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慧珠止不住一阵愕然,沉默良久,询问道:“那还过去吗?”
禛蓦然抬眺望远方,目光幽深,道:“去,为何不去?既然多予的两月时间不要,朕收回即是!”话罢,又叫小禄子道:“去找陈顺过来,刘嫔该生产了。”小禄子略已怔忡,随即忙应下话。
一番话语尽显森冷寒意,慧珠听得心里一阵阵的紧,但也因此,盘亘在心的疑惑终是解开。原本,她见禛一直未处理了刘氏、安氏二人,心里倒有些纳罕这不符他一贯的手段。现下却听他话里的意思,看来禛是早作了打算,只等刘氏十月怀胎临盆那日,来个一尸两命,以难产一由堵悠悠众口。
思至此处,慧珠下意识的看向禛,不经意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困惑:若是刘氏犯有淫乱后宫的罪,那么安氏便是幕后的主使,更是一枚留之不得的大罪。这样一来,安氏的下场也会如刘氏一般吗?只怕比之更甚……
一想到可能的下场蚂蚁制作,慧珠深深的打了个寒颤,只觉现下虽是清和好时节,却也挡不住后宫的阴冷残酷。
摇摇头,慧珠敛回思绪,抬手撩起典栏上垂曳的黄缎幔幄,稍稍探出螓,远远就见六名宫卫把守的小院落大门敞开,门阶后几名宫娥正伸长了脖子,频频打看外面,却苦于门前有凶神恶煞的宫卫镇守,只能干着急的止步于一道院槛之后,不得逾越半步。‘距离’
这边,慧珠将院内情形看的清楚,另一边被禁的宫娥们也瞅见了来人,纷纷惊喜不已,迭声欢叫道:“皇上来了!主子,皇上来了!”
安氏闻声奔了出来,撇开挡在院门前的宫娥,一眼就瞧见那明黄色的銮舆,一双秀目微微煽动,立时,晶莹的泪珠凝于睫毛之上。就这般,一双含泪的雾眸定定的望着渐是驶来的銮舆,似再也挪不动分毫一样,哀戚戚的停在朱红的漆门角上。
片时,随着太监的唱和声起,銮舆稳稳落地,禛率先下了舆。安氏一见,忙定了定心思,深吸了口气,正欲轻启檀口出声,却见禛并未朝她看一眼,反是伸出一手对着銮舆内的人,清道了一声“小心脚下”,继而就见慧珠随后下了銮舆。
目睹此景,安氏芙蓉面上一僵,眼里蕴含的丝丝情意瞬间冷却,顺手招了身边的一名宫娥耳语了两句,又待那宫娥会意的点点头一股烟儿的炮灰了院子,这才重整了心思,随一众宫人下跪呼道:“恭迎皇上圣驾,娘娘凤仪。”‘慕榕’
禛神情冷峻的扫了众人一眼,脚步不歇的向院子里去,一边走着一边冷冷的丢下一句:“安贵人,刘嫔怎么一回事?你还是着实交代清楚!”冷不丁禛不耐的质问话什砸下,安氏愣了愣,忙又急急跟了上去,咬唇抽噎道:“婢妾也不知,刘嫔娘娘她起初还是好好的,可刚吃了几口送来的午膳,就……好了。”说着话,娇柔的女音一分一分的低了下去,只余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时不时传入耳畔。
早已知事情真相,这会儿,再一见安氏她一番做派,慧珠直觉不可思议,却又一想,若安氏不是如此擅于隐藏,又如何躲过禛的怀疑。
心念间,已走进内室,一股憋闷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慧珠顿感不适,就着手里的帕子在面前搧了搧,便一面拿眼四处打量。只见屋子里的窗户关的死紧,炕几上、柜台上又燃着香炉,难怪屋子里一檀香味甚是呛人。如今时值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燕儿回巢之时,日头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岂能如冬日一般关窗闭户。
勉强打住让宫人开窗的念头,慧珠调开视线,循着低低入耳的抽泣声,向床榻处看去。便见几名宫人瑟瑟抖的跪在脚踏下,口里是因惶恐不安而压抑着的哭声。而此时,刘氏正半昏迷的躺在床榻上,一手搭在床沿上由着太医把脉,另一只手死死的护着高高鼓起的肚子,无模糊的呓语着:“孩子……我的孩子,救救他……”‘红酒柠檬’
听到刘氏一口一声乞求的话语,慧珠有片刻的晃神,待得回过省,太医已放下刘氏的手满头大汗的走过来,跪地请罪道:“奴才无能,不能查出刘嫔娘娘究竟是何种原因所致。”说到这,不掩面上的疑惑,又道:“刘嫔娘娘的脉象实在奇怪,时有时无。脉有时一切安泰,脉无时……”话语顿住,太医一时无从说起。
禛抬抬手,不耐烦的挥退道:“罢了,你退下吧。”太医一呆,错愕的抬头低唤道:“皇上……”室内众人亦然,犹是安氏反应最大,下一刻,就见她脸色倏然一变,失声叫道:“皇上,刘嫔娘娘还危急着,怎么就让太医他——”正说着声音戛然而止,只微张朱唇,一副讶异的样子看着门口的方向。
原来这时,正有两个人进来,一是小禄子,一是禛口中的陈顺。
小禄子进来院子,一径沿着走廊就往上房屋走,早已听到女子夹杂着哭声的话什,细一辨认,便知是安氏的声音。遂心思一动,当着院中一干宫人就面作焦急,慌忙的催促道:“哎哟,您快些吧。刘嫔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就是提了脑袋也够不上。皇上这可是催的急!”话音‘zj’刚落,小禄子已拉着陈顺赶到了内室。
众人见来得是太医,又听小禄子方才说的话,均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唯有安氏睁着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睛,紧紧咬着红唇,局促不安的看了看小禄子,又看了看太医,半晌,才手里一面搅着帕子,一面状似怯怯的说道:“婢妾,不知道皇上恕罪,婢妾真的不知刚才也是当心刘嫔娘娘才”
一语未了,安氏又是住声,只难掩慌乱的看着‘凉薄’小禄子一扇扇打开窗户,却在下一瞬勉己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欲要再次开口说话,不料禛已抢先出声,话道:“小然子,带人出去,不许有人扰乱了刘嫔看诊!”小然子答应着引了一众宫人退下。
一时间,随着门扉“吱呀”一声关上,屋内一片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