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没有来,倒是一场大雪在子时飘洒。
但见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把个寂寥的天地,一下子覆盖在一层清冷的白色中。
这是北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而且非常大。
连日奔波,几乎忘记了季节的变化。不知不觉中,按照秦历计算,已经到了新的一年。寒风呼啸着在平原上掠过,卷起了满天的雪尘。朦朦胧胧,这世界变得模糊起来,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恍若虚幻,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从内心深处,迅的蔓延了全身。
刘阚下意识的紧了紧大袍。
穿过前面的山坳小道,再走个把时辰,就可以看到羊草沟了。
“屠屠,让大家再快一点,迅通过山坳小路。”
“喏!”
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富平时的岁月。
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秦人,和匈奴人血战不止。而他们的领,也正是今天的北广武君。
就在这时,负责前面探路的一名军卒飞驰而来。
“君侯。先不要走。”
“出了何事?”
“南面十里有有一支兵马正在过来。我们现在出去。肯定会和那些人照面。难免一场搏杀。”
是秦军地斥候吗?这些日子。倒是不少见这样地队伍。多地几十人。少地十几人。一看就知道是斥候队伍。不过在这么恶劣地天气下。斥候还要出来巡查吗?刘阚不由得一蹙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家都藏匿好行踪。等对方过去之后。我们再行动身。”
众人立刻下马。安抚马匹。使之不出声息。好在他们现在所处地位置。是在山坳小道一侧地密林中。从林子外面往里面看。根本无法看个清楚。再加上天色黑暗。雪尘漫天。可视度更低。但是若从密林中往外看。却能看得一个大概。刘阚站在一棵大树后。向林外观瞧。
大概有二百息的时间,山坳小路上,吱吱呀呀行来一支人马。
看人数。约在一属左右,也就是五十个人。有十个人骑马,为的是一个小将,年纪大约在二十一二,生的唇红齿白,颇有风姿。四十个兵卒,押着三辆囚车。车里有人,但看不清楚模样。原来。这不是斥候人马,而是一支押送囚徒地护兵。不过,这么大的风雪还要赶路?却是有点不同寻常。虽然说兵马的人数不多,但隐隐能看出,这些士卒非常的精悍。
是押送什么人?
刘阚正想着。只听那囚车上有人大叫起来。
“王边,肚子饿了。我要吃东西。”
为的小将一听,勃然大怒。拨转马头过去,厉声喝道:“你这贼囚,一路上不得安生。也不看看你现在是甚个身份?还以为你是上将军大公子吗?吃东西……老子这一路被折腾的够呛,自己还饿着呢。想吃东西不难,等到了九原城,自然会有你吃的。现在给我乖乖闭嘴。”
那囚车上之人的声音好耳熟!
刘阚一怔。而一旁地屠屠却不由得环眼圆睁,握紧了青铜大钺。压低声音道:“君侯,是两位公子。”
啊……
是蒙疾和蒙克兄弟!
他二人居然成了囚犯?不过想想也正常……所谓斩草除根的道理。王离不可能不明白。蒙恬死了,那么蒙疾蒙克两兄弟岂能安然无恙?之前一直忙于逃命,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他兄弟二人。
和屠屠相视一眼,刘阚做出了决定。
蒙疾蒙克,不能不救……
他呼的抬起手来,在空中做了一个手势。八名楼烦骑军,随刘阚东奔西走,算起来也有三四年的光景了。从一次次血战中活下来,与刘阚已形成了默契。刘阚这一招手,他们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摘弓取箭,迅到了密林的边缘。而后单膝跪地,弯弓搭箭等候命令。
这楼烦骑军本是归化胡人,精于骑射。
能挽强弓,能骑烈马。这弓箭,清一色的黑柘弓,有六石力,百步之内可贯穿铜甲;箭是狼舌箭,也是秦军制式利矢,涂抹有毒药,是大秦箭阵对付匈奴人的利器,威力极为强大。
风很大,雪尘弥漫。
刘阚计算了一下,从密林冲出去,至多三轮箭矢之后,就要开始肉搏。这么大地风雪,利矢能射伤几人很难判断。也就是说,三轮箭矢之后,连带他和屠屠十个人,就要和对方一战。
脑海中迅的浮现出数种搏杀的方式,并从中选出了最佳的方案。
刘阚将赤旗倒插身前,取出大黄弓,搭上一支赤茎白羽箭。只听嘎嘣嘣的轻响,弓开若满
拇指粗细地赤茎白羽箭呼啸着离弦而去。
那马背上的青年刚转过身,走到队伍地正前方,赤茎白羽箭可就到了跟前。风的确是很大,可这赤茎白羽箭是用十二石的强弓射出,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当中,可说是能贯穿金石。
寒风并没有对赤茎白羽箭产生太大的作用,却掩盖了利矢破空的声息。
小将猝不及防,扭头看去那利矢就已经到了跟前。赤茎白羽箭带着强绝的力道,蓬地正中小将地眉心。巨大的力量,把那小将地身子一下子从马上贯了下去,噗通摔在雪地上,声息全无。
就在刘阚射出第一箭的刹那,他甩掉了大黄弓,一把抄起赤旗,拖旗而行,风一般冲了过去。屠屠等人跟在他身后,一边奔跑,一边射箭。百步距离,连射三箭之后,甩掉弓箭,拔出了兵器。
三轮连射。在风雪之中所造成地杀伤力其实非常的小。
只射杀了个人而已。但是这三轮连射,还有刘阚那惊天的一箭,所产生的影响,却无法估量。秦军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遭遇伏击。加之小将被突然间射杀,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刘阚风一般卷来,赤旗扬起,带着一道寒光,印在雪尘之中划过。
他身高腿长。加之步伐灵活度奇快。在他身前一名骑军刚当下一支利矢,刘阚的赤旗就到了。寒光无声无息的掠过那骑军的身体,刘阚脚下不停,继续狂奔。眼见着距离第二名骑军还有六七步的距离时,突然间踏步腾空而起,一招撞天门,蓬地将那马上骑军撞倒在地。
双脚落地,顺势抓住那马缰绳。翻身上马。
此时,那第一名骑军的坐骑,突然间身异处。一蓬热血从战马的腔子里喷出来,随即战马倒地。而马上的骑军,自腰胯处被一刀两断。上本身摔在雪地上。其骑军忍不住出凄厉的惨叫声,旋即就没了气息。而此时。刘阚已跳上战马,双手舞旗,随雪尘而飘洒寒光。
加上之前他射杀的小将,眨眼间就有四名骑军倒在血泊之中。
屠屠率人已冲了过来,大盾铜钺所过之处,秦军骨断筋折,惨叫声不绝于耳。
五十名秦军。在瞬息之间。被杀得吓破了胆。两个骑军拨马率先逃走,而刘阚也不追赶。策马冲到了囚车前,手起旗落。只听咔嚓咔嚓,赤旗把囚车劈得七零八落,蒙疾率先跳了出来。
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顺势抄起一支长。
“君侯,救我兄弟和李成兄弟!”
这家伙本就是一个悍将,武艺高强。在军营中被王离派去的使者出其不意的抓住,肚子里憋了一股子地气。加之听闻父亲的噩耗,让蒙疾悲愤欲绝。一路上吵吵闹闹,可这心里的杀意,却越来越浓。如今脱出牢笼,若不能狠杀一番,只怕整个人就要爆炸了。那长劈挑拦刺,变化多端。屠屠自动靠近了蒙疾,两人一左一右,把个押送的秦军杀得狼狈而逃。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押送的秦军被杀死了二十几个,余者也无心再战,一哄而散。蒙克和李成,这时候也获得了自由。二人来不及道谢,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刚下马的刘阚。蒙克颤声道:“君侯,我父亲他……”
“上将军死得其所,二公子节哀!”
蒙克张了张嘴巴,似想要说话。可这话未出口,鲜血喷涌而出,险些瘫倒在地上。
自从得知父亲的死讯之后,蒙克就很压抑。他不似兄长那样,能靠着吵闹泄心中地悲哀。
积郁心中,又隐隐不愿意相信。
如今听得刘阚亲口证实,心中的那股子气再也压制不住,这一口鲜血喷出,却感觉轻松了许多。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蒙克抄起一支利矢,用力折断。
而蒙疾一手拿着长,一手拎着一柄铁剑,在雪地里走动,不时的用铁剑劈砍死尸,看似是检查有没有假死之人,可实际上,却在用另一种方式,泄心中的悲愤,以及报仇的决心。
李成颤声道:“君侯,大公子他……”
刘阚简略地把九原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轻声道:“大公子被王离重伤,如今很危险。
我准备去羊草沟抓一个郎中来,没想到遇到了你们。”
刘阚没有去询问蒙家兄弟被抓地过程。其实那过程也无需去询问,刘阚可以猜出来个大概。
“羊草沟?”
蒙克歪着头想了想,摇头道:“那地方我曾经路过,的确是有几乎人家。但我却不记得,那里有什么郎中。我记得当时我和大哥还在那里留宿了一晚,当地人说要找郎中,需走几十里路呢。”
“啊?”
刘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郎中……
李成说:“羊草沟这地方我也走过,的确是没什么郎中。要想找郎中,怕就要到小怀乡那边。
不过那里有一个兵营,驻扎有大约两曲人马。想在小怀乡劫人,只怕是不太可能。
从这里往西走,正常走两天的路程,有一个地方名叫乌河镇。我依稀记得。那里倒是有个郎中,医术还很高明。据说是从济北郡被迁过来的囚奴……乌河镇往南,就是大青山,向西一日可见大河。而且,那附近没什么兵营,要是我们能快一点的话,说不定可以早到乌河。”
毕竟是经常跟着扶苏一起巡视北疆的人,对北疆地熟悉程度。远非蒙家兄弟可比。刘阚想了想,似乎李成地主意更妥当一些,当下点头同意。
这次袭杀,又死了两名楼烦骑军……但好在救下了蒙疾蒙克和李成三人,也算是小有收获吧。刘阚等人草草的在密林之中挖了两个坑,把楼烦骑军地尸体埋好。又有屠屠收拢来了几匹战马,众人纷纷上马,打马扬鞭而去。雪越来越大。很快地把那小路上地狼藉掩盖起来……
对于蒙家兄弟和李成的到来,最开心的莫过于赢果了。
哈无良是一个锐士,刘信又闷傻傻的,很难为赢果分担忧愁。而蒙家兄弟和李成就不一样了。
相对而言,赢果对蒙家兄弟和李成的信任。远过对刘阚的信任。
哪怕刘阚曾护着她一路颠簸,可在赢果的心中。还是蒙家兄弟最为可亲。
原因很简单,蒙家兄弟地出身,更容易被赢果所接受。在这一点上,生活在泗洪地区的刘阚,绝对无法相比。于是,这一行人马又有了变化。李成驾车,蒙疾蒙克随车护卫。而屠屠则带领扶苏的宿卫在前面开路。刘信则跟随着刘阚。率领六名楼烦骑军在后面压阵行进。
也许是有意识,也许是无意识。
赢果逐渐的把刘阚淡化出去。不再像刚开始时候那样,对刘阚言听计从。以刘阚马是瞻。
李成是第一个现这种变化的人,可是又无法开口劝说。
因为可能连赢果自己都没有现这种做法的不妥之处,只是从小女孩儿本心来分别亲疏吧。
蒙克也觉察到了,曾私下里劝说过赢果一次,但效果不是很明显。
至于刘阚,也不是没有觉察出来。只是他已无心和一个小女娃计较这些事情。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把扶苏安全的送到召平手里。这样一来,至少也算是可以给蒙恬一个交代了吧。
北疆地大雪,说来就来,而且接连不断。
从第一天下雪之后,一连两天,断断续续的连续四五场雪,使得原本就崎岖的路,变得更加难行。积雪没过了小半个轮子,而且不时会有打滑的现象。如此一来,度不得不放慢。
到了第三天,已经疲惫不堪众人,终于坚持不住了。
扶苏的高烧仍旧持续,这荒郊野地里,想要找到一点消炎地药物,都变得非常困难。看扶苏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刘阚也不由得暗自紧张起来。在一个避风之处安顿下来之后,刘阚让人把扶苏从车上抬到一个山洞里,点燃篝火以后,把扶苏身上地绷带取下来,脸色不由得一变。深可见骨的伤口处,已经出现了腐烂流脓的现象。
这天气越来越冷,条件也越来越恶劣。如果不能尽快处理的话,再拖下去怕就要有性命之忧。
“先要把腐肉处理掉!”
刘阚对李成道:“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不等到乌河镇,大公子就挺不住了。”
李成几人相视一眼,轻轻的点头。
这种时候,也由不得他们考虑别的事情。当下按照刘阚地吩咐,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
好在离开九原之前,蒙恬准备了一些药物。
刘阚找来一柄锋利的短剑,在火上反复地燎烤,待刀口呈现出青红之色时,下手将扶苏伤口周围的腐肉割除。那焦臭令人作呕地气味,弥漫在山洞里。一旁赢果只看得小脸苍白,不敢在一旁观看。也幸亏扶苏这时候昏昏沉沉,否则这割肉的剧痛,非要让他疼死不可。
处理掉了腐肉。又抹上了所剩不多的药物。
刘阚小心翼翼的为扶苏重新包扎完毕,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至少能拖一些时间吧!”
刘阚洗去手上的血污,沉声道:“大家都休息一下,待天黑之后,咱们就启程上路。小哈带人负责巡视外面,我和信在洞口守候。其余人现在全都去休息,天亮以后,我们不再停留。”
也就是说。要不分昼夜的赶路了。
赢果在山洞深处负责照顾扶苏,蒙疾三人则在中间休息。刘阚和刘信,一左一右的在洞口守护,哈无良则带着两个人,负责外围的警戒。很快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太累了!
不仅仅是上的,更多是一种心灵上地折磨。
“信,你也睡一会儿吧……我先盯着。等后半晌我叫你替我。”
刘信应了一声,靠在刘阚的身边,怀抱狼牙棒,很快就睡着了。
山洞外,寒风凛冽。
除此之外。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刘阚轻轻着面孔,试图让自己能更精神一些。可他毕竟也是个人。这一路上。不管赢果是否承认,他是主心骨,承担着许多的压力。当这寂静之时,那困倦之意,旋即涌了过来。
眼皮子不停的打架,刘阚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下子惊醒了刘阚。睁眼向外看去。皑皑白雪,哈无良带着十几个平民装束的人。正朝着山洞走来。刘阚不由得一怔,连忙推醒了刘信。
“信。去叫醒大家,好像有情况!”
说罢,他站起身来,拖旗而走,迎了上去。
“小哈,出了什么事情?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哈无良地脸色,和这地上的雪一样苍白。他大口的喘息着,用颤抖的声音道:“君侯,他们是乌河镇的百姓。”
“乌河镇地百姓?”
刘阚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这里,距离乌河镇还有一天多的路程,这些乌河镇地百姓,为何在此出现?
“军爷,有没有吃的?”
一个装束看上去颇有些身份的老者走上前来,“大伙儿已经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都饿坏了!”
这时候,蒙疾蒙克等人也上前来。
刘阚道:“屠屠,拿出一部分干粮,给大家分一下。”
“君侯,这是……”
“等一会儿再说!”
刘阚的脸色阴沉,把这十几人让进了洞中。这些人,一个个都看上去疲惫不堪,神色萎靡。
许真的是饿坏了,硬邦邦的干粮,却吃得极为香甜。
“老人家,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乌河镇距离此地有近百里,你们怎么会跑这么远?”
那老者闻听一怔,诧异的打量刘阚等人,疑惑地说道:“怎么,军爷们难道不是从河边过来地?”
“河边?”刘阚摇摇头,“我们是要往乌河镇去。”
“啊,失敬了,失敬了……小老儿还以为军爷们是从河边退下来的呢……这乌河镇,可不能去了!”
“为什么?”
刘阚诧异地询问道:“还有,你刚才说,以为我们是从河畔退下来?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呢?”
“您是不知道,三天前,月氏人趁大河河面结冰,突然杀了过来。河畔驻军被杀的大败……据说,东陵侯当时就在磴口处整备兵马,也没有任何防备,结果是全军溃散,连东陵侯现在,也不知所踪。十几万月氏人啊……一下子就过河了。前天夜里,一支月氏人还袭击了乌河镇。”
刘阚地脑袋嗡的一声响,懵了!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点什么。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出不了声……不仅是他,包括蒙疾蒙克在内的所有人,听到这消息都懵了!
“不可能。月氏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兵?”
“这个……小老儿可就说不来了。反正是现在,乌河镇没有了。从磴口一直到广武城,到处都是月氏人的骑兵。那些个混蛋,比匈奴人还要狠啊……杀了抢了还不算,连房子都烧了。”
不可能,不可能……
刘阚的手都在打颤。原本寄予希望的东陵侯,如今竟然遭到了月氏人的袭击?按道理说。月氏人不可能有这个胆量啊……不对,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难道月氏人不怕被报复吗?
面颊一阵阵的抽搐,刘阚地心,都凉透了。
“我记得,临沃好像也有兵马,对不对?”
李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临沃的确是有一支人马。不仅仅是临沃,广平、临河都有兵马驻扎。
只是这几支兵马,都隶属于九原,非平侯所辖……君侯,你的意思是……”
“有人勾结月氏人。否则月氏人决不可能有胆量过河。”
刘阚忍不住咬牙切齿。若说他生平最恨什么的话,恐怕就是这种勾连异族。屠戮族人的事情。
会是谁?会是谁?
其实,这答案非常的明显,可是刘阚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就在这时候,只听赢果突然一声凄厉呼喊:“兄长……哥哥,皇兄……”
刘阚一惊,连忙转身跑了过去。只见扶苏倒在赢果的怀中,胸口被鲜血染红。嘴角还残留血迹。
“君侯。快救救我皇兄……”
赢果已经乱了分寸,痛哭道:“刚才我皇兄醒过来。恰好听到那人说磴口告破,平侯失踪地消息。一口鲜血喷出来,一下子就昏过去了……连呼吸都好像没有了,君侯,你快想办法啊!”
刘阚蹲下身子,探手试了试扶苏的脉搏。
竟依然是毫无跳动……
“让我来看看,我是郎中!”
那先前和刘阚要食物的老人凑了过来,看到扶苏的伤口时,先是一怔,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之色,伸出手来为扶苏打探脉搏。其实,他也看出来了,刘阚这一行人的来历,怕是不一般。
只是赢果说话时带着方言口音,所以听得不甚真切。
刘阚已不必等他的诊断了……站起身,缓缓的向洞外走,甚至连李成屠屠叫喊他的名字,都未曾听到。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跌跌撞撞地走出山洞。寒风凛冽,大雪飘
刘阚只觉得胸中似有一团火在烧一样,张开口想要大喊,却被那寒风硬生生给赌了回来。
十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这是一种精神。他不希望这种精神消失,更希望这种精神,能够延绵永存,永不凋谢。可是,当他决意去保护这种精神的时候,却现所做的一切努力,到最后却成了一场镜花水
老秦不死,老秦不死……
脑海中,回荡着这样的呐喊声。刘阚猛然张开嘴巴,迎着那凛冽地寒风,从肺腑之中积压出一个又一个带着金石之音的呼喊声:“风,风,风……”
老秦人结阵,必以秦腔呼喊,以壮声色。
久而久之,则有秦风之说。那每一个风字当中,都蕴含着老秦人不屈服地铮铮傲气。
五百年前,当嬴非子带着老秦人从西垂走出来的时候,不正是用这一声声的呼喊,造就出了今日大秦的基础吗?扶苏死了,可是老秦不会死,只要那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精神不死,老秦就永远不死!
刘阚仰天长啸,合着风雪,激荡苍穹……
六千九百字,很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