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的价格,是陈太忠胡诌的,这个道理很浅显,官场西,价格是非常敏感的因素,既是有意想送,他当然要贬低这个价钱。
“百十块钱?”商科长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好半天之后才摇摇头,“算了,既然是你送小杨的,我怎么好意思要?”
杨倩倩可是吓了一跳,这丝巾怎么可能才百十块钱?最起码也得四五百美元呢,太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没事,我正好买了两条,”陈太忠转到车的后备箱,一开车盖,又拎出同样的一款来,“看,这不是?”
“那我也不能白要你的,加上路费,我出两百,”商科长斩钉截铁地说,“你和倩倩关系好,我不能让你吃亏。”
“正好,太忠要办个通行证的,”杨倩倩眼见已经无力挽回了,说不得就给自家的科长找点事做,“商科长你帮他一把算了。”
“通行证?市委的还是市政府的?”其实这俩证基本能通用,不过,以商科长的能力,办政府的通行证比较方便——但是,帮外人办总是忌讳。
她想好了,对方随便说哪一种,都要争取推一推,杨倩倩你就能帮着办,非要推给我……这事没准有什么麻烦。
“我就是招商办的,两套班子都能管,什么证都行,”陈太忠一边笑,一边不由分说地将丝巾盒子塞到了商科长手里,“这就当谢礼了。”
“这个绝对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商科长攥住了盒子,却是转头吩咐杨倩倩,“小杨,今天我没带钱,明天拿给你……”
说完,她转头冲陈太忠笑笑,“呵呵,原来都不是外人啊。你放心,既然是招商办的,你地通行证我给你办……”
商科长平时并不是个痛快人,可她知道。自己手里这款丝巾绝对不会只值两百,道理很简单,上次自己围着价值一百多的国产真丝丝巾,却被围了这个牌子丝巾的同学笑话了。
这么一来。买下就好说了,不但可以装聋作哑不欠人情,做为回报,帮他办个证也不算为难。而且很明显,杨倩倩这是要自己收礼收得心安理得一点。
按说,她得了便宜。就该一路狂奔头也不回地走了。可看到车里那些高档玩意儿。她心中实在是痒得厉害,“小陈。我们小杨可是好姑娘,这么一条丝巾……可不能打发了她啊”
“全是她的,”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好不容易出趟国呢。”
“全是她的?”商科长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她看看杨倩倩,又看看陈太忠,轻叹一口气,“唉,你们招商办,还真的是有钱啊……”
“来,我帮你抱上去,”她冲杨倩倩招招手,“一样一样地穿给我看看,这么多名牌……”
这是陈太忠第一次真实地感到了名牌对女人的杀伤力,商科长居然放下了架子,帮科员卖苦力,目的却是只想亲眼目睹一下穿在身上地效果。
“可是,这是在单位啊,”杨倩倩有点为难,“是不是要注意一下影响?”
“去去去,少跟我说这个,”商科长不干了,她笑嘻嘻地一戳杨倩倩的额头,“要不是现在抓住你,你又要偷跑了,那你就不怕影响不好了?”
商科长既然要虎视眈眈地对杨倩倩进行“观光”,那陈太忠就只能悻悻地告辞了,他总不能站在一边等着看杨倩倩换衣服吧?还是那句话——要注意影响。
总算还好,他还有另一个地方可去:凤凰市第十中学校,蒙晓艳那里,应该不需要注意什么影响的。
将林肯车停在校门口,在看门老头虎视眈眈的注视中,他走了过去,“我找蒙晓艳,车能不能进去?”
“蒙主任?”老头登时吓了一跳,脸上立刻换了一副谄媚地笑容上来,“哈,你找蒙主任?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开门。”
这就是老王头,以前他对蒙晓艳爱理不理,可眼下蒙老师不但整容成功,还莫名其妙地成了十中的教导主任,而原来的主任黄强却被一撸到底,成了学校里打杂的了。
黄主任打杂很正常,虽然他能教教地理或者政治,但学校里地理和政治老师满编,而黄强本人还是搞政工出身,教书并不是他地强项。
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传说蒙老师傍上了教委对于这些无稽之谈,甲波校长专门辟过谣,不过效果不是很大。
因为大家都看到了,连甲校长本人,对蒙老师都恭敬异常,动不动就是“蒙主任这么说了,大家要当回事来办”——搁给外人听了,指不定还以为这是教委的主任呢。
王老头这里是门房,路过地老师时不时地进来歇歇脚、打杯水、歇歇脚之类的,最是消息灵通,王老头听得多了,当然会对蒙主任的客人格外上心,更何况陈太忠不但敢直呼其名,还开了一辆看起来比较大气地轿车?
“车开进来吧,”他打开大门,冲着林肯车笑容可掬地摆摆手,同时还不失热情地指点一下,“喏,停那儿,停别地地方,那些小毛孩子没准糟践了你地车。”
哥们儿在一年多以前,可还正上着高中呢,也是你嘴里的小毛孩子呢,一时间,陈太忠有点小小地感慨,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就学会了这么多东西,这官场……果然是锻炼人的情商啊。
老王头指的位置,离初中英语组办公室的距离很近,陈太忠下车一看,哈,还就数英语办公室那里热闹,人山人海的,人都站到办公室外面了。
走近一看,陈太忠才明白过来,敢情,快过圣诞节了,各个年级的英语老师正积极地张罗着各种活动呢。
蒙晓艳也在其中,还带着一票学生,本来她是可以呆在教导主任办公室不过来的——那里地方更宽裕点,可为了让大家感受圣诞节的气氛,她觉得过来大家一起准备比较好点。
当然,眼下的蒙主任,就今非昔比了,周围很是围了三四个帮闲,总算还好,大多数老师还是自矜为文化人,不肯过分地凑这新锐的趣,所以,陈太忠得以近她的身。
“要照片不?”看着一帮学生做板报,陈太忠也来了兴趣,那是自学生时代遗留下来的一种感觉,“我在欧洲才拍了一些照片回来,放大的话,效果肯定不错。”
“是你呀,吓我一跳,”蒙晓艳一回头,宜喜宜嗔地看着他,“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怎么样?很郁闷啊,除了顺了点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陈太忠撇撇嘴刚想说话,冷不丁听得外面人声嘈杂,“蒙晓艳呢?蒙晓艳在哪儿?”
蒙晓艳一抬头,眉毛就皱起来了,“还没完没了?真是过分啊……咦,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陈太忠抬头一看,从操场那边,稀稀拉拉地走过来了四五十号人,前面带头的,是两个高壮肥胖的家伙,长得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弟俩。
老王头在一边跟着指手画脚,却是不敢凑得太近,这帮人显然来意不善。
“怎么回事儿?晓艳?”看到后面那些人衣衫褴褛,明显就是民工的打扮,陈太忠有点奇怪,“你怎么会跟民工扯上关系啊?”
“嗐,别说了,还不是黄强那个混蛋干的!”蒙晓艳也不顾身边的学生和老师,恨恨地发话了。
凤凰市十中是有总务科的,可以前的黄强在十中一手遮天,总务科的权力基本被他全部掌握在了手中,总务科长是由一个退休返聘的老教师担任的,根本不管事。
像眼前这帮人,就是该由总务科出面来应付的人,这些人是曲阳一个建筑工程的施工队,领头的是陶立国、陶立宝俩兄弟。
他们施工队承接了十中的两栋宿舍楼,工程干到一半,黄强下马了,陶家兄弟在蒙晓艳上任的第一天,就跑过来要钱,“再不给钱,工程没办法干下去了,我们垫得已经太多了……”
蒙晓艳肯定不想管这糊糊事,“你们找总务科去,实在不行去找甲校长,我只是教导主任,你们搞清楚没有?”
兄弟俩却是一口咬定她了,“甲校长说了,你就能做主……”
其实,甲波还真是这么说的,工程里的油水谁都清楚,他去年把蒙晓艳列入竞聘名单,已经算是大大地得罪人了,后来又出了黄强那档子事,现在为了讨好蒙老师,当然想让她金钱过一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