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回府,知道杨万里四人来过,范闲也不以为意,反正要说的话,在客栈之中就曾经说过,只要他们好好做官,爱护百姓,把官位越做越高就好。范闲虽然不是位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但如果自己的门生里出几个人物,自然也会高兴。至于将来有可能安排给他们做的阴污事,将来再说。
将要临别之时,自然不免要与若若妹妹执手相看,无语不凝噎,与思辙细细叮嘱挣私房钱的问题,再拜了父亲,敬过柳姨娘,这才回到卧房之中,正准备脱衣上床,好生慰劳一下自己可怜的小妻子……却发现大舅哥,那位憨憨的大宝居然在房中。
范闲微笑着与大宝说了几句什么,林婉儿在一旁看着,心里也觉着奇怪,相公与哥哥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奇妙,都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有这么多话讲,也不知道范闲为什么会如此耐得住性子。
许久之后,范闲与大宝笑嘻嘻地将各自的右手放到对方的肩膀上,一声像口号般的声音,才让下人将大宝领了出去。
“和大宝说什么呢?”林婉儿可怜兮兮地抱着薄被看着他,哮着嘴,像是吃自己哥哥的醋一般。她一双赤足露在被缘之外,雪足黄衾,分外美丽。
范闲微微一笑,坐到床侧,伸手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脚,手指头坏坏地挠着她肉肉的脚心。应道:“他答应小闲闲。小闲闲不在京里陪他玩,他也会乖乖的。”
林婉儿感觉脚心一阵酸麻,听着这语带双关的话儿,雪白的脸蛋倏的一声就红了,甚至连耳根那里都有些红润,看上去煞是可人。她赶紧缩回双脚,羞怯说道:“还早着呢。”
范闲调笑说道:“不早不早,明日就是了,得尽早尽早。”
“对了。白天父亲是不是让你去了一趟?”林婉儿碰着人静温文雅,人后无耻淫邪的相公,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玩了招声东击西。
只是这一招她已经玩过太多次,范闲早已免疾,“老丈人把我骂了一顿,先骂的是科场的事情,又骂此次出练北齐一事,我不肯听父亲与他的安排。”其实白天入相府。范闲很明显地看出岳丈大人的担忧,只是不知道老宰相的担忧从何而来。
他一面应着,一面双手却不老实地沿着妻子的赤足往上摸去,片刻间穿叠被,拔开五指山,握住柔腻。引得婉儿一声惊呼。
夫妻夜话之时,不免要重温一下当初庆庙情形。正甜蜜像枣的时候,范闲心里却咯噔一声。想到北齐那位大宗师苦荷,想到虚无飘渺的神庙,不知怎的,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感觉到他的异样,林婉儿撑起身子,懒洋洋地伏在他的胸膛上,微笑说道:“明日就要走了,又在想什么呢?”
感觉到妻子的发丝在自己的胸上滑过,一阵微痒,范闲笑了笑,将那些有的没的东西全赶了出去,一双贼眼骨碌一转,目光便穿过妻的黑发夜的色,极其贪婪地落到婉儿露出大半的酥胸上。
婉儿正看着他的双眼,觉着相公清亮的眸子似乎会说话,柔顺的眼波竟是比一般的女儿家还要纯净些,一时似乎在说想着自己,一时似乎在说舍不得,一时似乎在说会早些回来……噫,这目光怎么好像是在说些很下流的话。
她顺着范闲的目光一看,才发现自己她内衣早已滑落到腰间,上半身竟是光光的,羞得不行,哎哟一声轻唤,赶紧钻进了薄被之中。
再无春光可愉目,范闲聊发王动火,佯怒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躲躲闪闪做什么?”
林婉儿从薄被之中露出半边脸蛋儿来,怯生生她望着相公,但那双水蒙蒙的眼中却带着羞羞笑意,被掩着的嘴唇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范闲没有听明白,林婉儿着的白脚丫在床上轻轻一蹬,将脸再探出薄被一截,露出那张软软嫩弹的唇瓣,一络黑发恰好落在她的唇边,她轻声羞道:“相公往日不是说过……要保持……那什么……神……神秘感吗?”
这一幅性感画面早让范闲看呆了,此时还保持个鬼的神秘感——鬼才有神秘感,将被子一掀、将妻子软乎乎的身子搂入怀里,同去巫山观景去也。
许久之后,风停雨歇云散人疲时,林婉儿才睁着湖水般的双眼,困说困道:“得早些回来。”
范闲半闭着双眼,唇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手指头纠结着妻子的发丝,轻声说道:“放心,我这辈子运气好到爆,一路顺风顺水,可没出过什么问题。”
第二日,监察院大牢之外,那位范闲曾经见过一次的牢头,当年的监察院头目之一,面无表情地站在铁门之外。范闲眯眼看着这位七处前任主办,有些震惊地发现对方眼中,竟然出现了些许不安。
而四周早已布满了监察院的密探与六处剑手,几辆马车停在大门之外,范闲站在离马车约有十步远的地方,发现所有的监察院同事们都显得有些无来由的紧张。这些马车都是特制的,车壁里夹着铁板,马儿不知道是因为累着了还是紧张了,不停地打着喷儿。
如此紧张的气氛中,范闲不由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关于马上要被转移出狱的那位大人物的传言。
肖恩,北魏密谍大首领,当年麾下铁骑无数,纵横天下,在诸国内大肆安插谍子,最擅忖人心思,善用毒计,不知颠覆了许多小国王室,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大概足以堆成一座骨山。而最可怕的是,这位曾经显赫一时的密探头目拥有极其高明的头脑与手段,不知躲过多少次来自敌国的暗杀。
当年魏王最待重的文臣是庄墨韩,最倚重的武臣是战清风,但真正倚为国之柱石的,却是这位一向隐藏在黑暗里的肖恩大人。
其时天下纷乱,也亏得肖恩下手太狠,除去了庆国周边的一些国家,除了为北魏带来大片疆土之外,也间接地帮助庆国稳住了开国的形势。
但是皆庆国渐渐崛起之后,肖恩的黑手自然而然地伸向了南方,那些年里京都的官场一片混乱,开国皇帝驾崩前后,两位亲王闹得不可开交,势如水火,这背后自然少不了肖恩的推动——北魏万骑早已虎视耽耽,只等两位亲王为夺皇位大打出手,便会南下将庆国吞入魏国疆域之中。
但就恰巧在此时,没有人知道、一个叫做叶轻眉的女子带着一位瞎子少年仆人入了庆国的京都,那仆人的身上背着一个黑箱子。
于是两位亲王很莫名其妙的死去,如今陛下的父亲,当初安份无比的诚王殿下登基,庆国的国力并没有受到真正的损失,京都渐渐安定了下来,北魏失去了最好的入侵时机。
也就是在此时,一个叫做陈萍萍的人,渐渐出现在历史舞台上。陈萍萍最初只是诚王府一个下人,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极得当初诚王世子的信任,一生跟随,从未稍离。而当监察院这个古怪,不合古制的机构设立之后,陈萍萍就成为了监察院的院长,一直到了如今。
人们起初并不知道监察院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监察院的背后依然有那位叶家女主人的影子,只知道陈萍萍的狠辣渐渐显现了出来,与黑夜有关的天赋也渐渐显现了出来。
世上最恐怖的两个秘密机构分别服从于两个最庞大的国家机器,随着北魏与庆国间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也开始在暗中进行试探性地互相攻击。
某一年,庆国终于开始冒险进行第一次北伐,这次以鸡蛋砸石头的举动,终于在北魏这今天下第一强国的面前很惨的失败。
在战清风的铁骑面前,在肖恩的重重谍网之中,当时的太子,今日的陛下,连番战败,最后险些死在北方的山河之中,全靠陈萍萍率领一队黑骑,在凶险万分的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将太子的命给拣了回来,同时命令潜伏在北魏上京的监察院暗探,开始散布流言,买通高官,构陷大帅战清风,几番用命,终于让北方山峦间的战场露出了一道缝隙。
回国路遥且险,好多次队伍陷入绝境之中,一路上粮绝水尽之时,当时还不像如今般苍老的陈萍萍,面无表情地将所有食物都留给了太子殿下和属下,而自己却喝马尿,吃草根……最后能够回到京都的黑骑,只有当初的十分之一。
路土又依赖一位东夷城的女俘虏服侍太子,才让重伤后的太子恢复了健康,这位东夷女俘便是如今庆国大皇子的母亲,宫中那位宁才人。
很久以后,人们还在猜测,陈萍萍究竟用的什么阴谋,能够让战清风这样的一代雄将失去了北魏皇室的信任,但谁也没有真正的答案,就连庆国太后也没有问出来。只是有些人隐隐知道些,据传是和北魏的皇后阴私事有关联。
从那一天起,陈萍萍获得了皇帝陛下和太子的绝对信任,同时天下也开始流传一句话。
北有肖恩、南有陈萍萍。
(写到叶轻眉与五竹入京,我想到了英雄无泪,想到了映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