵以待,监视着庙嘴何平的三千孤军,如果何平执迷不悟,仍然不肯投降的话,那么,刘江便会主动出击了,虽然人数比对方少,但从士气,装备,战力各方面而言,刘江都是稳cāo胜卷。
当然,如果何平肯投降,那是最好了,这样刘江便可以集结起五千兵怪,开始接下来的追击战,吕大临给他的任务是严密监视何平所部即可,但接下来的千里追击战让刘江怎能不热血沸腾,如果能说降何平,两人合力,在追歼南军的这场收获之战之中,自己便可获得更多的功劳,定州军以军功为千迁的依据,没有军功,都是枉然。
何平不是一员蛮干的将领,刘江相信对方会审时度势,作出正确的判断。
而事实上,刘江的判断也很正确,两天之后,何平只率两三骑护卫,直奔两河口,得到消息的刘江仰天大笑,“大事成矣!”
凤离营,郭全听完吉通的禀报,不由大笑道:“好,曾少帅果然也是一个够狠之人,我们便如他所愿,袭击下堡坪,然后直奔白马山。”
旁边一名校尉笑道:“郭将军,你去打下堡坪,我们去打四方堰,将这两个南军的补给点给摧毁,让胡泽全雪上加霜,从卫州一路返回的路上,倒要看他如何撑得过去,没有补给,即便他们到了泉城应城,也饿得皮包骨头,别说打仗,只怕走咱的力气都没有了。”
吉通奇怪地看着这位校尉,他并不认识,郭全笑着指着这位校尉对吉通道:“吉将军,这位是吴贵校尉,是魏鑫将军派来与我们联络的官员。吴校尉,回去告诉魏将军,祝他一帆风顺,可惜啊,打南军一时之间我是捞不着了。”
吴贵笑道:“如此我便告辞。”拱手而去。
看着吴贵的背影,吉通奇怪地道:“郭将军,他?”吉通有些奇怪此人的态度,一个校尉面对着郭全,居然没有多少恭敬。
郭全摆摆手,道:“你还不认识他吧,他叫吴贵,常妃的弟弟,嗯,也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未来前途光明,吉通,他可以结交结交。”
“天皇贵胄啊!”吉通笑道,“难怪,难怪!”
“将军,我们怎么打?”
郭全脸上浮现出笑容,“原本主公的意思是让我们一直退到定州,为将来打宁州出一点力,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不用如此了,宁王已经谋划退路,我们的任务有变,监察院已经送来了新的命令,到了白马山,我再统一安排。吉通,我们快要回归定州军序列了,在外面漂泊了这么久,有没有一点兴奋?”郭全笑着问道,“哦,对了,跟着你来的那些侍卫怎么样了?”
“我把他们都安排到了曾充那里。”
郭全点点头,“不错,叫我们的人盯紧了曾充和这些人,等到了白马山!”郭全作了一个斩的手势。
“明白了。”吉通道。
“传令全军出击,目标,下堡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