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岸边,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
站在晋宁军军城城墙上向北而望,可以看见沿河小型军寨,堠台,巡铺,还有供转运民夫更替休息的火铺。
这些地方,都升腾而起一道道烟焰,灰色的烟柱被河风拉扯得斜斜升上天际,就如在一瞬间燃起了无数道烽火一般。
北岸之上,到处都是女真铁骑纵横往来,到了天明,更有大队大队的步军滚滚开来。四处扎下休息。到处都是女真各个谋克旗号飞舞,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景象。更有女真军马大摇大摆的开始埋锅造饭,升腾而起的灰色烟柱之中,又夹杂了道道白色的炊烟。
黄河东岸的渡口也已经被女真军马控制,二十余条渡船上都扯起了女真黑色旗号。在渡口左近更遣军马遮护,已经将在各处小堡中缴获的弩机拉了过来,用以掩护渡口。
只有克胡寨主寨一带,还在宋军掌握之中,女真军马昨夜突袭未成。到了天明,也没有一味强攻,而是以苍头弹压为主的大量步军重重围困住克胡寨一带,并且开始挑挖壕沟竖立寨栅,似乎准备就这样久围下去,哪怕是慢慢磨也要将克胡寨这黄河东岸的钉子拔掉。
从岚州向东突击到此处,距离比从楼烦到太原远得有限,但是女真军马分途而进,其隐秘迅速,其奔袭途中的坚韧勇悍,仍然超乎了驻守在晋宁军驻守在黄河东岸的那些鄜延军的想象!
甚或萧言那边战略部署调整还远未曾完成。女真大军兵锋就调转了方向,一下就横穿岚州,横扫晋宁军黄河以东部分!
在晋宁军军城的城墙之上。一众亲卫簇拥之下,数名重将模样的人物尽力张望着滔滔黄河东岸景象,看着这一道道升起的烟柱,看到落入女真大军手中的渡口,都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为亲卫们众星拱月一般捧在中间的一名军将,身形高大,保养得宜。一部美髯根根透风油亮,下面还用须囊精心的包裹起来。站在城墙上也披上了甲胄。这甲胄不仅打磨得耀眼生光,且还鎏金错银,阳光一照,熠熠生光有如神将一般。就连他身边亲卫。衣甲下也是锦衣灿烂,足踏丝履,宛如期门羽林一般的排场。
这名卖相极佳的军将,正是现在实际掌握整个鄜延军的小刘将主刘光世了。今年应该已经是四十岁的年纪,但是保养得仿佛才三十出头一般。平日里动静宴然,哪里像是将门出身之辈,倒仿佛多少代积累下来的清华世家一般。
不过此刻,这位大有富贵清华气象的刘光世却是脸色铁青,死死看了一阵对岸景象之后就破口大骂:“克胡寨寨主景可广是干什么吃的?只让女真鞑子掩袭到面前都未曾发现?等某率大军解了围之后。管他是不是景家出身,情面也须顾不得了,就要行之军法!”
刘光世大发雷霆。麾下鄜延诸将垂首,没一个敢吭声的。
刘光世虽然总算是亲身到了晋宁军,已经算是难得身当前敌了。可是这些时日除了伸手向小种要各种军资,各种支援之外。就是在晋宁军城中日日置酒高会,还将伎乐班子都带入这临敌前线中来。
送到晋宁军处准备渡河的军资的确不少,可扣留在刘光世手中的更多。且麾下军马。哪怕是准备打仗了,刘光世也没按照惯例亟发赏赐。军饷折钞比例还更高了一些。
主帅如此,前敌军将士卒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各处煫堠堡台,漫然无备,只以为女真鞑子一心就是冲向太原。女真以轻骑趁夜掩袭而至,突袭纵火,多少守军猝不及防,一下就是被打得闻风溃散!景可广还死死守住了克胡寨,苦等救援,已经算是刘光世麾下难得的忠勤之将了。
在没有萧言的时空,这位刘光世率领麾下大军遮护江南,可同样也是日日置酒高会。女真大军在完颜宗弼率领下渡江三日,才为这位刘光世所发现。赵构被女真大军搜山检海的追得差点走投无路,多半都是拜这位刘光世所赐。
此刻晋宁军突然遇袭的狼狈景象,其实算是刘光世发挥了正常水平,半点不足为奇。
刘光世骂完景可广,又将气撒到了女真人头上:“直娘贼的骚鞑子,一心朝东打那南来子就是,俺们也只不找你们麻烦。却只情来寻俺们厮杀,这做何道理?难道就觉得俺们西军好欺负不成?”
对于折可求放开通路,让女真鞑子深入南下,抄袭萧言大军后路。刘光世也是乐见其成。西军诸将当中,他算是对萧言相当仇视的。
伐燕战事,刘延庆是西军重将当中唯一倒霉的,现在还在编管当中。环庆军野战主力剩余之师,也被朝廷改编。刘光世现在虽然通过交换掌握了鄜延军,可却被从环庆军老家赶了出来。
如此遭际,让刘光世如何对伐燕战事中得利最大的萧言不恨之刻骨?
上次汴梁变乱,姚古父子率军东进。准备起后续军马配合姚古父子而进的,就有刘光世在内。不过鄜延军本身就在西军诸路中偏弱,且刘光世不是那种行动力超强之人,对鄜延军的掌握也毕竟不如老底子旧环庆军,等还没集合调动好心腹精锐。汴梁那里就已然尘埃落定,姚古父子的熙河选锋全军覆没,尽入了萧言囊中。
事后刘光世除了狠狠骂几句南来子之外,也未尝没有暗道几声侥幸。
如此心态,让刘光世如何愿意好生整顿黄河东岸军马,将精兵强将尽速调上去,做好从西应援太原的准备?一切都还是散漫无备。只是转运一定的军资粮饷上去,好对一直催促着这件事情的小种敷衍塞责一番。
可是却没想到,女真鞑子竟然没有体会到他小刘将主的善意。转头来打他了!
刘光世狠狠咒骂了一番,也只能罢休。眼前这烂摊子,总要收拾。女真鞑子都打到家门口了,容不得西军这等把家虎不卖点气力而战!
黄河对岸号角呜呜鸣动,大队大队散布各处的女真军马次第集合。连日奔袭作战,这些女真军马仍然动作迅速,行动肃然。闻令即动。
这支女真大军,在号令声中。分划了各自营地。或者利用宋军遗留下来的燧堠堡台,或者就是自行营建军寨。女真骑军下马休息,各色辅军开始营建作业,一副准备在黄河岸边扎下大营。然后渡河而击的模样。
也能看到多少女真军将模样人物,为亲卫所簇拥,直上东岸高处,向着对岸晋宁军方向瞻望。
原来散布各处的女真军马经过这样一整理,就是一支肃然整齐的大军。就这样压在了黄河对岸,这森然杀气,似乎已然过河而来,扑到了城墙上诸将的面前!
刘光世眼睛也红了,这些女真鞑子不识趣。非要寻某来战,那么某也不是好惹的!连一个新起的南来子都啃不下,掉头向西来打。俺们西军威名垂数十年。哪是那南来子比得过的?
两面受敌,却是你们这些女真鞑子自寻死路!
已经决心打这一仗的刘光世沉下心来,细心揣度这一仗到底如何打法。
打这一仗的目的很明显,将女真鞑子从黄河东岸打回去!让他们知道西军是啃不动的,老实回头去和萧言拼命去。
单纯守河是不成的,没有东岸掩护。一条黄河处处可渡。女真骑军上岸,这黄河西岸老家就要给打烂了。而且单纯守河的话。怎么才能把女真鞑子打跑?
正面渡河反攻,那是想也不用想。大队步军千辛万苦涌上对岸,女真铁骑一冲,那就是大败亏输。
沉思中的刘光世情不自禁的向北而望,凝神琢磨一阵之后,突然转向身侧一员军将。这员军将身形高大,形容粗粝,正是以前率领白梃兵的西军猛将杨可世!
“杨将主,你说这一仗如何打?”
自从老种将白梃兵交给萧言,顺便交卸了西军在燕地拼消耗打苦战的责任之后。杨可世就若然有失,老种几次给他安排差遣,杨可世都推托掉了。
直到老种故去,熙河军选锋精骑又因为姚家父子的原因全军覆没。西军一时间骑军力量下降得实在太过厉害。小种就向朝廷保荐杨可世为新设环庆军第一将,在编练出一支新的骑军集团出来的同时,将来杨可世作为自家心腹,也可以顺势进一步真正掌握整个环庆军。
小种的保荐,这个时候萧言控制下的大宋朝廷自然是一保就准。杨可世又能重领自家最心爱的骑军,也是一下就焕发了精神。短短时间内,杨可世到处奔忙,甚而掏自家私囊寻门路多领一些上好的军资器械。小种也大力支持,趁着熙河路姚家掌控力一时下降的机会,甚而还从那儿抽了数百蕃骑和上千青唐好马给杨可世。
这不足两月的功夫,杨可世已经拉出了一支约有十个骑军指挥,接近三千骑的骑军集团的架子。只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整练,又因为河东事急,需要加强鄜延一线。西军其余军马各有山头,一时抽调不动。属于小种心腹的杨可世这支军马,就被派到了鄜延军中,而杨可世作为环庆军客将,暂时接受刘光世的指挥。
平日里刘光世对杨可世这等家门不厚,从底层打拼上来的军将并不如何待见。且杨可世毕竟地位到了,纵然名义上是小种派来接受刘光世的指挥。但杨可世的独立性也足够强。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刘杨二人之间,关系泛泛而已。有什么好处,刘光世是绝不会想到杨可世这等村汉的。杨可世倒也无所谓,刘光世交代什么任务,他能做便做,权当继续操练麾下军马。刘光世难得出镇晋宁军城,杨可世也率军跟随,到黄河边上看看鄜延军的作战准备。
东岸夜中突然遇袭。刘光世天明上城观望。杨可世下半夜就来了。等到刘光世上城之际,两人也没什么招呼,关系就是冷淡到了这等地步。
可是当要打硬仗之际。杨可世这支军马,却别想脱身!
听到刘光世简单一句动问,他麾下军将都知道将主要牵扯着杨可世打这一仗,说不得还要让杨可世部承担最为艰巨的重任。
一众军将都纷纷低下头来,暗自揣测。杨可世是拂袖就走呢?还是闹到小种相公哪里去?或者是干脆就自请领命镇守后路?
迎着刘光世的目光,杨可世手扶垛口,望向对岸。沉默半晌。刘光世嘴角含笑,也只是等着他。
要是杨可世有避战之意。他就敢将杨可世这三千骑军夺下来!再打发这村汉回小种相公那里哭诉去。
对岸列阵等待扎营立寨的女真军中,这个时候就推出了数百小小人影,为女真甲士所鞭打驱赶,这些人影都被赶到了河滩地上。虽然站在晋宁军城之上,看得不甚清楚。但谁都能想得到,这是昨夜在东岸被俘虏的败军!
成百上千的女真鞑子围着河岸,突然之间,就张弓搭箭一起放射。羽箭飞蝗直下,这数百人影纷纷中箭,倒伏在河滩上。有人怒吼着要冲上去拼命,却不及挨近,就被女真军马刺翻砍倒。有人转身跳入黄河。羽箭却还一直追及。这些人影在滔滔黄河上起伏几下,就被卷没!
不多时候,这些俘虏就被女真鞑子屠戮一空。对岸女真鞑子大军。突然就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嘲笑之声,声浪卷动,一直扑向晋宁军城城墙之上!长矛如林,在女真军阵中起伏如潮,这些女真鞑子,踏足汉家黄河之上。就在向着鄜延军嘲笑示威!
城墙之上,一众鄜延军军将都捏紧了拳头。纵然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子。何况刀头舔血的厮杀汉?军将们锤着垛口狠狠咒骂了几句之后,回头就望向刘光世要请战。
这一望之下,却发现平日气度俨然的小刘将主,满面青白之色,不像是愤怒,倒像是有点被这女真鞑子的凶蛮残暴惊住了!
碰的一声,却是杨可世狠狠敲击垛口一记,碗口大的拳头全力击下,垛口结实的夯土,都被打掉一块!
“刘将主,要打这些女真鞑子。就要渡河而战!不在当面渡河,而在北面合河津!末将敢请为先锋,北上渡河先登,确保渡口。接应刘将主大军次第而渡。然后会合折家河外军,向南压迫女真鞑子。东面可以联络燕王直进!这样一面大河,两面大军夹击。狠狠与女真鞑子一决!”
刘光世总算收敛了神色,又是一副镇定模样。回顾诸将脸色,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向北渡河,与折家河外军连成一气。背后依托着丰府麟州和保德军稳步向南压迫女真大军,要是能再会同燕王萧言军马夹击,寻求有利会战态势。这实在是一个不错的战略方案。
这样行事,有得一打!
诸将当中,就有人要自告奋勇请命。愿意为这先锋,先赶往北面,确保合河津渡口!
刘光世抢先大喝一声:“好!就这么定了!杨将主你为先锋,先向北进,确保合河津渡,接应某鄜延大军渡河,女真鞑子压到黄河上了,不将他们赶走,还当俺们西军是吃素的。小种相公和朝廷面前,也须交代不得!还请杨将主这就点兵出发!”
诸将又是一怔,刘光世话里意思。怎么就是将这些女真鞑子赶走?难道还只是想让这些女真大军打燕王萧言去?
杨可世深深看了刘光世一眼,抱拳领命。
不管刘光世这厮打的什么主意,有句话说得对。女真鞑子压到黄河边上,陕西门前。如果不战,小种相公那里须交代不过去!至于渡河以后如何作战,且尽到自家军将本分就是!
黄河对岸女真军阵重重而列,不住有号角声苍凉响起。女真铁骑次第调动,沿河展开,做屯驻直压河防之势,仿佛随时可渡,顺势直入鄜延,杀入关中腹地!
而在女真军阵背后的克胡寨四下,重重步军围困,也在赶造各种攻寨器械。一副说什么也要尽快拔掉这个重要军寨的模样。
黄河东岸,鞑虏腥膻之气冲天而起!
而在黄河西岸,晋宁军城。也有铁骑匆忙而动,向北发进。准备引领大军,渡河而战!
河东路府州治所府谷县中,河东路安抚副使折彦质的衙署之内。
折家甲士在外警弼值守,节堂之内,就两人一坐一站而已。
站着的人不足四十年纪,形貌清雅。文臣袍服冠带,可身形高大。筋骨结实,却是武将传家的底子。
正是河东路安抚副使,出镇河外方面的前折家名将折可适之子折彦质。
而坐着的人,岁数比折彦质要大上一些。脸色黑红,一部络腮胡子。一副大大咧咧不以为然的模样。却正是此时掌握折家军大权的府州知州折可求。
折彦质是真有些气急败坏,在节堂当中走来走去。
他虽然立场和萧言不一,深恨萧言胁持君王,正是操莽之辈。出镇河外,也念念于怎样和大宋忠臣义士配合,最终将萧言这权奸之辈粉身碎骨。
可对折彦质而言,对付萧言这等操莽之辈,和守边御侮。抵抗女真鞑子南下。那是两回事。借女真鞑子之力,以入中国,以除权臣。石敬瑭骂名不远。这是如何能做得之事?
偏偏他在折家,名位虽崇。但是支系不近,先父折可适名声虽大,却只是折克行从子而已。且故去已然有十余年了。他又一直在中枢为臣。虽然以折家子弟,且有河东安抚副使名位回河外坐镇。折家军大权,却一直在面前这位从叔父折可求手中。
女真大军压在河东正面。折可求却率领折家军主力西走浊轮川去抄掠杂胡。岢岚军马多数抽调入卫府州保德军等处。就等于敞开一路让女真军深入南下!
而女真军也抓到了这个机会,自岢岚军方向汹涌而南。一路冲到了岚州方向。折彦质屡次飞檄调折可求尽速回军,从西侧击女真大军。折可求带领折家军马回来时回来了,却对他这位河东安抚副使的严令充耳不闻,就赖在府州不肯动弹一步!
折彦质如何能不明白折可求的心思。现在中枢威权日堕,女真崛起在外,朝中权臣崛起。地方军镇,多一分实力便是多一分将来更进一步富贵的本钱。折家据有河外之地已然是百余年来异数,现在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自家这个一向有些贪婪跋扈的从叔父如何肯放过?
放女真鞑子南来,正是准备祸水动引,让他们与萧言拼个你死我活。折家趁势可以火中取栗。如此变乱降至的世道,折可求岂能只以世据丰府麟三州而满足?
但是放女真鞑虏入内,可怜折家百年清誉,那么多为大宋战死的先祖!
这些时日,折彦质办法想尽,就是想让折可求出兵,向东侧击女真鞑子军马。以全折家名声,以尽守土之任。但是折可求心如铁石,就是怎么也不肯动,最后干脆称病避而不见。折彦质竟然是毫无办法。
可是事态突然之间又有了变化。女真南下大军,自洪谷寨向窟谷寨方向被堵住。然后继续向南下岚州,结果又在楼烦大败。突然之间,兵锋就转而西指。本来就用来确保后路,驻扎在岢岚军范围之内的女真重将完颜娄室和耶律余睹所部,突然分兵向西猛击。耶律余睹兵围岚谷县,而完颜娄室所部更是沿着岢岚水向西直进,兵锋都到了保德军范围之内!
而折可求也终于应折彦质之召,在亲卫簇拥护持下,直入节堂之内,愿意和折彦质面会了。
节堂之中,阴郁气氛,从两人见面开始就持续到现在。
折彦质一开始耐着性子拿朝廷大义,守土之责解劝了半晌,折可求都是不语。最终折彦质急急走动一阵,终于爆发。
“…………七叔!就算不为朝廷,不为大宋。也该为着俺们折家想想。宗翰大军一时不得入太原府,几万大军要吃要喝,只能转而向西抄掠。若再不战,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冲进丰府麟三州?就算为折家计,也要将女真鞑子挡在外面。你若还不想战,则某自己召集人马,看有多少折家子弟,愿随某保此乡土!”
折可求终于两眼一翻,站起身来:“谁说俺不愿战?女真势大,折家就这点本钱,折腾干净了怎么办?要是没了折家军,你以为你还能安坐于河东安抚副使位上?俺苦心孤诣,都是要在这世道中保全折家继续传续下去,你就是拿着这点祖宗基业浪掷!”
被折可求劈头盖脸的呵斥一番,折彦质脸色一青,最后还是深深吸口气:“七叔,你这是愿意出战了?”
折可求哼了一声:“女真鞑子也是个不成器,连萧言小儿成军不足几年的一点鸟兵马也打不动。还想来捋俺们折家胡须?这欺上门来了,不将他们打回去也实在不成话说。总不能让三州父老受罪…………俺这便出战!不过这可不是俺们折家一家的事情,鄜延路的刘光世也必须出战!这事情就着落在节帅你身上了。俺们折家要与鄜延军合兵一处,再与西进的鞑子战!而且将鞑子鸟打回去也就罢了,犯不着让折家子弟多有杀伤…………那鸟萧言既然都拥御驾了,这收拾女真鞑子,本来就是他的首尾!”
折可求的话毫不客气,而且也摆明立场。无援军不战,打到将女真鞑子掉头向东的程度为止。多一分一毫都不肯做。
但是这个时候,折彦质焉能指望更多?只有点头都应了下来。
“某这就遣人联络刘平叔,两军会师,先与女真鞑虏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