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已经清醒了过来,可惜,手脚都被徐元兴以手法卸掉,丹田处又挨了张元一掌,全身的真元,除了留在经脉中的那些,几乎已经荡然无存,形同废人了。
眼见这几个煞星竟然匹马来到山陵镇,孙海的眼中顿时流露出深深的惊恐之色。这山陵镇,可是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那个战神一般的青衫男子,一人一戟,横扫六千马贼的景象,如同是梦靥一般,这三年来,一直苦苦纠缠着他。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常常被当时的场景所惊醒。
而今,丹田被破,四肢被卸,整个人被捆,形同废人的他,却被这几个煞星,重新带回了山陵镇,这个如同噩梦一般纠缠着他的地方!
“家父的坟冢就在山陵镇外三里处的小山岗。”项鹰遥指雪花纷扬的前方,沉声说道,“等祭拜了他老人家,我带你们进城去见见叔父,还有我那个表弟。”
徐元兴笑道:“幸好我知道你这人是个急性子,早从青虎帮弄了酒水和燃香,否则,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祭拜项老将军!”
项鹰冷冷地看了眼身前横躺在马背上的孙海,淡淡说道:“焚香敬酒不过是世俗的祭拜!我今日,只要拿他一人,便能以血祭奠家父,想来,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说着,他一夹马腹,带着孙海,策马朝前方飞奔而去。
徐元兴三人对视了一眼,都肃容地点了点头,亦策马追了上去。
项梁的坟冢修在一座小山岗上,而且还被建在一座小庙中。小庙不算大,看起来倒有点像是山神庙,庙门外,竖着一座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人名。
徐元兴三人策马赶到的时候,项鹰人已经不见了,只留那匹“铁蹄马”,在庙外摇着马尾,打着鼻响。
三人跳下马来,须猕猴从徐元兴肩头窜起,一下子就落在雪地上,还舒服的打了个几个滚,哈哈大笑道:“这地方,跟‘冰风谷’倒还真有几分相像,就是天气暖和了一些。”
徐元兴不去搭理它,径直走到这座石碑前。
石碑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名字,应该都是山陵镇中出资修庙的人的名字。人名后,都标明了出资的银两。从几十个铜板,到一百两的白银,都有。看得出来,这座庙宇,是山陵镇的百姓,自发修建起来的。
“元兴,你看!”张元指着庙门正上方的匾额,忍不住感慨道,“项老将军一生忠义,体恤爱民,死后,睡在这‘忠义祠’中,也能含笑九泉了。”
那匾额上虽然也蒙了雪,但仍旧能清楚地看到三个烫金大字——忠义祠!
这时候,庙中忽的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三人立刻意识到,这是项鹰在向他的父亲项梁,举行“血祭”了。
果不其然,三人走进庙中,那孙海的头颅已经被摆放在了供桌上,而他的身体,则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一部分,已经结成了冰晶。
“爹爹!孩儿不孝!时隔三年,才抓到当日逃出去的三大匪首之一!”项鹰正跪在地上,朝正前方的一尊石像磕头。
三人抬眼看去,但见这尊石像的相貌,与项鹰有几分相似,料想必定就是项梁将军的石像了。
“爹爹,孩儿现在已经查明了另外两人的下落!而且也查出当年那八千马贼奔袭山陵镇的幕后之人!早晚有一日,孩儿一定将他们统统捉来,在爹你的灵位前血祭!”项鹰说着,重重地连磕了十个响头。
“项老将军,晚辈徐元兴,乃是令郎项鹰的朋友。老将军当年力战八千马贼的豪气,晚辈虽无缘得见,但亦悠然神往!”徐元兴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取出酒水和燃香来,“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老将军为国为民,戎马一生,倘若晚辈他日修炼有成,必当继承老将军的遗志,驱除鞑虏,强我山河!”
“驱除鞑虏,强我山河!”张元与王宝宝亦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四人敬了酒,上前点香的时候,徐元兴发现那石像手持的青龙大刀上,分明刻着一行字,上书:“烟水重重西楚风,隔山遥寄女儿红。莫愁沙场无忠骨,江山何曾负英雄。”
“江山何处负英雄……”徐元兴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到浑身的血液似乎正在燃烧一般,“好一句‘江山何曾负英雄’!”
他此时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九州暗中早已分崩离析的时候,这世上,还会有这么多铁血铮铮、忠骨刚烈、为国为民的英雄!
他徐元兴从来都不曾是英雄,甚至,连侠义都算不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天资卓越的普通武者。然而,此时此刻,望着这铁骨铮铮,一脸杀气的石像,不知道为什么,徐元兴的心中竟生出一股冲动,纵横沙场,驱除蛮夷!还我九州一个朗朗太平之世!
这应该是每个男人都向往的事情,一种隐藏在男人骨子里的热血,这是男儿的天性,是终究无法改变的豪情。
祭拜完项梁,项鹰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
四人策马朝山陵镇而去,远远的,望见这座三面被崇山峻岭所包裹的郡城,沐浴在一片茫茫白雪之间,真有一种世外山城的感觉。
项鹰向三人介绍着山陵镇的一些历史,他正说着,忽然,徐元兴的耳朵耸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啸声。
他正要开口,张元已经抢先一步提醒了出来:“大家小心,此处似乎有所异动。”
不消他多说,徐元兴的精神力已经展开,过人的目力,更是在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搜索起来。
忽的,他肩头的须猕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手指指着那群山方向白蒙蒙的天际,狐疑地对徐元兴说道:“小子,爷我好像嗅到一种很讨厌的气味!是一种会飞的爬虫的味道。”
徐元兴抬眼望去,但见远处的天际,一片迷蒙,什么都看不清楚。
“相信我,那片天空中,一定有什么飞禽在盘旋,而且,还透着蚩尤那混蛋的一丝气息,让爷我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蚩尤?”徐元兴一愣,然后瞬间惊觉起来,“难道!今天大年三十除夕之夜,那群蛮人,还想再效仿三年前那般,来一次夜袭山陵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