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皇上听闻齐德盛与全继求见,便准他们进入御书房,二人跨过门槛,见林敬之也在这里,俱是脸色微变。
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才上前磕头施礼,山呼万岁。
“起来吧,你们来找朕有何要事?”年轻皇上坐回龙椅,虚扶了一把。
林敬之原本是想要退下了,但见齐公公走了进来,反而不想走了,他先前才得罪了此人,说不准此人前来,就是来告他状的。
齐公公缓缓的站起身来,低垂下的眼珠连连转动,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咬着牙开口道:“回皇上,先前有内厂的探子从流洲洛城赶了回来,因为探得了重要的消息,所以奴才不敢担搁,前来回禀皇上。”
听到流洲洛城四个大字,林敬之心中一紧,这个齐公公果然心胸狭隘,瑕疵必报,这才多大点功夫,就搜集网罗证据,要诬陷自己了。
“哦?从流洲洛城回来的探子?那正巧林举人也在此处,你说来一起听听。”年轻皇上闻听齐公公要汇报有关于林敬之家乡的事情,提起了一丝兴趣。
“回皇上,奴才要回禀的事情兹事体大,最好还是让林举人回避一下的好。”齐公公微微抬头,冷笑着扫了林敬之一眼。
如果先前只是猜测齐公公要对自己不利,那么现在林敬之已经可以肯定,这个齐公公是真的要对自己下手了,幸亏自己反应迅速,先前去慈宁宫求见了皇太后,不然这个齐公公依仗着是年轻皇上身边的第一宠臣,若真的说服了皇上,那自己的下场绝对会非常凄惨。
只是回绝了一句话,齐公公就要将自己拿下,看来此人的心眼果真是比针尖还小!
“难不成你要回禀的事情,与林举人有关?”年轻皇上疑惑的问道。
齐公公再次弯了弯腰,嘴角隐蔽的挑起了一丝得意的弧度,回道:“不错,此次奴才要举报的人,正是林举人。”
此语一出,年轻皇上愕然,林敬之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不然被齐公公掌握了主动权,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急切间灵光一闪,突然踏前一步,指着齐公公喝道:“好你个齐德盛,我先前在家中只是没有答应你自行请免封爵,你便要在皇上面前诬告于我,难不成你当真以为自己掌控着内厂厂卫,就可以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放屁,咱家掌握的证据件件属实。”齐公公没想到林敬之竟然敢横插一句,连忙跳脚大骂。
不过显然迟了一步。
此刻皇上已经心存怀疑,二人私底下结了恩怨,所以齐公公才想要报复!
脸色一沉,年轻皇上问道:“齐德盛,你先前可是真的去过林举人的府中,要他自行请免封爵的旨意?”
皇太后与皇上亲厚,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而且要赐封林敬之爵位,还是皇上在皇太后面前为林敬之请功得到的,皇太后原本也有这个心思,就顺口应下了此事。
林敬之的一句话,把齐公公的算盘全部打乱,原本他是想凭借深得圣心,而且手底下所掌握的资料也大部分属实,一下把林敬之给扳倒的,这下可慌了神,“回皇上,奴……奴才先前……是去过林举人的府上。”
齐公公很不想承认,但他先前是光明正大从林府大门走进去的,有太多的人看见,想赖账怕是不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年轻皇上大怒,豁然起立!
“扑通!”
“扑通!”
齐公公与全公公吓的双腿一颤,跪倒在地。
林敬之虽然一句话掌握了先机,但眼见全继也在这里,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妙,也撩起衣衫下摆,跪在了地上,然后不等齐公公开口,就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他不但把齐公公要他自行请免封爵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把秦牧三人,以及程阁老,宇文墨,以及岳南山也抖了出来。
原本见年轻皇上仍然很重视秦牧三人,林敬之不打算把三人的事情讲出来的,但现在是个机会,说出来可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齐公公自知理亏,闻言只是深深的低下脑袋,无力反驳,不过心中对林敬之的怨毒,也更深了。
“好个大胆的奴才!那些朝中大臣一向不服朕,忤逆朕的意思也就罢了,你齐德盛竟然也站在了他们的一边!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人去说服林举人自行请免封爵的旨意?”
“回皇上,奴才只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收他们的好处。”自新皇登基以来,齐德盛仰仗着皇上宠信,官位步步高升,权柄越来越大,日子过的是顺风顺水,就连以前在先皇身边得宠的那些元老太监,现在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他是好久没被人骂过了。
更好久没被年轻皇上骂过了!
身为皇宫大内的太监,他比谁都清楚,不能失去圣心的重要性,就在他心神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全继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用眼睛瞟了一眼他手中的证物,他恍然大悟,连忙道:“皇上,奴才先前是与林举人闹了些小矛盾,但这点小事绝不至于让奴才来您的面前诬告他!”
说到这里,齐德盛生怕皇上不信,又指天发誓道:“如果奴才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哼!”齐德盛到底在年轻皇上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深得皇上宠信,年轻皇上气过后,眼睛在齐德盛,全继,还有林敬之三人的身上来回打量,犹豫了半晌,目光最终停在了全继的身上,“全继,你此行前来,可也是要弹劾林举人的?”
全继虽然也深受皇上重用,但相比齐德盛,他的资历要差了太多,此刻皇上发火,连齐德盛都被吓的战战兢兢,由不得他不害怕!
不过既然已经跟着齐德盛过来了,他可不敢临时反悔,不然等退了下去,齐德盛定然不会放过他。
想清楚只是为了这么点小事,齐德盛不可能失了圣心,全继多少平静了一些,磕了个响头答道:“回皇上,其实此次是奴才前来弹劾林举人的,齐公公只是碍于内厂指挥使的身份,所以一起跟了过来。”
“哦?可是当真?”年轻皇上望向了齐德盛。
齐德盛连忙回答:“是的,先前是全公公找到奴才,说有事情要弹劾林举人的,因为消息是内厂厂卫探听回来的,奴才又是内厂的指挥使,所以才细问了一番,然后一起前来禀报。”
说完,齐德盛弯下腰,抹了抹额间的冷汗。
因为齐德盛与全继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多年,所以听到这里,年轻皇上虽还有些怀疑,但已经信了大半,林敬之见状暗道不妙,连连望向了齐公公手中的折子,猜测那上边到底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