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马贼都神经兮兮的,晚上不敢睡觉,生怕有什么意外。时时刻刻都要提防自己的同伴。时间长了,就个个都神经衰弱了。痛苦不堪的马贼,很容易就失去理智。除非是自己的控制能力很强,否则,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生。
第一桩的内讧,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有人被杀死.了,级不见了。内讧就这样开始了。有了第一桩的内讧,自然会有第二桩。既然有人被杀,就有人会出来叫嚣不平,要报仇,要杀更多的人。更多的人被杀,自然会有更多的人被卷进来。结果,本来是零星的厮杀,最后演变成大型的火拼。根据三个马贼的说法,野狼窝的火拼,到目前为止,至少死了几百人了。
张准若无其事的说道:“让他们继续乱,我们不要管。”
张凌云好奇的说道:“大人,咱们不乘机起攻击吗?”
他觉得,要是虎贲军在这个时候进攻,肯定可以一鼓作气,将全部的马贼都消灭掉。没想到,张准还要继续看戏。
张准摇摇头,自信的说道:“不要管。让他们继续乱。”
张凌云于是答应着去了。
结果,大泽山附近的虎贲军,一晚上,都能听到马贼的厮杀声。66续续的,还不断有浑身伤痕累累的马贼跑出来投降。有的马贼,跑着跑着,就倒下去不动了。那些投靠过来的马贼,精神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一个个都好像是从地狱里面出来一样,只要看到自己的身边有人,一个个都惊恐不已。
有些人,明显是疯掉了。即使给他们银子,他们也一脸的木然。又或者是嘻嘻哈哈的狂笑。还有人直接将银子吞下去,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又有上去厮打自己的同伴,抢夺他们的银子。奇怪的是,他们抢过来以后,居然又是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疯了。”
“他们是真的疯了。”
“可怜,这么多的疯子。”
虎贲军的战士,都在悄悄地自言自语。
他们不知道这些马贼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但是,可以肯定的,在他们的身上,一定是生了非常可怕的事,否则,他们怎么会活生生的疯?
大概是三天以后,野狼窝的附近,再也没有了动静。随后两天,下山前来投靠张准的马贼,数量更多。一天的人数就过五十人,战马达到近百匹。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同样是严重扭曲了,距离疯疯癫癫的边沿已经很近了。
二月二十三,张准终于说道:“全军入山!搜索!”
虎贲军的战士,当即入山。他们分成好几路,从不同的方向,向大泽山各个山头搜索前进。结果,他们惊喜的现,那些讨厌的马贼,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崎岖的山岭之间,只有马贼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就是无主的战马,在低头啃着枯黄的野草。
毫无疑问,这些马贼都是在内讧的时候被杀死的。没有人知道马贼火拼的具体过程,知道过程的人,都已经变成疯子了。但是想来场面一定会非常的冷酷,非卓的血腥。
只要拿到同伴的级,就可以既往不咎,马贼们就算不乐意,也要防止自己的同伴拿自己的级去邀功。没有人愿意被同伴提着自己的级去邀功,没有人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就一定不会对自己下手。没有人不敢时时刻刻防备自己的同伴。这,就是张准计策的核心所在。至于银子什么的,不过是一种美丽的掩饰罢了。
马贼是什么,是一群凶残的人。人命,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草芥。他们本来就是亡命之徒,礼仪道德,信用廉耻,对他们来说,统统都是浮云。平时,马贼内部互相残杀的事情,就不罕见。更每况,是这个敏感的时候?张准的算计,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的。
一段时间来,马贼们是睡不好,吃不香,疑神疑鬼,总是觉得同伴的每个行动,都好像是在针对自己。晚上睡觉要防备同伴下毒手,就连同伴送来的饭菜,都要仔细的查验过,才敢下口。为了完全,甚至尽量不吃。结果,几天的时间下来,就有人支持不住了。有些马贼就想着先下手为强,先将自己的同伴杀了再说。结果,每个马贼都是这么想的,火拼就不可避免了。
榭志友原来有两个同伴,三人一起在大泽山熬日子,准备熬到虎贲军退去,再出来活动。但是,虎贲军出来的这些通告,让他们疑神疑鬼。谢志友没有杀死自己同伴来邀功的意思,但是,却不能不防止自己的同伴杀死自己。他可不想自己糊里糊涂的就丢了脑袋。
结果,三人相互之间,马上有了隔阂。同伴的所有动作,在谢志友看来,都是有问题的。只要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谢志友就怀疑他们是在商量如何对付自己。同样的,谢志友的每个动作,在同伴看来,也是有古怪的。谢志友的任何动作,好像都是为了杀死他们。
白天,三个人都是兵器不离身,相互间的距离,也不敢过于靠近。晚上睡觉的时候,将刀子塞在枕头底下,随时可以拔出来。同时,他根本不敢睡着。生怕睡着了,同伴会对自己下手。同样的,他的两个同伴,也不敢睡着,同样是枕着弯刀在后脑勺下面。于是,大家都挺着熬过了一个晚上。随后,大家晚上睡觉,都是不敢睡着的。
然而,一个晚上,两个晚上还行,三个晚上就不行了。几个晚上不睡觉,三人的精神状态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终于,谢志友的同伴,率先对谢志友动刀。谢志友也很警惕,立刻拔刀反击。他的两个同伴之间,也是相互提防,勾心斗角。最后,谢志友成功的杀死两个同伴,割了他们的级,拉了他们的战马,出山来了。他要是不出山,极有可能被其他马贼给劫杀了。
其他的马贼,就没有谢志友那么幸运了。他们更多的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然后又有更多的马贼上来,割掉他们的级,牵走他们的战马。仇恨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没有铲除的机会。马贼们不是正规的军队,又没有统一的指挥,相互间当然不可能产生信任感。也没有人有能力制止这种情况的蔓延。
最终,马贼们爆了。零星的战斗,死了一些马贼,这些马贼的同伙,又生更多的战斗,这些战斗慢慢的变成了大糖模的厮杀。最终,他们在野狼窝附近,爆了大规模的冲突。
“大人,总共是六百多具尸体。”
“总共缴获三百多匹的战马。”
陈兴国上来报告战果。
“将战马都带走。”
张准淡淡的说道。
“大人,那些零星的马贼呢?”
杨子轩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继续执行之前的政策。”
“只要是提着同伴的脑袋到来,都既往不咎。”
“贴出去更多的告示!该奖励的奖励,一分银子都不少!”
张准随意的说道。
杨子轩答应着去了。
果然,随后数天,又有零零散散的马贼,提着同伴的脑袋,牵着战马到来。按照张准的要求,虎贲军的战士,收下马贼的级和战马,将银键直接给他们,然后打他们走人。这些人看起来都和疯子差不多,虎贲军也用不上。
经过统计,张准现,这些前来投靠虎贲军的马贼的数量,显然和马贼的总数相差很远。到目前为止,虎贲军总共才接受了不足两百名马贼的投降。而大泽山地区的马贼,差不多有三四千人。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其他的马贼,极有可能在更多的火拼中丧命了。
果然,随后,虎贲军朝山里头继续搜索的时候,在大泽山地区的桃花涧、豹竹涧、老龙湾等地区,66续续的现大量的马贼尸体.加起来还有一千多人。当虎贲军将士搜索到这里的时候,还现了部分马贼的伤员。对于这些马贼,当然不可能有奖励。等待他们的,只有了结他们痛苦的刺刀。
在其他地方,也现零星的马贼尸体。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居然也有子六百人。由此推断,大泽地区的马贼,基本上都死得差不多了。就算有人逃出去,那也是极少数。至此,大泽山的匪患,基本上是解决了。张准的计策,收到了极好的效果。虎贲军自己,却没有伤亡一个人。
“大人...为什么马贼会互相残杀?”
“他们难道真的不知道是借刀杀人吗?”
“马贼当中,难道没有人制止这种情况的牛吗?”
在事后的总结会上,很多军官都好奇的问张准。
他们的确是非常大的好奇,这么简单的策略,竟然收到这么离谱的效果。这其中的原理,到底是什么呢?
仅仅是花费几千两的银子,就瓦解了几千的马贼,缴获几百匹的战马,实在是有点诡异。更令他们想不通的是,张准的计谋,并不深奥,一般人都应该能够明白的。但是,马贼居然就是不明白,居然听话的生了火拼,最终自相残杀,还真是令人寻味啊!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是马贼。没有统一的指挥,相互间不信任,是造成他们火拼的最根本的原因。就算他们明知道这是借刀杀人的计策,也无法改变。因为,你不信任身边的人。既然你不信任身边的人,就要产生怀疑,就要防备,就要先下手为强。”
“只要有人先动手,计策就真正生效了。怀疑,加上仇恨,足可以让一个人疯。长时间的无法休息,导致马贼们的精神状态出现异常,加剧了内讧的生。这是不可逆转的计策。越是不信任,越是杀戮。越是杀戮,越是不信任。这是死循环,没有解脱的机会。”
“无论是马贼还是别的军队,要是没有统一的指挥,相互间不信任,敌人只要一条小小的计策,就能引起互相猜疑。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去,不需要阳光水分,它自己就能生根芽,茁壮成长,最终摧毁周围的一切。”
“相反的,要是这些马贼有统一的指挥,相互信任,我的计策就根本不会生效。因为,任何敢于屠杀自己同伴的人,都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置,从而避免内讧的蔓延。一个令人尊敬的指挥官,也可以有效的防止互相猜疑的情绪蔓延。所以,这个计策要挥作用,是有特殊的前提条件的,只有在马贼的身上才能生效。”
“在我们的虎贲军内部,一定要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相互信任,才能避免悲剧的生。你可以不信任其他人,但是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战友!我们每个人,都是在战场上可以生死相托的战友!”
张准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有的军官都点头表示受教。
大泽山的战斗结束,几乎所有的马贼都被清扫一空。之所以说是几乎,而不是全部,肯定是有一些马贼逃出去的。不过,这些零星的马贼,已经不成气候了。因为,在虎贲军的手里,已经有了骑兵。虎贲军骑兵将会继续追击零星的马贼,直到将他们全部消灭为止。
在整个剿匪的过程中,虎贲军总共缴获各色战马一千一百多匹。张准立刻见这些战马集中起来,成立了三个骑兵营。每个骑兵营下辖五个小队,每个小队5o名骑兵,不算军官。全营总共是第一营的指挥官是杨伟国。骑兵第二营的指挥官是钟无影。骑兵第三营的指挥官是刘吉祥。
杨伟国和钟无影的两个骑兵营都驻扎在平度州附近,一个在亭口镇,一个在古城集,因为这里的地形最适合骑兵训练,同时,零星的马贼,也是他们打击的对象。他们要一边训练,一边肃清零星的马贼。至于骑兵第三营,则驻扎在莱州城附近,作为机动部队使用。
那个叫做谢志友的马贼,还有其他一些精神状态较好的马贼,也被编入骑兵营。对于这些马贼来说,为谁卖命都是卖命。但是,他们很快现,加入虎贲军,他们得到的好处实在是很多。除了每个月足量的饷银以外,还有数量众多的军田。有田有地,意味着他们也可以在莱州府安家立业,堂堂正正的做人。
辽东的军户,大部分都是懂得骑马的,有些骑射的功夫也相当不错。没办法,鞋子的骑兵,是非常凶悍的,鞋子的骑射功夫,乃是最犀利的武器。要对付教子的骑射,最有效的,其实同样是骑射。明军一直都不缺少战马,因此,在辽东前线,明军的骑兵部队,是非常充足的。
很快,谢志友等投靠过来的山贼,就成为了骑兵营的教官。单纯从技术的角度来说,他们的骑术,的确是非常娴熟的。他们在辽东.接受的也是正规的骑术刮练。现在,他们将这一套训练模式搬过来,套在虎贲军骑兵的身上,倒也似模似样,训练效果也不错。
当然,骑兵营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时间。单单是刮练骑术,就要几个月的时间,更不要说在马背上开枪射击了。张准训练一个合格的步兵,只需要六个月的时间。但是,训练一个合格的骑兵,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这还是在极大的强化训练强度的情况下。
现在的虎贲军骑兵,只能称之为骑马的步兵。他们可以骑马快赶到目的地,然后下马作战。从部队的机动性来说,倒也不错。莱州府周围,乃至是整个山东地区,都适合骑兵作战。这是张准最大的安慰。
在消灭了大泽山的匪患以后,有关土地改革的各项程序,开展得奚加的顺利。这项被后世证明是造反大杀器的方针,开始挥强劲的作用,得到了实实在在好处的民众,对虎贲军的拥护,达到了顶点。在整个莱州府境内,已经没有几个人还在惦记朝廷了。
到二月底,基本上田地都已经分下去,剩下的,乃是一些细节的工作。为了方便管理,张准根据高弘图的建议,将鳌山卫和灵山卫,改为鳌山县和灵山县,各自任命了县令。这意味着,鳌山卫和灵山卫.正式脱离卫所的行列。
由于控制区域的扩大,更多的资源可以整合。各项军工生产,都可以获得更低的成本。尤其是平度州,拥有丰富的资源。平度件的大泽山地区,有较多的矿石,可以满足炼铁的需要。大泽山还有较多的木材,可以满足造船的需要。此外,平度州还有一绝,那就是葡萄。从唐代开始,平度州的葡萄,就相当的有名。拿下平度州以后,张准有一项计划,就是大力安展当地的葡萄产业。
粗略统计,莱州府全部在册人口,包括新成立的鳌山县和灵山县在内,总共是七十三万人。全部耕地统计,大约是三百八十万亩。随着各项工作的继续深入,无论是人口,又或者是土地,都会继续增加。虎贲军的力量,当然也会越来越强大。对于目前的地盘,张准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三月二十三,张准回到浮山城。
今天是耗子结婚的日子,张准自然要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