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西李煤矿的经营权卖到了两千万”可是李村长还是有点小不开心,没人会嫌钱多陆海人没出手。真的是有点遗憾啊。
但是同时,他也不得不感谢陈太忠,只看今天的场面就知道,来的主儿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混混打手那么多不说,而且还真有人就是打着领导的旗号,琢磨着除欠来了。
亏得是陈主任拧住那帮人不放,甚至不惜给了煤管局一个耳光,要不然就算村里不答应除欠,这手笔也不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更别指望办得利索了。
别的村办煤矿招标的时候。还有几十号人拿着枪对峙的时候呢。这次西李的招标,价钱卖得不错。又是现金落袋,李村长就算有小小的遗憾,也还是要感谢陈主任的。
所以村长就招呼大家,吃了午饭再走,不过那些没中标的主儿。哪里会有心情吃饭?更别说大家的车里都放着现金,在这儿吃饭也不安全。
就连中标的董毅,也没兴趣在这里吃饭。一个村子的招待饭能好到什么地方去?所以他就说我车里还有点现金,去区里吃吧?
正好,村子里收的钱,也是要入账的,大家索性一同赶往区里。几十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区里”也很随是有点扎眼。
陈太忠和张爱国是径自回区委宾馆吃饭了,相伴着的还有宋副区长,西李村的人犹豫一下。也到区委这边吃饭反正这里的酒店是对外的。不过大家就不敢追求包间什么的了。只是在大厅包个小角。也是热闹非凡。
宋区长陪着两位贵客”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尤其是陈主任问,这个煤管局的石。你用得顺不顺手的时候。他只能苦笑着回答,“石在阴平呆得太久了,有时候难免有点自以为是”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嗯”,。陈太忠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点一句““我觉得他对老宋你尊重不够,你转告他一句,希望不要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过来。。。
下面这些办事的人想要为难人,法子也是很多的”那石今天吃了亏。保不定要琢磨着把气出到刘望男身上,陈某人这么说,就是点一下:你敢再撤坏,直接整得你欲仙欲死。
按说那厮是没这个胆子的。不过这年头有的干部,心眼真的比针尖还小,所以也难说,陈太忠不合适为这点小事收拾掉石一他多少要考虑靳湖生那个副厅的面子,但是他发了话之后,姓石的还不知道好歹的话”那也就不能怪他不教而诛了。
饭后陈主任原本要休息片刻,不成想盛小薇打个电话过来,想请他前来指导一下企业工作”他心知这就是人家要探口风了。
那两拨陆海人直接跟着盛总去了碳素厂。盛小薇也知道”她不合适跑到区委宾馆去找陈主任,毕竟现在盯着的人太多了,就发出这么个邀请,为了担心陈主任觉得自己不够恭敬,说到最后她还特意解释一句。
我用得着你解释吗?陈太忠无语地挂了电话,盛小薇的碳素厂在哪里,他自然是清楚的,当年他还参加过厂子的奠基仪式,现在想起来,却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曾经的愣头青永远不复返了,哪怕今天他给了某一记响亮的耳光。
车行半个多小时,到了郊区的碳素厂”三年的光阴,这里已经道路平整。建筑成群了,连两边的行道树都生出了好大的树冠,这时间果然是一把杀猪刀啊。
盛小薇和陆海那二位没有在屋里等着”而是守在厂门口的值班室,见陈太忠的车到,才迎出来,又拥着他走到最近的迎宾楼这态度起码是端正的。
走进会客室,厂里的工作人员端上茶水什么的,盛总才笑嘻嘻““今天在西李村,看到有个人,跟刘大姐长得挺像。
,“拍这个矿,有些说法的。。。陈太忠见她识趣,也懒得藏着掖着,反正除了对方三人,自己这边的张爱国也是心腹““今天你们没争。算是给我个面子。。。
,“陈老板这么说,就太客气了,。。那本来要叫价的林总笑嘻嘻地插话““您是高总的兄弟,那大家都不是外人。咱胳膊肘肯定要往里拐的啦。。。
寒暄几句之后,盛小薇就又笑着抱怨,说陈主任您有意这个矿。提前招呼一声嘛,我这边能帮着筹点钱不说”也省得大家撞车,差点被外人看了笑话责。
这种抱怨的话,要说也该是高强跟我说。你还不够资格啊,陈太忠心里有点小不满,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人家上午是给面子了嘛。
当然,他心里更清楚的是。盛总是想了解一下,自己是不是只拍这一个矿。于是他笑一笑““阴平这两个矿,我有必得之心,提前打招呼的话,老高未免就难做了。”。
,“东李您也想要?。。果不其然,另一个陆海人讶然出声发问,只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太好看。
,“东李和西李本来就相邻着的,管理起来也方便”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今天西李煤矿的价钱拍得不算高,他就有充足的资金去拍东李了。,“这个矿我也是要定了。。。
,“陈主任您这,还真是大手笔啊,。。姓林的那位叹口气,脸都皱成苦瓜模样了。”,东李那个矿,真的不大一点儿啊。。。
这话不假,东李的地理条件要差西李一点,矿脉也不如西李的。那边采矿的基础设施和设备,比西李也是不如。所以西李这边的起拍价是一千二百万,东李那边就只有九百万。
正是因为如此,阴平区会先竞拍西李的标”然后才拍东李的。省得大家在东李拼得太狠,影响了西李的招标。
不大一点我也要,陈太忠就只当没听见这话了”面无表情地探手去端茶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陆海人发话了““林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都是自家兄弟,谁赚不是赚?不过陈主任……您就拍这俩矿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脸和白脸的法门了,既然不可力敌”大家就退而求其次——得,阴平的矿都让给您了,那金乌的矿,您不能再争了吧?
“这俩矿拍下来,为的是便于管理”,陈太忠点点头,对方这挤兑人的手段”他一眼就明了,不过他也无心说破,“金乌和张州那边”矿还有不少。”
他对金乌要投标的那个矿。兴趣真的不大”那里搞煤焦的老板可不止一个两个,连林海潮都没对金乌没把握,业内人的意见,他自然是要借鉴的。
而且,金乌的矿普遍含硫量比较低,用来炼焦是很好的。所以那里的煤比阴平的要俏,盯着的眼睛自然也多。但是偏偏地,陈太忠对这焦煤的兴趣还真不是很大”在他想来。此事操作得当的话”反倒是能捆住陆海人的手脚你采了煤出来,想要赚得更多,那最好的选择,就是炼焦了。
然而话说回来,这煤焦行业虽然说是划到一块的,也是密不可分的,但是两者还是有截然不同的性质,一个是单纯的资源性产品,一个是经过初级加工的,这就是区别。
从炒作的角度上讲,煤炭这种大宗商品。嗯炒起来本来就要花费天文数字一般的钱财,就算陆海人也只能抢占约莫百分之二三十的份额,要是再加上焦炭,那真是无底洞了。
更别说焦炭这个东西,受销路和政策的影响很大,生产原料需要买来,买不来就没办法生产,这就是一道紧箍咒。
而焦炭销售,也是分对象的。卖给国内的话,价钱上不去不说。回款也是问题,更别说没有出口退税这一项大收入了。但是想要出。?那马上就会面临蓝家的打压,而且陆海人的优势,在这里就变成了劣势大家都是乡党,平时也挺抱团的,有了出口的渠道,该给谁,又不该给谁呢?
所以,陈太忠觉得,金乌那个矿,真的没必要争,他倒是希望陆海人能被这个思路所干扰,一时兴起去搞焦厂。
而且事实证明他想的并没有错,直到十年后,也没有几个陆海人是焦厂老板,反倒是国企逐渐成为了主力,这或者是偶然的,或者不是,谁说得清楚呢?
这些话就扯得远了,只说眼下,陈太忠表明,他只对阴平这两个姊妹矿感兴趣而且这个理由听起来很靠谱,盛小薇松了一口气。“那老林老许,你们就把心思放在金乌那边吧。”
“金乌那边,是通海的那帮人在搞啊”,林总叹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倒是另一个老许说了一句,“不行还可以下张州,咱总不能在阴平对不住朋友。”
要不说这陆海人确实会做生意,到末了都不忘记挤兑一下陈太忠阴平这边我们就让了,但是陈主任,你得领情啊。
2820借名声(下)
陈主任不会在意这点小手段,他只是分析了一下,哦,合着陆海人也是分着地域的,通海和湖城的不是一回事儿。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该是很正常的事情陆海人就算乡土观念再浓”出来打拼的时候。多少也是要分个势力范围的,有了范围才能避免纷争,同时呢,本范围内的事情自家协调,跨了范围的,不但要相互协商。必要时候还得相互支援。跟他们随便谈一谈,就到了下午三点钟,陈太忠看时间不早”就想抽身走人了,搞定了陆海人。明天东李那儿就出不了太大的状况。那他留下张爱国就足够了,不信凤凰市还有人敢跟疾风厂副厂长、陈主任的前跟班叫真的。
然而,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么寸,陈主任刚说要起身告辞,杨华打来了电话。说是东李村的村长李二蛋”想要见一见您。
这个杨华。前文也多有提及。简而言之,原本是纺织厂的武装部长,因为带头闹事被人秋后算账”别人没事他有事,后来做了小章村的村长,现在在建福公习做副总。
想见那就见一见吧,别看陈太忠眼下有空四处乱跑,董毅和刘望男这些人。可还在区委宾馆栓着。陪西李村的人呢县官再大大不过现管。矿买下来了。地方上的人必须摆平。
很显然,东李村这位,也是个类似的角色,陈某人再牛,也不能对类似的要求无动于衷不过老杨啊。我的时间真的很暴大概是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陈太忠见到子这个李二蛋,李村长也是个痛快人,当下就表示,我来找您,主要就是希望明天拍卖,“嗯”是招标的时候,您能去东李。
我说老李,这个“不太可能啊,陈主任的打算,是今天晚上回凤凰,休息一晚上之后”赶到素波参加林业厅和民政厅的座谈会,至于说东李的投标不是有张爱国在吗?
不成想,他刚流露出自己明天可能不克分身的时候”李二蛋马上就亢奋了许多,“陈主任”你这么做我是有意见的……去西李不去东李,你这是歧视!”
事实上,东李的村长也不是很稀罕陈主任的视察,这是实话。哪怕你去省委挂职了。这关我鸟事,我在意的是村子里这点事儿。
然而,就在中午的时候,他得了一个消息,西李村开标了,不但轻轻松松达到两千万的标的,而且这投标的主儿是陈主任的朋友!
陈主任的朋友也不能免单一那两千万都实打实地交上去了,要不说陈主任这人毛病很多,但是大家还都认。没的说,人家确实是讲究人啊。
那么换句话来说,就是谁要想打这两千万的主意,嘿,这可是陈主任朋友交上来的钱啊!
这就是很要命的一点了,村里煤矿对外承包,上面是要收取费用的一这个无需解释,但是这个费用该怎么收取,那里面的说法就大了。
西李村的大傻李就是这么说的,村里的煤矿,虽然没有包给陆海人,但是包给陈主任的朋友了。两千万的现金,村里怎么也落个一千五百万一谁要敢再巧立名目多收,或者索性就是胡乱化缘,信不信我跟陈主任告你一状?
李二蛋就这个实在了,投标、拍卖什么的,那都是形式主义,关键是看村民们能落多少实惠其实是村委会能落多少实惠。
陈主任一出手,让咱们少了很多道的被盘录啊!他是这么认为的,至于说投标的金额,那还真的不是太大的事儿了西李村让陆海人拿下来。就算是两千五百万,落到村子里的钱。没准也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
人家陆海人在阴平活动,不需要花钱吗?每个人心里都有笔账。谁都不傻一人家有些钱通过村子交到上面去。不行吗?
还就是陈太忠口碑好,陈主任走的是亲民路线,陆海人走的是上层路线,所以不管怎么说,李二蛋要将他请到现场,“只要您到了,不管是谁拍下矿了,这钱起码大部分能落在村子里,能改善村民的生活质量。”
陈太忠听他说得明白,这拒绝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他跟下面人打交道。就经常吃这样的亏,人家实打实地说出苦衷了,他就不能视而不见一想当初,他跟白洁的绯闻,可不也是这么传出来的?
“那这个钱,你拿上打算干点什么?”
“改善村民的生活条件嘛”,李二蛋扳起手指头来数一数,“把欠债还一还,搞个加工山货的小厂子,路也得修一修了,村委会也该翻修一下,还得买几辆车。
“买车?”陈太忠听到修村委会倒还能接受,听到买车就有点受不了啦。“老李,你有个车开就行了,还要再买几辆?”
“矿上开工了,不得有车拉煤?”李二蛋怪怪地看他一眼。要不说千万不要小看农民的智慧,“咱村里能挣的钱,凭啥给外人挣呢?这买的是生产工具,大家得利的口拍下的钱。大家还得分点,要不然就才坏怂告黑状。”
“就没点跟精神文明建没有关的开支?”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
“村儿里能讲个什么精神文明?”李二蛋苦笑一声”紧接着他眼珠转一转。“这倒也是,有文明建设。陈主任你就好说话了给娃儿们买个校车。省得他们爬山路了”也算村里的公交。”
“随便你吧,农民们,也真的不容易啊”,陈太忠苦笑一声。心说这东李的矿差一点,可是人却比西李还多一百多户,细算起来。拍这个习得到的钱,也未必能富裕多少。
这一点他还真的想错了,第二天在东李村,虽然陆海人没再去了,但是董毅还是遭到了对手的顽强狙击,九百万的开采权,硬生生地喊到一千九百万才得手。
这就是别人拿不下西李。总要图一头。不过东李西李这俩矿离得确实不远。花大价钱拿下的话,管理起来确实也方便,可是想把东李的采矿能力提高到西李那个水平。起码还得追加百十万的投资。
清点完现金之后,李二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省文明办的陈主任。很重视咱村的精神文明建设,所以这个钱,要在精神文明建设上投资……一大块!”
“就是嘛。早该换几张台球案子了,咱们那案子啥玩意儿啊?”门外有小年轻插嘴,又有人大喊。“网吧,要弄网吧”买电脑!”
好吧,这也算精神文明建设陈太忠听得很是无语,站起身二话不说走人了,身后隐约传来李二蛋的怒斥,“都滚一边去,咱先要买个校车,设个阅览室……”
陈太忠回到凤凰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三点多,盘算一下现在赶回素波也没啥意思,他索性来科委大厦转一转。科委的领导们在开会。他也不进会场,就是四下走一走。
走了没多久,他身边围上了几个人,随着许主任越来越强势”陈主任在科委的存在感已经有点差了,虽然大家都知道,陈许二人的关系好,但是在科委院里,明目张胆地跟陈主任套近乎,没准许主任心里也会有个疙瘩。
所以敢围上来的,就是杨帆等受陈主任特殊关照过的主儿,在湖城被人挑断手筋脚筋的石毅也恢复好了,他笑嘻嘻地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那儿要建宿舍楼了,办公就方便多了。”
科委房地产在红山是拿下了一块地的,房子现在卖得也不错,本来在那里给大家分了些房子,不过上班的路有点远,骑自行车得用二十多分钟。许纯良来了之后,又在附近买一块地盖家属院,这也是许主任为大家办的实事尼。
“嗯”,陈太忠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实在不知道挂职一年后。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也就懒得琢磨这房子,反正他在横山区也是有宿舍的,所以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小石能不能分上一套?”
“我能分一套一间半的老房子”,石毅笑着回答,又指一指杨帆,“杨组长厉害,分了处长得……,…有特殊贡献。”
跟杨帆比,你倒没个比的了,陈太忠心里暗笑,杨帆那是什么人?咱科委电子口儿上动手能力最强的,手机项目人家都是攻关组的负责人。“你也是有特殊贡献的。毕业一年多就能分上房子的,大概你是独一份儿了。”
“这是领导们照顾我,手脚不太方便”,石毅笑一笑,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神经能恢复得完好无损,还要多谢眼前的陈主任,反正当时自然恢复之后,手脚的无力感很明显,也就是现在彻底好了。
聊了一阵之后,陈太忠就打算走人了,他还想去招商办看一看,也不知道这殷市长对招商办做了什么调整没有?
就在这时候,许纯良打来了电话,却是在会议中途,他听说陈太忠来了。“太忠来了?等着啊,我现在就散会。大家一起坐一坐。”
“别,你们忙你们的”,陈太忠笑着回答,“我还要去别的地方走一走。”
“那可不行,你这家伙太不仗义,去办事儿居然不叫上我”,许纯良哼一声,话里似乎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