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之前不久奉旨南下时,曾嘱托玉姨娘的师兄洪峰,如果有空就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小院,平日里则由厨娘郑欣茹打理,此时见郑欣茹给自己打眼色,他随意找了个由头,与之走进了房边的一间厢房,刚刚踏入屋内,郑欣茹就快走几步,一边帮林敬之倒茶,一边开口道:“二爷,不久前几名林家暗卫带来了一对母女,说是您让她们暂时在院子里落脚的,可有此事?”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林敬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点头应是。
“那母女二人刚进京城时,还老实本份,但没过多久,就天天往外跑,奴婢不晓得她们的身份,也不清楚她们有什么事情,曾劝过几回,说女子不能随意出门,不然有伤风化,但她们都不听。”郑欣茹放下茶杯,犹豫了一下,才走到林敬之的背后,伸出纤手,帮林敬之轻轻的揉捏肩膀。
赶路也是一件十分劳累了事情,更何况林敬之还赶了一个月的路程,一开始他还不习惯,有点不好意思,但郑欣茹捏了几下后,林敬之就觉得僵直的肩膀果然松软舒服了很多,就没有开口阻止,“那对母女也是可怜人,你且随她们去吧。”
“是。”郑欣茹见林敬之不在意,她也就不再提及此事,又道:“二爷,您是今天进京的么?前阵子老是有人来找您,还留下话,说是只要您回京了,就让您立刻进宫面圣。”
“哦?那这两天还有人来催问么?”林敬之听到此语连忙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板。
“这几天倒是没有。”郑欣茹摇了摇头,半个月以前,几乎每隔一会,就会有太监前来打问林敬之有没有回来。
林敬之抬头看了眼天色,虽然时辰还早,但却犹豫着要不要立刻进宫面圣,他这次南下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对京城的形势很不了解,而且并不晓得皇上对于孟钦差的事情,到底发了多大的火。
万一不小心触了霉头,轻则挨顿训斥,重了更有可能被押入囚牢!
在皇上身边做事就是如此,红的时候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但一旦失了圣宠,就有可能损及性命。
“既然这两天没人来催,那我明天再去宫中面圣吧。”想了一会,林敬之觉得还是谨慎些好,杜氏母女虽然白天老是往外跑,但到了晚上还是会来住宿的,不如等她们回来之后,询问一番,再作计较。
“嗯,二爷,您看要不要烧些热水洗澡?”郑欣茹又问。
林敬之此刻只是觉得累,洗不洗澡到是无所谓,不过婉姨娘与柔姨娘风尘仆仆的,早在半路上就喊着要洗澡了,“烧一些吧,给三位姨娘备着。”
说罢,林敬之就站了起来,想要去正房的床榻上睡一会,不过他刚刚推开屋门,就见一对母女从外边走进了小院。
“林二爷,您终于回来了!”来人正是杜氏母女,杜令荷看到他眼睛一亮,就拔腿跑了过来。
“你去吩咐下人烧水吧。”林敬之侧过身子,让郑欣茹走了出来,然后才对着杜令荷笑道:“杜姑娘,好久不见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屋里说。”
柔姨娘与婉姨娘已经进了正房,所以没有看到这母女二人,玉姨娘一直立在院子里,只是客气的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林二爷,求您救救孟大人吧。”杜令荷神情焦急,也不管此刻还在院子里,就大声哀求,跟在后边的杜姚氏脸色苍白,精神不振,整个人好似瘦了一圈,很显然,孟子德目前的状况应该很不好。
“杜姑娘,有什么话我们进屋里说。”林敬之见院子里的下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脸现疑惑,只好当先折身回屋,杜令荷步伐很急,小跑几步,挑帘而入,“林二爷,您之前不是说孟大人并未失去圣宠么?为什么他回到京城后,皇上没有放他出来?也没有找医师给他瞧病?”
林敬之闻言一阵头疼,说实话,他当时的确是太乐观了,直到与胡娇娇浅淡了几句,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杜姚氏知道女儿性子急,也快步追进了小屋,听到女儿带着些谴责的问话,脸色微微一变,伸出手,扯了扯女儿的衣袖。
杜令荷不明所以的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林敬之。
“杜姑娘,你们且先坐下,回答我几个问题。”林敬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几个问题,只好将话题岔了开来。
杜姚氏闻言赶紧按着女儿坐在一旁,自己则曲膝给林敬之施了个万福,措词极其小心的柔声道:“林二爷,自贱妇母女进京后,就一直住在府上,贱妇在这里谢过了!”
“不必客气,请起。”林敬之赶紧虚扶了一把,见杜姚氏也小心翼翼的坐下了来,才正了正脸色问道:“杜姑娘,你是在孟大人之前赶到京城的吧?”
杜氏母女是由林家暗卫护送进京的,而孟子德则坐的是囚车,自然要慢了许多,杜令荷闻言答道:“嗯,民女是早到几天。”
“既然你进京的早些,那你有没有去城门口守着等人?”林敬这又问。
杜令荷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有。”
“孟大人第一天到达京城时,有没有接到圣旨?有没有人前来探望?”
“皇上的圣旨没有接到,到是接到了皇太后的懿旨,是一个公公读的,念完后,那些军士就将孟大人直接押入了天牢!”杜令荷说完,又回想起了孟子德在囚车里,那披头散的凄惨模样,眼睛发红,泪水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当时是有官员来探望,不过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路边观看,直到后来我寻到天牢时,才在牢房门口认出了他们,也正是有他们帮忙,民女才能进入牢房给孟大人送些吃食与衣衫。”
说到这里,杜令荷的语气顿了顿,又哭诉道:“林二爷,求您快点救救孟大人吧,他现在有病,如果没人在一旁照顾着,肚子饿了连饭都不知道吃一口,孟大人,孟大人他现在真的是好惨啊!”
杜令荷初识孟子德时,孟子德是钦差大人,那时的孟子德办案如神,一身正气,杀了贪官无数,正是意气奋发的时候,前后的差别如此之大,杜令荷自然心痛难当!
林敬之个人也挺欣赏孟子德,但他的能力却是有限,疑惑的问道:“那几个大人是不是以一个姓秦的官员为首?他们没有在皇上面前替孟大人求情么?”
“他们说只有林二爷您才能救的了孟大人!”杜令荷抹了把眼泪,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令林敬之愕然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