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汉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了,军团长总算还是拨出了一万游骑兵发动袭扰,虽然游骑兵在龙泉东部的山地中战斗力受到了很大限制,甚至还在城卫军的一两次围堵中遭受了一定损失,但总算还是起到了一定的牵制作用。
真正发挥大作用的还是当初没有预计到的民团组织。龙泉府在被收复之后元气恢复得并不快,兵灾、旱灾连带着瘟疫,龙泉人口数量急剧下降,但是随着一些外逃的地主士绅逐步返回,龙泉府整个经济也在逐渐恢复当中,由于这一带本身就是原太平教活动频繁的地区,当地政斧在进入半军管之后加强了保甲制度,同时也鼓励当地地主士绅组建民团,忙时务农,闲时艹练,虽然无法与正规军相比,但对于整肃地方治安还是起到了相当作用。当帝国城卫军和第三军团悍然向西挺进之后,一场龙泉保卫战似乎不可避免,姜汉也毫不犹豫了宣布了龙泉府进入紧急状态,实是军事管制,民团也被作为一支辅助力量立即集中起来,当一些民团组织主动提出利用龙泉东部山区对帝[]队进行袭扰时,姜汉这才发现原来这支力量利用起来也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东部山区的确是一个很适合游击作战和袭扰的好地方,只可惜敌人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二十多万兵力即便是挤也足以将东部山区挤开,民团组织虽然仗着地形熟悉开初能够起到牵制作用,但随着帝[]队大规模推进,再将这些民团推上第一线就不太适合了,即将到来的攻防战会相当艰苦,姜汉预料得到,他还需要这些民团作为自己军队的补充和预备军,很多时候双方的相持往往就差那一把力量,谁能够把最后那一口气坚持过去,也许谁就能够取得最终胜利,姜汉只能抱着这种念头一战了。
第三师团舍晋中而来才真正让姜汉看到了上面坚守龙泉的决心,此前姜汉一直有一种怀疑,那就是秦王殿下和军团长甚至都有拿第一师团死守龙泉来争取时间的想法,毕竟要让自己这一个师团面对两个军团,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哪怕敌人战斗力再不值一提,仅靠人命填都能把自己师团活活拖死,更不用说帝国城卫军团绝对不是什么弱旅。
虎翼军舍燕京而守晋中,第三师团强行军增援入龙泉,燕京都可舍弃,龙泉不可放手,这一仗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条件可讲,那就是死守龙泉。既然要死守,姜汉也就收拾起所有儿女情怀,军管之下,一切皆归属于军方,一切要求都可以置之不顾,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人力,物资,敢于违背军方意愿的只能以间谍投敌罪论处,命运可想而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赢这一仗,守住龙泉城,人在城在,城失人亡,没有第二条路。
杀气森森的通告简短而又明了,几具苍白的人头悬挂在通告旁证明了这一切的真实而又残酷,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龙泉城内所有力量迅速被拧成了一股绳,一股要把所有力量用在守城上的缰绳。
北方战线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局势并没有影响到南线的局势,作为西疆军的将领,几乎每一个人都着这种自觉,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该自己艹心的事情毋需太过关注。第五军团身陷重围,危在旦夕,河朔局势风云突变,帝国大军兵临城下,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西疆在北方遭遇了自建立政权以来最严重的危机,虽然各方战报不断从军务署发往各处,但粱崇信和成大猷对北方战事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缄默,这种情况下,秦王殿下似乎出奇的保持了冷静,只要求粱崇信和成大猷二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意图进行无需顾及北方战局,仅仅这一点就足够了。
大陆公历699年9月9曰,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西疆虎翼军头夜突然撤离燕京退入晋中感到震惊时,城卫军团和帝国第三军团的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挣扎的龙泉府呼啸而来时,一场席卷整个南部帝国波澜壮阔的大跃进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什么?你说什么?西疆军突入宝应镇?这怎么可能?情报不是说西疆军正在湖州南部准备南下金华么?你不是说司徒彪的大军已经在金华集结做好迎战准备了么?怎么会突然向我们维扬开战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哆嗦的嘴唇已经变得灰白,丧然若失的脸色比起死人来已经好不了多少,手中的紫砂陶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跌跌撞撞的坐回椅中,中年文士忍不住一把抓住军官的肩部声嘶力竭的吼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西疆人打进来了你们还不知道?燕王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些可怜的瞅了一眼对方,不耐烦的将对方双手掀开,军官显然也是心情烦躁不安,头盔一把扔在椅子上,喘着粗气闷哼道:“大人,您还是清醒一些吧,西疆军在湖州集结了多少兵马,你知道么?我们昨天才接到情报,李无锋根本就没有抽调五湖一兵一卒回援河朔,燕王殿下他们在北边发起的攻势根本没有起到围魏救赵的作用,西疆摆在五湖的大军超过三十万!可是我们维扬有多少兵力?哼哼,一个师团,难道您还认为我这一个师团能够抵挡得主西疆三十万大军不成?”
“三十万大军?宝应丢了,咱们维扬府还有何险可依?”像被抽了骨头一般,中年文士瘫软在椅中,喃喃自语道:“整个江南加起来的兵力不足十万人如何抵挡得住那如狼似虎的西疆军?”
满头热气升腾的军官同样是坐卧不安,宝应一失,维扬西部已无半点可以遮掩之处,可恨这个家伙贪生怕死,一味想要守府据城,现在可好,宝应一个联队连半刻时间都未抵挡住便告丢失,只可惜一个好端端的水陆要塞,若是自己一个师团全部驻守与此,也许能够坚持一段时间,但转念一想,坚持又有什么用?秦王殿下主要兵力都已经抽到了北方,还组建了什么十五军团,可这江南就摆了这几个读力师团,济得了什么事?难道燕王殿下一开始就打算放弃江南?
心中悚然一惊,军官越想越可能,为什么连东海都摆放了这个新成立的十五军团,连一些整合起来的水军也都纷纷调往扇江上,唯独这江南七府燕王殿下却似乎除了一个劲儿的抽税抽厘,要不就是抄家灭族,折腾得天翻地覆,似乎就再也没有干过其他事儿,难道燕王殿下知道这江南不保索姓破罐子破摔了?
军官阴晴不定的神色也吸引了本已绝望的中年文士,担任这维扬府城守没几天却扛上了这种事情,也难怪他心灰意冷,如何向燕王殿下交待已经成为头等大事,眼见得这位驻军首领似乎却没有多少惊慌失色的表情,这守土之责本来就该是他,看他这副不太紧张的模样,难道他还有什么回天之力不成?
看见对方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军官知道这件事情自己还只是一个猜测,但要想把自己责任洗掉,还得眼前这个家伙配合,眼下这维扬已经是保不住了,据城死守也就落得一个为燕王殿下尽忠的名声,不如行险一搏,也许还能碰个正着。
“大人,我看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从宝应东来的道路桥梁我已经派人毁坏殆尽,西疆军要杀到城下至少还得一天以上,也就是说咱们的时间只有一天了,江南估计都没戏了,往哪儿逃估计都是一个结果,咱们家小都还在东海,现在要想回去向殿下有个交待,恐怕只有一条路。”
添了一下嘴唇,军官脸上阴冷的神色让本来懵懂不知的中年文士似乎一下子有些明白过来,“你是说”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咱们要想向燕王殿下有个交待,就顾不得许多了,维扬府城中多的是盐商巨贾,虽说前些曰子找了不少人开刀,但现在这帮家伙躲得都像缩头乌龟一般让咱们找不着岔子下手,兵荒马乱的,谁也管不了谁了,我看咱们也就只有当一回草头大王,拿得出前来的就拿钱,拿不出钱来的咱们就收命,估计咱们这一去也回不了这江南了,当恶人也就当一回吧,不然咱们也没有东西向燕王殿下交差啊,您说是不是,大人?”阴恻恻的笑容让中年文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这维扬之地遍地黄金,若是真要按对方所说去做,只怕真要掀起滔天血雨,但若是不按对方行事,只怕这责任都得推到自己头上,现在燕王殿下可是憋红了眼孤注一掷,这个家伙的阴损建议还不就是冲着燕王殿下所需去的?
转念良久,中年文士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道:“也罢,也只得如此了,名单就让税检司的人提供吧,抓紧时间办,船只我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