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下的指标……你算个有担当的啊,陈区长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来点上,轻吸一口之后,伴随着淡淡的烟雾,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我要听实话。
荀德健等人见他俩情况不对劲,就纷纷地围了上来,陈太忠见状一挥手,你们先一边了解情况,我们说点题外话。
旁人听说之后,就纷纷地离开了,倒是话痨荀不见外,站在那里死活不走,他笑眯眯地表示,太忠,咱俩谁跟谁啊,我这人嘴最紧了。
胡局长眼见区长发怒了,也顾不得这个外人,他犹豫一下,终于是重重地叹口气,关系户要苗儿的太多啊……林书记、葛区长这些,都跟您熟。
陈区长登时就默然了,好半天才问一句,这是……想骗贷?
这倒不是,胡局长见他这么问,马上就来了点精神,不排除有人这么想,但是主要的是,大家都还看好这个项目,像林主席的侄儿,自己就打算投资十五万,只打算贷五万。
接着说,陈区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也没啥可说的,胡局长一摊双手,大部分人觉得这个项目不错,投资也不算特别大,就想搞一下,想当初种猕猴桃的时候,大家可没这个积极性……
说起来挺有意思,当初区里号召广大农户种猕猴桃和柑橘的时候,大部分的农户响应了,但是区领导里。响应者寥寥无几。
这倒不是说领导们提前估计到了,猕猴桃一定卖不出去,虽然也有人想到了,猕猴桃的下家没着落,但是更多的人想的是——大家都在种这个,我种这个就算能赚钱,也获得不了暴利,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而北崇现在要搞的娃娃鱼项目。是全国独一家。娃娃鱼苗的数量也有限,这个玩意儿铁铁的是暴利,至于说下家什么的。那更是不用担心——鱼苗都没到呢,买成鱼的人都已经拎着钱找上门了。
区里干部没别的长处,打听区里这点事。那是一等一的方便,尤其是陈区长请的人也敬业,无私地教授娃娃鱼的养殖,有什么难点还可以请专家出诊。
尤其难得的是,这是非常正当的来钱买卖,根本不怕人查,所以说,就在农户们还在犹豫,自己能不能养得好娃娃鱼。会不会赔钱的时候,区里的不少干部都已经认定了,这个买卖一定要争取——信息量的差异,自然会影响行动力。
不过这份私心,是私下传播的,上不得台面,胡局长遭受的压力挺大。又不敢跟陈区长明说,也就是眼下被逼无奈了,他不得不解释一下,……我这儿也就留了三百尾的空额,江锋的弟媳妇要五十尾。我都只答应了三十尾,她还说要找江市长打电话给您。
江锋是上一届的副市长。分管的就是农林水,陈区长也承情不少。
听到了吧?陈区长侧头看一眼荀德健,这是一个好项目,你再犹豫的话,这赚钱的买卖我不找你了。
听到了,荀德健点点头,他听得简直太明白了,别的不说,同样是区里的项目,猕猴桃和柑橘,听起来前景不错,这些干部们根本不带动心的,而是积极号召大家种植。
眼下的娃娃鱼养殖,似乎是困难重重,但是干部们前仆后继,都想在里面插一脚,这足以说明问题了——干部的嗅觉,肯定比普通民众敏锐得多。(就到)
你说三百尾,那我给你三百尾,陈太忠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事实上,他想放不下也不可能,鬼才知道这里面牵扯了多少干部,老胡……下不为例。
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三百尾,胡局长苦笑着回答,他本来没胆子说这个事儿,但是区长既然挑明了,他也就不差再多叫一叫苦了。
这个我不管,陈太忠冷冷地扫他一眼,你要是没能力,明年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我努力做好,胡局长嘴角抽动一下,不情愿地回答,他在此事中虽然得罪了不少人,却也卖出了不少人情出去,其实所谓的行局紧俏与否,副区长强势与否,真的无所谓,关键是你手上掌握了多少权力,能化为财富的权力!时机凑巧,农业局照样可以紧俏异界召唤之全面战争
像眼下就是如此了——平白掉下来的冠冕堂皇赚钱的机会,真的不多啊。
明年不会给你留一个名额,陈太忠却是不肯放过他,今年没说到,那是我的问题,我不委过于人,但是明年不行……不是笑话你,卖名额,我比你会卖。
是,明年我保证不这样了,胡局长表情沉重地点点头,以表示自己态度端正,但是他的心里并不是很以为然——下面的漏洞多着呢,不信你管得过来。
半小时之后,考试结束,陈太忠拦住个农民问一句,老乡,问你一句哈,觉得今天的题难不难?
陈区长,你这么问就见外了,老乡一咧嘴,就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合着他还认识陈太忠,要不是认你这块招牌,这个逑毛的考试,鬼才会来哩。
真是赤子之心啊,看着远去的背影,陈区长又感慨一句。
考试不难,咱都认真学了,旁边又冒出一个汉子,我都打算买发电机了,不过陈区长你能不能给大家交个底儿……一斤鱼真能卖到五千去?
这是另一种情况了,大家对销售真的很没底气,陈太忠闻言微微一笑,顺手一指身边的荀德健,五千?我卖给他起码六千一斤,要不区里挣啥?
陈区长你再这么说,我跟这兄弟就私下交易了,话痨荀沉着脸回答,丫挺的身上到处都是幽默细胞,不怕凑这么个趣。
不过荀德健既然要看养殖户,光看农业局是不够的,于是大家中午来到浊水乡吃一顿,下午又直接走访了两个已经登记了的农户,这二位对养娃娃鱼也是信心十足,其中有一个,已经在砌水泥池子了。
区里鱼苗发放的章程还没下来,不过这位一点都不在乎,区里给苗我就养,不给苗,我就自己去抓,五百块一个苗,我不信买不到!
这是违法的,陈区长轻描淡写地发话,你的苗没标牌,区里不会认,就算养大了,也是非法捕捉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我是打算养的,这位真不服气了,他一指自家在建的池子,要是我直接打算捉,那是我不对,但是我都花了三万块搞池子了,你要是不给我苗,还不能让我买吗?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陈太忠淡淡地反问一句,要是别人也搞这么个池子,结果是四处收野生娃娃鱼,你怎么想?
但是我听说,今年的苗儿不好搞,这位的脸色,真是要多苦恼有多苦恼了,他何尝不知道陈区长的话有道理?但是问题就摆在这里,没苗,你总不能让我的池子空着吧?
真要空了,你来区政府找我,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不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但是接触到的人,他还是能网开一面的——连农业局都知道留三百尾的关系苗,他堂堂的北崇区长,解决这种事真的不难重生之贼行天下
就在此刻,陈区长的手机响起,是朱奋起打来的,区长,孟志新刚才给我打电话,要分局去良足洗脚屋抓赌。
抓赌?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这孟志新搞什么飞机?
事实上,年轻的区长并不关心老孟为什么要去抓赌,他更在意的是,姓孟的你还没当上副区长呢,就琢磨着指派朱奋起了?真是好大的狗胆,警察局也是你能随便伸手的?
不过没搞明白之前,他暂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愤怒,怎么回事?
他就是说有干部在那里赌博,而现在是工作时间,朱局长也有点莫名其妙,他并不认为,一个小小的计委主任,有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还说他也拿不准,要我请示一下您。
工作时间,赌博确实不应该,陈区长还是愿意就事论事的,这个现象在北崇之类的偏远县区很严重,小小县区一般没多少事,干部们通常是上午忙完事情之后,中午狠狠地喝一顿,下午就自由活动了,以至于一些人想办事,都找不到相关负责人。
陈太忠自打上任之后,就非常痛恨这种现象,也屡次强调过,要工作人员在上班时间不许无故脱岗——出去办事可以,但是不能纵情声色犬马。
想到孟志新这个行为的诡异,陈区长很想让那货给自己打个电话,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那厮居然敢让朱奋起找自己请示,估计是有什么说法。
那哥们儿就等着你解释好了,陈太忠决定沉住气,不过在压了电话之后,他还在琢磨:打牌的干部……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