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敬之的解释,杜令荷怔在了当场,她刚到京城时,秦牧等人也给她解释了无法救出孟子德的原因,但为何同一件事从林敬之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呢?
秦牧说孟子德杀了贪官无数,而这些贪官背后则有更大更多的贪官在为其撑腰,于是这些大贪官便陷害孟子德,并且因为皇太后也不喜欢他们这些东宫大臣,这才使得连皇上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办法营救孟子德。
而林敬之却说现如今王朝不稳,北方大面积遭了蝗灾以后,民心惶惶,边关处还有突刺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此刻根本就不是除却贪官的时候,孟子德虽办案如神,但却太死板,没有看清楚现状,进退无度,下手没有分寸。
难道孟大人杀贪官也有错?杜令荷糊涂了,她本不想听信林敬之的话语,但林敬之说的话却的确有几分道理,而且若是没有林敬之求情,孟子德也不可能出狱;她的心底到是想认为秦牧等人说的是真话,但这些人一听她哭求营救孟子德,就会躲的远远的,她想信,也信不起来。
“杜姑娘,林某知道你对孟大人情根深种,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并且一点也不在乎孟大人下了狱,得了疯癫之症,但钦佩归钦佩,林某人却不能牵这条红线,你别忘了,你并不是孤家寡人,你身边还有母亲需要照顾。”林敬之见杜令荷一脸迷茫,又开口说道。
杜姚氏听完林敬之的话语后,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来孟子德之所以会被抓,并不是有人陷害,而是影响到了王朝社稷。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出了天牢,疯癫之症也医好了,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出头,甚至说不准哪天,就会被那些高官派来的刺客刺杀于家中。
心慌意乱下,她刚待开口劝说女儿,却见杜令荷突然给林敬之磕了个响头,说道:“民女虽然与林公子没见过几次面,但却晓得您是大大的好人,您先前说的大道理我能听懂,但却并不认可!
民女觉得不管是什么时候,欺压百姓的贪官恶吏都该杀,该千刀万剐!
您是有本事的人,是干大事的人,可以胸怀王朝社稷,为了大局舍弃一些东西,但民女却晓得,若是没有孟大人赶来柳县,为民女冤死的父亲申冤,我也活不到现在,所以民女还是求您,给民女与孟大人做媒。”
听完杜令荷的话,林敬之愣了一愣,面前这个少女同样是不顾大局,但说的话语却是不无道理,自己口口声声的说此刻不是大范围杀贪官的时候,但若是此事搁在了自己身上呢?
杜姚氏听完也同样呆在了当场,她是当事人,知道当初若是没有碰到孟子德,女儿必然不甘心嫁于杀父仇人,只有自杀一途,而杜家的家产被仇家强占后,她也是死路一条,至于那个孽障真要强娶她,她性子虽软,但也不可能在其凌辱下苟活于世。
嘴唇张开又合上,如此反复了几次,杜姚氏终是无法再开口劝阻。
“杜姑娘,林某晓得你的心情,也佩服你那颗感恩的心,但这媒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你现在只想着嫁给孟大人后,方便照顾他的起居,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就算你来京城之前将所有的家产都卖掉了,也不够你全家下半生的开销吧?别忘了,单是给孟大人请医师,开良药,就得花费不少的银钱!”
林敬之说罢,见杜令荷还要开口,又紧接着说道:“不如这样,你与你的母亲仍然住在我这里,反正我这里有女眷,并不会影响到你的声誉,而你可以买个奴仆给孟大人,照顾孟大人的饮食起居,有空就可以去那里照看一番。
至于平时嘛,我也不瞒你,我马上就要开几家刺绣店铺,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与我合作。”
“多谢林二爷!”杜令荷还在犹豫,但杜姚氏已经抢先应下,上前几步要跪下磕头答谢,林敬之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掺扶,肌肤相触间,林敬之只觉得杜姚氏的小手很软,就赶紧松了开来,而杜姚氏成熟美艳的俏脸上,则浮起一抹红晕。
眼见母亲答应了,而且林敬之考虑的的确周详,杜令荷磕了个响头,说道:“多谢林公子相助之恩,来世民女愿作牛作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吩咐立在一旁的丫环把杜令荷扶了起来,林敬之问道:“此次林某做的生意与刺绣有关,不知你们二人刺绣的技艺如何?”
杜姚氏连忙点头,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自信,“林二爷,民妇自幼就喜欢刺绣,曾跟一位大师傅学过,虽说手艺比不得那些刺绣名家,但见过的图案还没有绣不出来的。”
“哦?”林敬之眸子一亮,他如果要开卖刺绣的店铺,首先就得招募大量的妇女做绣工,而且绣工的技艺越好,绣出来的刺绣越高档,才能挣到更多的银子。
“家母的绣工的确很好,不过林公子可否见告您打算开一家什么样的店铺?不知民女可不可以拿出银子与您合作?民女知道问的有些唐突,但我真的不想家母吃苦。”杜令荷一如既往的有主见,开口发问。
如果换成杜令荷刚进门那会儿,柔姨娘与婉姨娘闻听此语定会气恼,林家在洛城可是一等一的世家豪门,要开一家店铺,难道还会缺银子?更何况二爷画的那些图案古怪淋漓,十分讨人喜欢,肯定是能赚大钱的,凭什么要与她合作!不过坐在一旁听了好半天,大概了解了杜令荷一家的遭遇后,这两个善良的女人谁也没有开口发难。
林敬之早就想好了经营刺绣的可行方案,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问题,从明天开始我就会吩咐侍墨去招募人手,而你则需尽快盘下一家店铺,店铺不需要有多大,差不多有一间厢房大小足矣!”
“多谢林公子。”杜氏母女感激的一同给林敬之施了个万福。
众人在屋内聊了好半天,肚子都饿了,林敬之便诚邀杜氏母女一起用晚饭,二人原本不肯,但玉姨娘却直接将二人按坐在了椅子上,于是包括侍墨在内,众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了晚饭。
晚饭后,杜氏母女起身告辞,离开前又道了几声谢谢,侍墨也识机退下了,于是屋内便只剩下了林敬之,玉姨娘,柔姨娘,还有婉姨娘。
小院本就不大,现在又给柔姨娘,婉姨娘,以及侍墨,和杜氏母女各自整理了厢房,现在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玉姨娘心中有事,而且也晓得柔姨娘与婉姨娘对林敬之的情意,她虽然有些吃味,但还是大方的当先离开,说是要出门去寻大师兄,林敬之闻言并没有劝阻,只是嘱咐其路上要小心一些。
“二爷,婢妾也告退。”婉姨娘看了一眼柔姨娘,突然出声,然后不等林敬之点头,就抬腿跑向睡了一下午觉的那间厢房。
直到婉姨娘‘嘭’的一声关上屋门,林敬之才转身看向了柔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