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慧珠倒是十分想眠,一沾上床榻,就朦朦胧胧来了睡意,眨眼间便是酣然入眠。半夜睡的正香时,忽的感到胸口憋闷,出不赢气来,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登时被唬了一大跳,竟有个人趴伏在她身上。
午夜十分,正是半梦半醒之间,慧珠来不及作想,直接条件反射的惊叫出口道:“啊——。”极短的尾音消失于来人的大掌中,只听来人压低声音道:“别叫,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慧珠借着窗外投下来的些微月光,瞧清来人,不禁暗生恼意,仗着夜黑直直甩了个白眼过去,没好气的抱怨道:“夜半三更的,爷来作甚。”禛两眼骤亮,似有阴鸷,却没开口应声,只是牢牢盯着慧珠。
不见回应,慧珠又平添几分怒气,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不了年氏,就跑来折腾她,不知道她正有身子吗?心里越想越是不痛快,既然奈何不了他,索性不去理睬,遂挣脱了压在身上的禛,翻了个身,便往床里边躺去。
禛一把抓住慧珠的胳膊,俯身又是压了上去。肩上传来些微疼痛,慧珠不由推拒了下禛,不想稍一拒绝,却是引得禛动作更为激烈,双手手腕被扣住,亵衣也被撕扯开来。慧珠心下惊疑不定,脑子里忽然闪现热河行宫那次,急忙挣扎道:“放开……不要……我还怀着孩子,放手呀……”禛身子猛然僵住,一下子倒在慧珠身上动也不动,气喘吁吁。
慧珠由着禛趴伏着,闭合双目,不敢有所动作,心里却是异常清晰的明白,这些年下来,不管平时他面上是怎样一副云淡风轻的做派,本质上的他却仍是个阴鸷冷酷的人。今夜的行径,想来也不过是所有的压抑凝聚到一个点上,寻她做个宣泄口吧。
“呵——”,一声轻笑溢出,慧珠有些嘲讽的想着,不知是否只有她才得了这个荣幸,竟能遇上禛的这一面,当年的弘昀病逝如此,二废太子如此,现在亦是如此,而这次的由头该是小格格命不久矣所致。
禛听到轻笑,微微起身,诧异的看向慧珠,皱眉道:“你为什么笑?”慧珠沉默了会,才道:“爷以后心里堵得慌时,别来寻妾了,妾就快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您找别人的好。”听后,禛双眼一凛,目光如炬的盯着慧珠,怒气顿显。慧珠好似没有察觉般,撇过头,轻声道:“爷明天是不用早朝,可衙门事也不少,且妾也多是疲倦,需得早些入睡。”说完,兀自垂下眼睑不再言语。
良久,禛叹息一声,附耳置于慧珠的肚腹上,灼灼热气透过薄薄的亵衣扰上肌肤,慧珠整个身子不禁轻轻一颤,就听禛清冷道:“再给我生个阿哥吧,格格……不需要。”说罢,不等慧珠有所反应,自个儿翻坐起身,又道:“今是十五,我得去福晋那,你早些休息吧,你下午在年氏院子待了大下午,明个儿还是召了太医过府给你请下脉。”说着话,已是下榻离开。
未见,窸窣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屋内燃气昏黄的光亮,慧珠不适的徐眯起眼,便见素心披着外裳,侧手举着烛灯过来道:“主子,我见爷面色不大好的过来,可是和您有了口角?”慧珠摇摇头,避开话问道:“什么时辰了?”如此,素心只得歇了问话,道:“都子夜了,主子还是早些睡的好。”见慧珠点头应了,素心搁了灯,为慧珠敛了被角,重新放了床帷,方轻手轻脚的移灯离开。
随后,慧珠却怎么也睡不踏实,总是迷迷糊糊的醒来睡下,在床上翻来覆去,直至天有些蒙蒙亮时,才阖眼睡着。然,这一睡就是整个上午,直到素心过来唤起吃午饭,才伸着懒腰醒来。
午饭时,慧珠懒洋洋的问道:“福晋可有什么?”素心盛了碗鲫鱼汤递给慧珠道:“能说什么,就是叫主子好生歇息,下午再差了太医过来请脉的话。”说道这,素心细看了下慧珠的神色,又道:“主子你脸色不大好,下去确实得让太医好生看看才行。”慧珠轻应了声,便和弘历一起用上午饭。
过了饭,慧珠陪着弘历玩耍了会,荣太医过来请脉,遂慧珠起身至正堂让其看诊。一时,荣太医诊了脉,素心问道:“荣大人,我家主子可是安然?”荣太医向素心拱了拱手,方给慧珠打了个千儿道:“钮祜禄福晋您这几天该是有些疲乏或是受了惊,心绪起伏,遂头痛心惊,奴才这就开挤凝神养气的药,您需服上两天便可。”
听后,慧珠想起昨个儿生的事,再一对上荣太医的话,倒是被她言中,不禁对荣太医有几分另眼相看。现荣太医面有犹豫,难道还有什么不稳妥之事,便又开口道:“荣太医,我看你面色颇有难言之隐,其实有话直讲无妨。”
荣太医乃是新升上,抵李太医空缺的人,五十开外的年纪,人看着倒是忠厚。此时,荣太医见慧珠直言相向,也就微有沉吟道:“钮祜禄福晋您这胎看似极稳,实则不然,还需谨慎调养方成。”素心急道:“此话怎讲?”荣太医蹙眉不语,想了片刻,躬身道:“钮祜禄福晋本就宫上下过大病,胎身甚虚便有此来。奴才这给您开的安胎药中加一味补血培源之药进去,望能让您有所改善。”说罢,就转身开了药方,又细细交代了注意事项,方起身告辞。
于是,经太医一番话后,素心不免心下起了紧张,对慧珠一应用衣食住行,样样是悉心打点,无不假借他人之手,皆是亲力亲为。慧珠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忧,便由着素心这般做事,静下心来养胎,或教弘历读书习字,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这平淡无波的小日子溜走的极快,慧珠感觉没怎么过就到了春光明媚的三月。
前些时候,小格格突然病危,弄的年氏院子里人仰马翻,齐齐遭了殃不说,连带着过院来捎带物什的别院下人,也跟着挨了打受了罚。府内之人闻讯,暗自无不感叹“年氏居然如此受宠,就是生的格格,也比起其他人生的阿哥金贵。”
如是这般,王公府邸当差之人大多是捧高踩低之辈,对年氏无不逢迎巴结,而府内跟风之人亦是不少。一时间,奉承年氏的话在府里虾仁心里是传了个遍,引得禛其余妻妾暗下不悦,却拿年氏无法,只得暗憋妒意醋劲。遂到了年氏离府前一晚的宴会,众人皆是好生打扮了一番,心下不约而同的为年氏即将离开欢喜。
这日晚间,慧珠在素心的建议下,还是换上了银红缎的金丝绣牡丹提花旗服,本来还觉得这身打扮有些过了,直至到了摆宴大厅,见了打扮的花团锦簇的众人,不禁有些好笑,看来在这生活了十一二年,于女人心思上,还是素心看得比她透彻。
乌喇那拉氏转头笑道:“钮祜禄妹妹你可是想到何趣事,竟一个人笑起来?”听后,慧珠忙是反应过来道:“明个儿年姐姐就得去圆明园小住,妾想起前年在圆明园住时,那的园子景色,确实喜欢的紧,才笑了出声,却让福晋您给见着了。”禛“唔”了一声,赞成道:“那园子确实不错,我也挺喜欢的。”慧珠心下微异的匆匆看了眼禛,却没说话。
年氏冷然的睨了眼慧珠,又瞧了几眼慧珠渐显的身子,忽的咛咛笑道:“圆明园那倒是清雅,若爷喜欢,暑日天热……”话停下,眼波流转,扫了圈席上众人道:“爷和众姐妹一起去了圆明园,歇下凉也是不错,到时由妾做东,妾和爷一块款待众位,定少不了美酒佳肴。”
听了年氏这话,乌喇那拉氏极细微的蹙了下眉头,便含笑道:“如此不错,还是年妹妹心细如尘,想的周全。”
众人微变了变脸色,随即便附和乌喇那拉氏的话说了起来。年氏淡笑受了众人的话,却也不直接做了回答,只是盈盈水眸望向禛,轻启朱唇道:“爷,您的意思呢?”禛点头应道:“就如此安排吧,选个日子,就设宴圆明园吧。”
闻言,年氏笑容瞬间加深,转头看向慧珠,刚唤了声“钮祜禄妹妹”,就被门栏处小太监传话声打断,不须片刻又有丫环陆陆续续上了菜,便歇下欲脱口的话。不过随后席间,年氏总是不经意间眼带得意的看向慧珠,这让慧珠好生郁闷,暗自埋怨了禛好一些话。
后至一更天,因年氏明天要坐马车离府,宴席便早早结束,慧珠也随众人一起各自散去,回到自个儿的院子。夜里,慧珠盥洗睡下,意识朦胧间,想起年氏今晚频频投过来的视线,又是好一阵子恼怒禛,方渐是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