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虽然因为雪地的关系,还勉强能看到一丝光亮,只是,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在山陵镇这座山城的上空,究竟有多少蛮人的飞骑兵。
刚刚一轮箭雨下来,除了徐元兴他们所在的这处外城墙区域,因为须猕猴吸引了敌人的视线,所以没有发生人员的伤亡;其他地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等徐元兴带着猴子飞奔到内城的那家小酒馆和众人碰头后,才知道,原来,刚刚那一波巨箭构成的箭雨,至少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冲着内城的城主府去的。
他们在外围遭受到的攻击,不过是蛮人转移城内兵力分布的障眼法而已。
“城主府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幸好爹爹早就做了准备。蛮人的这次突袭,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大的损伤。”项羽喘息着说道,“不过城内百姓转移的那些房子,只怕是不太安全了。爹爹现在正让人把他们都转移到地下去。”
徐元兴一愣:“地下?”
“是的,地下。”项羽点点头说,“自从三年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后,爹爹就已经开始命人秘密在山陵镇的地下挖掘一间能够容纳千余人的密室。经过三年多时间,现在挖掘的已经差不多了。”
徐元兴恍然,略略松了口气,不过依旧眉头紧皱。
他看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道:“我虽不知道蛮人座下的飞禽坐骑究竟能负重多少,不过想来也不会强于我们流云骑的‘铁蹄马’。马行于地上,负重至少有三成都让地面承受了,但飞禽坐骑却只能借力于气流,所以,我初步推算,每一匹飞禽坐骑的负重,最多也就在一千二两百斤这样!除去上面搭乘的蛮人的体重和他们手里的武器,每一匹非行坐骑所能承载这种巨型箭支的数目,应该在五到七根左右。”
“这和爹爹的推断基本无差。”项羽点头道,“按照这种推算,蛮人的这些飞骑兵,应该是已经没有这种破坏力强大的箭支可用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还不从天上下来?”
一句话,问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蛮人亦不是傻子,有三年前血淋淋的教训摆在前面,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只怕这些飞骑兵还没有胆子从天上下来。
毕竟,就算是在能够驱使飞禽猛兽的蛮族当中,能够充作坐骑的飞禽,也不是很多。否则,他们早就以这种空降兵的形势,拿下这座只有八千守军的山陵镇了。
一波箭羽过后,天空中已经半晌没有异动了。
全城的将士都绷紧了神经,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头顶这片昏暗的天空,等待着这些蛮人的降落。
时间,似乎进入了对峙的阶段。
没有人清楚,在这片飘着雪花的天空中,那些蛮人的飞骑兵,是否还在。
徐元兴几人亦在思考这个问题。
按理说,蛮人一轮箭雨,成功摧毁了内城的城主府,那么,接下来就该是一鼓作气,从飞骑兵转为突击小队,几人一组,开始从内城外城分别向内城墙突破,两边合拢,只要占下内外两道城墙,山陵镇的防御力量,自然不攻而破。
可是,蛮人并没有这么做。
难道,他们已经洞悉了项伯言对于这座山城的兵力部署?知道一旦落下,必定会遭到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所以迟迟没有作决定?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昏暗的天空渐渐的开始亮堂起来,纷扬的雪花,也慢慢地停了。
徐元兴抬头仰望了片刻,眉头狠狠一皱,阴沉着脸道:“看来他们早就溜了!说不定,在那一轮箭雨放完之后,就已经撤回到山那边的草原中去了。”
项鹰想了想,沉声道:“这蛮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难道,就是为了过来破坏一下城主府,打击一下我们的士气?”
“很难说啊……”徐元兴摇了摇头,上牙咬着下嘴唇,思绪渐渐飘忽起来。
良久,他忽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沉声道:“不好!看来是山海关那边的战事有变,蛮人想另选突破口了!”
“怎么说?”众人不解地问道。
徐元兴蹲下身子,用手指在雪地上划出一个方形,然后又在这个方形中用手指戳了几个洞:“你们看,这片方形的区域,好比是幽州边关一带。这里,是山海关,虽无险可守,但驻扎着朝廷的百万军队,人数远胜蛮人;这里,是雁门关,两边的山道都驻扎着朝廷的军队,蛮人若想抢攻,必须走中间的几条小道,极容易陷入伏击……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朝廷的军队人数都不菲,地形又对我们极为有利。蛮人想要强攻吃下,只怕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张元精通兵法,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不过,他还是疑惑地看了徐元兴一眼,问道:“要论易守难攻,这山陵镇的地势应该是对我们最有利的。若是山海关那边的战事出现了变故,蛮人最不该来偷袭的,就是山陵镇了!”
说着,他用手在徐元兴画出来的方形“地图”上点了点:“根据项伯父的说法,三年前那次事情过后,山陵镇已经和附近几个城池的守将都加强了联系。一旦再遇到袭击,另外几城立刻就会派兵来援。因为一旦山陵镇失手,那么这几座城池也就危哉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徐元兴沉声道,“项兄,你还记得,当初你我从雍州城出来的时候,燕北飞说过什么吗?他说,三年前蛮人夜袭,和第二日那八千马贼奔袭的事情,皇陵卫的大帅并不知情!羽兄,敢问当年令尊上表此事后,可曾收到过朝廷的回执文书?”
项羽想了想,不敢肯定地说:“好像有过吧……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我想还得去问爹爹。”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一点!”徐元兴阴沉着脸,眉头皱的很紧,“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先是‘净衣佛宗’那件事,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情,我担心,蛮人正在计划一个天大的阴谋!”
“有这么严重?”张元几人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