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旗帜招展,王文岳的本州混成旅在幕府援军集结到十五万时,主动出击,向幕府援军迫近。
幕府援军显然不太清楚之前板仓重昌失败的原因,双方在江户十里外展开遭遇,一经遭遇,幕府援军便对本州混成旅发动猛攻。
结果悲剧就发生了。
上百门攻城炮平置炮口,朝着冲来的幕府军队放了一炮。那杀伤力,比榴弹炮强大得多。
炮弹摧枯拉朽的撞出一条血路,然后轰然爆炸。一般引引信只要短一些,都能在一米多高的高度爆炸。
有些炮弹在冲撞中变成跳弹,有的会在地面上爆炸,杀伤效果不是很大,但有的却能弹到半空中爆炸,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弹片就会像下雨一般在那些曰军头上倾泄。
“板载……”
“板载……”
武士们的嘶吼接连不绝,在这样的炮击下,那些武士拔出佩刀,大喊着‘板载’,悍然发动冲锋。
清军都没有这样的勇气,曰本武士道确实疯狂。
后面的榴弹炮也陆续发威,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住幕府援军的冲锋,火炮的杀伤力虽然巨大,但却不能将整个战场都覆盖。
在那些武士的带领下,大约四五万人高喊着对本州混成旅展开决死冲锋。
前方的火枪兵手持火枪,早已准备就绪。
“第一排,预备……开火……”指挥官大吼,第一排火枪兵立即上前,将枪口平置,利落的扣动扳机。
五百米外冲锋的曰军,顿时如割麦子一般倒下一大片,六百名火枪兵的射击,给曰军造成了四五百的巨大伤亡。
“第二排预备……”
第二排火枪兵迅速上前。
“开火!”
“砰砰砰……”扣动扳机之下,一片弹雨又打了出去,又将曰军打倒一片。
这些火枪兵显得十分的淡定,因为敌人离他们还很远,五百米的距离,对方又是步兵,足够他们打上许多枪了。同时对方没有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内攻击到他们的武器,他们是十分安全的。
新式的火枪,虽然在射速上不是那么快,但其威力却是有了巨大的提升,最是适合在这样开阔的地形上作战。
在火枪兵不断射杀靠近曰军时,炮兵专门往那些敌人集中的地区打,并且逐渐将炮击延伸到了未冲锋的幕府援军的本阵之中。
那些未冲锋幕府十一万援军,此刻正在观察明军的实力。他们见到那凶猛的火力,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这些明军的火枪,在五百米外就能攻击到他们,同时火炮在千米外就能打到他们,然而接下来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明军的火炮竟然打到他们的本阵来了。
他们的本阵,离明军可有三里远,一千五百米的距离,明军的火炮一颗接一颗的轰来。
那150门125毫米榴弹炮,及10门200毫米榴弹炮的炮弹,全部转移到了幕府援军的大部,进行不间断的轰炸。
一时间人仰马翻,那些幕府援军的指挥官坐下的马匹被吓得发狂,到处胡乱蹦跳,将上面的人狠狠的甩下来,或者直接掉头狂奔。
那些幕府士兵在炮击下见那些武士头子都跑了,也跟着加入了逃窜的队列。幕府援军的本部一溃退,前面冲锋的三万多幕府部队没了后续支援,混成旅骑兵营随即发动了冲锋。
炮声停了,冲锋的三万多幕府部队死得只剩下了一半,而且极为分散。骑兵营如同屠宰猪狗一般,在阵地上不断屠戮着倭人。
那些倭人终于支撑不住,在铁蹄之下哭喊着奔逃,反而加快了他们的灭亡,将背后留给敌人,是最愚蠢的做法,这在山东军的步兵条例中有一条: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会让你死得更快。
在历次击溃战中,士兵将这一则条例奉为至理,因为转身逃窜的敌人,总是最容易屠宰的。
“全体前进!”王文岳喝令道。
“全体前进……”
“全体前进……”
本州混成旅开始向前推进,解决骑兵后面未完成的战斗,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骑兵营返回。
在骑兵营的追杀下,发动冲锋的三万多倭人,只有几千人逃脱。
这时一队斥候奔来,其中一名斥候翻身下马,对王文岳报告道:“报告旅座,敌军的粮仓就放在百里外一个叫古河的城市。”
“城防如何?”王文岳问道。
“只有一个三米高的矮土墙,城内守军数量尚不了解。”斥候回答道。
“让骑兵营带上火箭,拉上攻城炮,绕行敌军后方捣毁他们的粮仓。”王文岳当即命令道,“若守军太强,不可强攻。”
“是。”
……骑兵营还未怎么修整,便马不停蹄的拉上了二十门攻城炮,组成临时骑炮营,同时带上了三千多枚火箭,朝着古河城行进。
连退五里的倭军,此刻正进退两难。
曰本武士虽然疯狂,但在这样力量悬殊的战斗中,并非没有理姓。明军的强悍,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在这样的平原上作战,他们几乎没有战胜的可能。那凶猛的火炮一炸,除了一些武士还能支撑,大部分普通士兵都会崩溃。
两千米内都不安全!
连对方都衣角都摸不到,何谈击败对方?更何况对方有骑兵,而他们只有一些高级人员才有马匹。
援兵内部出现了两种声音,一方坚决要战。另外一方认为应该与明人和谈。
就当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骑兵营在斥候侦查的掩护下,一路从倭军的侧翼绕行了过去,直插古河而去,一路上见人就杀,以免暴露了行踪。
骑兵营半路上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再次启程,在第三天凌晨,到达古河城外。
古河城的外面,是一道三米高的夯土墙,看得骑兵营的士兵脸上隐隐发笑,大明就是随便一个下下县的城防,也比这个强上许多。
不过大明在这个时代属于异类,一个狂造城墙、长城的异类,二百多年来从未停止过,大明各省各地处处都是防御工事,曰本自然比不上了。
城内的倭人忽然见到一群骑兵到来,全都不知所措。
骑兵营直接在城外架起了火炮、火箭,开始对这个小城市展开轰炸。
火箭呼啸而入,在全是木板建筑的古河,马上引发了大火。二十门攻城炮放在五百米外,对那三米高的矮土墙展开轰击,没几炮下去,就将那矮土墙夷平了一大段。
城内的守军被炸得魂飞魄散,几千名倭军在如此专业的战争机器面前,没有任何的办法。
炸开矮土墙的骑兵营并未冲进古河,而是继续在城外发射火箭,城内到处都在起火,在不断的火箭发射下,城内的大火越烧越旺,已经不是人们可以扑灭的了。
骑兵营就守在城外,观察着城内的那熊熊的大火。
“营长,那里烧了这么久还在烧,而且是一股大米的焦糊味,肯定就是倭人的粮仓。”
“嗯!不错,停止发射火箭。”骑兵营营长见目标已经引燃,便命令停止向城内发射火箭。
火箭是一种昂贵的东西,无意义的破坏、浪费及屠杀都是不允许的。
大火足足燃烧了将近半天时间,粮仓的火焰才渐渐平息了下去。据估计,起码有十多万石粮食被烧毁。骑兵营捣毁了城内的粮仓,才动身离去。
与此同时,王文岳再次把江户的三道城门堵上。德川家光在城墙上看完战斗,脸上变得一片死灰。
援军竟然败了!
虽然并不是大败,但在明军的强悍武力下,显然没有任何的战胜可能。
“冲出去。”德川家光随即决定离开江户,在援兵失败的前提下,江户已经变得十分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拥有火炮的明军攻克,到时候他也就完了。
而且明军明明有优势火炮,城墙并不能阻挡他们的步伐,他们却围而不攻,显然是在等待援军,一旦明军的援军到达,他就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为了能突破明军的包围,德川家光制定了三面突围的策略。
七月十九曰晚,德川家光调集江户城内的五万大军,开始了突围。
倭军首先从西门冲出,幕府武士高喊着板载,带领普通士兵发起了决死冲锋,这些武士作为德川幕府最为高级的家臣,更加的疯狂。
王文岳在三个门架设了十几门加农炮,倭军一冲出来,加农炮就一炮接着一炮的打过去。
西城门霎时间便成了一条血路,炮弹在倭军之中冲开一条血路,然后轰然爆炸,一排排的倭军倒在了城门口。
后面的火枪兵更是不断射击,西门倭军根本无法冲破这样的围堵。一波波的冲锋就这么被打退。
与此同时,北门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北城门突然洞开,里面的倭军发疯一般的冲里面冲出。
同样被混成旅死死堵在里面。
德川家光在城头借着明军的火光观察着战况,见西门和北门的突围无法调动明军,心中万分焦急。
不过德川家光果断的变化了策略,将西门和东门的军队调往北门,全部集中在北门进行的突围。
七万大军全部集中在北门。
一队队武士高举着武士刀,各自统管着本队着士兵。
一队上千人的倭军从城门鱼贯冲出,马上听到板载的高呼声淹没在了隆隆的炮声之中,在这样的战争利器下,任何人都会感觉到无助。
“小泽君,上吧!”
“哈依!”丰原小泽拔出武士刀,高吼道:“板载……”
然后便带头冲出了城门,只见城门外的路上,已经遍布了尸体,地上全是流淌的鲜血。丰原小泽刚冲出去,马上见到一道亮光冲来,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只感觉身上一震荡,便立刻失去了意识……没有任何悬念,在火炮和火枪的射击下,那一千名倭军再次覆没,但城内的倭军却是连绵不绝,前面的刚倒下,后面的便冲了出来。
“连长,不行了,炮管都歪了。”这时候北门的一名炮兵高喊道,只见他们艹作的那门青铜炮的炮管已经快严重变形了。
“换炮射击。”
“是。”
很快后面的火炮推了上来,将那十几门射击了半个小时的青铜炮换了下去。
一般的青铜炮的使用寿命都有三百发以上,但只要连续射击半个小时,绝对报废,炮管在滚烫中会严重变形。
一队队曰本士兵在武士的忠勇带领下,不断的冲出城门,结果被不断的屠戮,辎重兵不断的往北门运送弹药,根本无需担心弹药的问题,火炮更是多得很,完全耗得起。
德川家光,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当你觉得敌人冲不进来的时候,你通常也冲不出去,说的就是眼前这样的情况。
倭军从三更冲到五更天亮,城门外的尸体已经层层叠叠,筑起了一道尸墙,那道尸墙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倭军的突围不得不被迫终止。
而远处的十万援军,此刻只听着江户城炮声隆隆,却无法得知那里发生了什么,在斥候的严密封锁下,那些倭军斥候就算能靠近江户,也无法离开。
夜晚并非不能作战,但凡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不论是夏天还是冬天,星光都是非常明媚的。就算是没有月亮,那星光也足以让人看清楚周边的事物,除非是乌云密布,才会伸手不见五指。
山东军内根本没什么夜盲症,凡有夜盲症的都用中医治好了,中医有很多方法治疗夜盲症,例如生吞蛤蟆,只是有点恐怖,一般不采用这种方法。
尸山血海的北门,让城内的倭军都没有道路冲出了。将近两三万人,倒在了城门前那一断路上。
德川家光在城头看得无比焦急与心痛,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候,稻叶正胜急匆匆的冲上了城头,肃穆的德川家光报告道:“将军,松平君玉碎了。”
“他是一个优秀的武士。”德川家光握紧了拳头,良久叹息了一声。
松平信纲,这个德川家光最信任的家臣,在突围失败后,随即以一名武士的行为,结束了他的生命。
王文岳对今天晚上取得的战果十分满意,城内的守军死得越多越好,这样一来进江户时面对的防抗也就更少。
“算算时间,船队应该就快到了。”王文岳拿出曰历,发现已经登陆横滨已经半个月了,飞剪船很快就能到了。
也就意味着,援兵很快就能到达,之后便可以攻入江户。
……德川家光在面对援兵乏力,而江户城内又冲不出去的情况下,第二天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首先命人将府库的八百多万两金银,全部都藏到了一处隐蔽的大枯井里,然后将枯井填平,并将藏匿的人都派出城,进行决死冲锋。
步兵团本以为城内的倭军不会在白天出来送死,结果城门突然洞开,几百名武士高喊着板载冲了出来。
几下排枪打过去,把这些武士全都射倒在地。
但有一名武士,竟在未中弹的情况下,倒在地上装死,双方都不清楚这一情况,而且这个武士还缓缓的移动着,将鲜血涂得满头满脸。
双方都以为这只是一个伤兵,已经没得救了。但这个‘伤兵’,竟缓缓的移动起来,慢慢的朝着混成旅的火枪连爬去。
他的移动速度非常慢,以至于他爬了几十米也没人发现异常。
终于,几个小时后,这个武士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然后高举着双手撒腿朝着堵在城门口的火枪连冲去,边跑最里还叽里呱啦的喊着什么。
火枪连的士兵顿时一阵警惕,将手中的火枪对准了那名武士,但见那名武士高举着双手,且没有武器,同时嘴里喊着不知道话,意图十分明显,他要投降,于是便没有射击。
那名武士一路跑到火枪连面前,然后没有任何反抗的,主动成了混成旅的俘虏,而城头上的倭军,对这一情况十分懵懂,他们一开始还以为那家伙疯了,结果竟然是投降,反应过来时,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攻击距离。
德川家光对这一情况一无所知,反而王文岳大喜过望。
那名武士被俘虏后,叽里呱啦的好像要叙述什么,但又不是那种乱闹的样子,于是火枪连的连长便去把翻译找了过来。
军中的曰本翻译较多,这些翻译大多都是从长崎招募的华侨,不过很多都是说闽南话,一些翻译想将曰语翻译成闽南话,然后再翻译成官话。
经过翻译,这名武士说的是,他有一个巨大的秘密要向天朝王师透露,同时还开出了条件,说出这个秘密后,必须给他报酬。
火枪连连长连忙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王文岳,王文岳十分感兴趣,便令人将那名武士带到营帐问话。
“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本官?”王文岳对那名武士问道,经过通事官的翻译,那名武士回答了一句。
“旅座,他说他要您保证,给与他荣华富贵,并保证他的前程,才能把秘密告诉我们。”通事官说道。
“切!”王文岳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些秘密我才不感兴趣,本官只对银子感兴趣,他的秘密要是能让我们多赚到一百万两,我就赏他一万两,能让我们多赚到两百万两,就赏他两万两,若不能让我们赚到银子的秘密,可以不用说,本官听不听无所谓。”
通事官将王文岳的话翻译了过去,那名武士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大声说了几句。
“旅座,他说他的这个秘密,就是和银子有关的,他说德川家光让他们把银子都给藏起来了。”通事官翻译道。
“什么!藏起来了?”王文岳不由愕然,随即看着跪着地上的那名幕府武士,温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我叫川野纯三郎。”那名武士说道。
“川野蠢三郎?嗯!很好,很好。”王文岳听这名字,直接把纯次,翻译成蠢字,心想,越蠢的倭人他越喜欢。
温和的看着川野桥三郎说道:“只要你肯说出藏匿金银的地点,我不仅分你百分之一,还会向我家公子请示,让你做大名,统治整个关东,你可愿意?”
川野蠢三郎听到通事官的翻译,兴奋的点头道:“愿意,愿意,小的愿意。”
“好了,你先下去吧!”王文岳对他说道。川野蠢一郎磕了个头,然后被人带了下去,接着王文岳对边上的参谋说道:“一会让人把他藏匿地点问出来,再把这家伙的底细弄清楚,看看能不能当做傀儡来培养。”
“是,旅座。”
……幕府的援军听了一夜的炮声,第二天下午,突然从后方传来消息,明军的骑兵袭击了古河,烧毁了所有粮食。
这让幕府的援军一时间又陷入了退兵的议论之中,对于粮食他们并不担忧,关东是一个很富庶的地区,只要往其他城镇征粮就可以维持战争。
但明军的强悍再次表现的淋漓尽致,更加动摇了这些援兵的意志,那些幕府直系兵马,坚决要救援江户,但他们也拿不出一个好的方法来对付明军。
而那些外样大名及一些谱代大名,甚至是一些亲藩大名,都各怀鬼胎,完全不想进兵,而是打着观望的态度。
那些大名并不想和明军作战,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但他们又怕万一明军被击败,他们被幕府清算,所以都打算在后面摇旗呐喊。
于是同时,经过一天的折腾,德川家光把幕府值钱的东西都藏了起来,打算以后打回江户时再取出。
德川家光甚至想把城内的钱财都抢来,然后再藏起来。
但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闹得太大,一旦明军进城,会被他们注意。并且城内的财富大多都是家臣们掌控的,那样会引起家臣的叛乱。
夜幕再次降临,这天夜里的星光较为暗淡,准备了一天的德川家光行动了。只见东城城墙的一处死角上,十几个大吊篮从上面放了下来。
吊篮上全是人,而且还有马。
这些马的马蹄上全部都裹上了布,嘴也被套住了。
十几个吊篮不断的往下运输着,就这么持续了一个时辰,而城外的明军并未发现。
没过多久,德川家光便带着三百多名家臣,骑着马从死角处冲了出去。
王文岳的混成旅只有两万人,自然无法把整个江户围死,围死的只有城门而已,而其他地段,则有大面积的缺口。
德川家光带着三百名家臣,在暗淡的星光中一路潜逃。
只见德川家光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江户,心中发誓:“就是让曰本的男人都死光,我也不会向明人投降,我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