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地之前,林敬之曾给张嘉透露过消息,说林家与王蒙有过节,要他们多多防备,尽快把家人搬迁到荒地这边居住,这两日,林家又故意在难民中散播了消息,说官府欲对林家不利,张嘉闻言后,昨晚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开荒地,挖运河,造福洛城一方百姓,是他这辈子的梦想,若果真因此而中断,对他来讲,绝对是不可承受的打击。
林敬之眉头一皱,遥望着激流东逝的河水,思索了好一会才道:“张先生,事已至此,林某有什么事,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林家与官府对抗,取胜的把握并不大,所以才故意将此消息在难民中广为散播,目的就是想要利用数量庞大的难民,与官府对抗。”
“什么?你就不怕王大人给林家扣上个造反的罪名?”张嘉闻言大惊。
“怕!但怕又有什么用?”林敬之的语气突然变的异常强硬,“那王蒙黑了心,想要霸占林家的财产,难道林某要学那吃草的绵羊,安静待宰?张先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林家真被王蒙给整倒了,那这边挖运河与开荒地的工程就肯定得搁浅,现在林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张先生您肯不肯帮忙。”
“你……你要我帮什么忙?”张嘉以前是朝廷官员,对皇室忠心耿耿,就算被罢免了职位,也不曾对朝廷有半点怨言,此时闻听林敬之竟然想要让他帮忙对抗官府,心中一阵慌乱。
林敬之之所以想要拉拢张嘉,就是看重此人脾性耿直,为人不错,而且他有拉拢此人最大的杀手锏,“很简单,就想要让张先生帮忙组织难民,将他们拧成一股绳。”
“什么?”张嘉一声惊呼,他没想到林敬之竟然也想要把他拉下水。
林敬之轻笑,抛出了说服此人,最大的依仗,“张先生难道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挖了一半的工程搁浅?还有,一旦林家被王蒙整垮,荒地这边十几万难民,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你不会以为那姓王的狗官,会理会他们的生死吧。”
张嘉对王蒙的为人多少有些耳闻,而且北方蝗灾爆发之后,大量难民涌入洛城,官府也未能及时的开棚济粥,对于林敬之的话,他是认同的。
不过王蒙是官,代表的是官府,与其对抗,就是对大乾王朝不忠,等同于造反,这样的叛逆行为,又让他不能接受。
请将不如激将,林敬之再添一把火,“林某原以为张先生大仁大义,是个能为大乾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君爱国之士,却不想……”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八个大字传入耳畔,张嘉身形狂震,随后一甩衣袖,脸上浮起一丝绝决,“林公子不必再说了,开荒地挖运河是造福百姓于千秋万代的大好事,别说单是赔上张某人一条性命,就算将来会被满门抄斩,张某人也在所不辞!”
“张先生高义!”林敬之弯腰一礼,目送张嘉离开。
对于张嘉这个人,林敬之是有好感的,所以先前闻听张嘉的问话后,才临时起意,将之拉入了林家的阵营当中,此次开荒地,张嘉是总指挥,身份在那里摆着,份量绝对不轻,争取到此人,对林家来说,算是一大助力。
“张先生是难得的好人!”玉姨娘突然插了一句,林敬之闻言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在河岸边观望了不久,难民们就分批再次开工,这个年头的老百姓大多憨厚朴实,干起活来,争先恐后,难怪挖运河的速度会如此之快了。
“玉儿,最近王蒙有可能再次对林家发难,你可不可以请你那位大师兄在暗中助林家一臂之力?”林敬之偏过头,望向了立在一边的玉姨娘。
河岸边的风较大,吹乱了玉姨娘盘起的长发,拢了拢额前的几缕青丝,玉姨娘背过身去,一声冷笑,“没门!”
林敬之明白玉姨娘还在气恼他先前故意与洪峰拉开距离,摇头苦笑,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厚着脸皮要玉姨娘去寻洪峰帮忙有些不厚道,但现实是林家若与洪峰走的太近,难免会被其牵连,而且洪峰若是孤单一人,就算杀再多的贪官恶霸,凭着他的武艺,也不会有事,但其若真的跟林家走到了一块,万一官府发难,出动大批的军队,洪峰无法潇洒的扔下林家逃走,到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说,我说!’林敬之能看出洪峰与玉姨娘的感情异常深厚,相信洪峰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师妹有所闪失。
在荒地这边视察了一会,又跟大管事和侍墨交代了几句,林敬之就坐上马车,返回城池了,玉姨娘在跟他闹别扭,骑着高头大马,在外边赶路。
回到府中,林敬之给门口的护卫们大致描述了一下洪峰的模样,告诉他们,若是见到此人来府中拜访,可以直接请进大厅。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林敬之吃过午饭,正准备去小院中陪几位姨娘聊聊天,却与一个匆匆赶路的下人碰了个照面。
那个下人是林府的一名护卫,身手不错,见到主子,赶紧单膝跪下行礼,“奴才给二爷请安。”
林敬之见到此人神情浮起了一丝紧张,虚扶一把,连忙问道:“我今天早晨让你送往郑府的书信,你可送到了?”
“回二爷,小人在郑府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到那位郑公子。”护卫赶身回道。
此语一出,林敬之就心头蓦然一紧,难道情况真的如自己预料中的那般糟糕,郑府与田机走到一块了?
“快说,是郑公子不在家,还是郑府的护卫不让你进门?”
“这”护卫犹豫了一下,才道:“那郑府的护卫嘴上说郑公子不在家,但奴才在郑府门口等了很长时间,却见到不少青年公子去府中坐客,还有一些说是郑公子的朋友。”
听罢,林敬之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这时,那护卫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着恭敬的递上前来,“二爷,这是坚城别院管家让奴才带来的书信,请您过目。”
林敬之曾给那边的管家吩咐过,要其平日里多派人注意着些郑家与田家的举动,伸手接过书信,他打开一看,神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