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继接到荣一心和李浩的电报之后,杜月笙连忙给荣一心发去了“一切安好,请荣先生放心,老朽近日赴柏林解释”的回电。
缓兵之计是用了,可到了建设集团的欧洲总部小楼前,杜月笙还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给荣一心解释三万难民失踪的真相。
看到荣一心亲自的跑下楼来迎接自己,杜月笙决定还是坦诚相告,当然“活死人”的真正身份是不能透lou的。
“前辈您终于来了!这几天我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啊!”荣一心跑了过来,从阿华的那里接过了搀扶杜月笙的任务说道。
杜月笙轻轻拍了拍荣一心搀扶着自己的手道:“贤侄啊!都怪老朽考虑不周,让你担心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再说。”
到二楼的荣总办公室后,阿华把荣一心的秘书请了出去。然后站到了办公室门外,防止有人打搅室内的交谈。
荣一心见这架势,感觉事情非同一般。给杜月笙沏完杯茶后,恭敬的坐在一边洗耳恭听。
“贤侄啊,老朽一生风风雨雨,有人说我百年之后,后人对我的评价是毁誉参半。现在想来真是好笑,你说一个黑帮头子,能有什么誉啊?他们都是在哄我高兴啊!”
“前辈千万不能这么想,别人我是不知道。但家父却常常对我们说,杜前辈组织弟子抗击日军,出钱出枪又出命!沦陷之后又组织募捐,撑起了红十字会,救人无数啊!毁誉参半您还是当的起的。”荣一心连忙劝慰道。
杜月笙苦笑的摆了摆手:“荣老先生过奖了!不过能有荣老先生这句话,老朽感激不尽啊!贤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老朽已经这把年纪了,这些虚名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三万同胞去了哪里,但你必须要严格的保密,就算在你父亲面前都不能透lou。”
不待荣一心保证,杜月笙便将自己与叶先生、李浩、和范绍增的“龙腾计划”说了出来,并告诉他,三万难民已经在印尼安家落户了。
荣一心被他们这个庞大的计划给惊呆了,相对“龙腾计划”来说,“埃德加顿计划”简直就是小儿科。
十来分钟之后,荣一心才缓过神来,激动的说道:“前辈,我对您和李经理的未雨绸缪非常佩服,对那位叶先生更是十分仰慕。算算时间,李经理的船队应该已经返回了上海,您怎么不继续送批人去啊!130多万的华人,在印尼还是太少了。”
杜月笙无奈的说道:“我何尝不想继续送人过去啊!如果可能,我愿意送三十万甚至三百万。可是三万人在印尼的安置费用,已经把我们准备的资金都花光了。还好博文那边给叶先生准备了能装备八万人的武器和弹药,不然我们现在连买武器的钱都没有。”
接着又严肃的说道:“现在我们的希望就全寄托到贤侄的身上了,我和博文就等你这边能产生效益,将我们的分红和保安费,用来进行下一次移民。”
荣一心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前辈,如果您不嫌弃的话算我一份,我代表我们荣家,把我们的那份分红,也投入到这个大事业里。”
杜月笙大为感动,哽咽的说道:“贤侄,我们当然求之不得了!博文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直接出面,而只能在暗中相助。有你这样的能人参加,就算我这把老骨头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能放心的离去了!”
“杜前辈,您老当益壮,我们这些小辈还需要您的提点呢!”荣一心谦虚的说道。
说完之后,荣一心立即走到了办公桌边,翻出了财务报表看了一下,毅然的说道:“前辈,移民现在不能停。集团账上可以挪用七百万美元,您先转过去用。四个月之后工程进度款拨了下来,我们就宽松多了。”
杜月笙激动的老泪纵横,他颤抖的说道:“嗯!老朽代南洋的同胞感谢贤侄的鼎力支持,以后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了。印尼有叶先生在奔波,后面有你的支持,暗中有博文的相助,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霍华德在上海的美联(国际)旅行社总部,内部的架势堪比集团军指挥部。几十部电台的讯号声,滴滴答答的响着。二百多名员工在仓库改造的办公室里,忙碌的穿梭着。
“经理,各省分社都已经开展了香港的入境签证,现在的签证业务非常火爆。不过上海、南京、重庆、武汉的分社,都要求增加人手,他们现在已经忙不过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部门经理报告道。
“招人,招人!让他们在各地招募人手自行培训,总公司没有时间管这些。对了你叫乔经理过来,我想知道帮客户招募军官的业务,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客户现在已经不耐烦了,一天一个电话的催我。”霍华德絮絮叨叨的说道。
随着眼镜经理的离去,霍华德翻起了文件夹,自言自语的说道:“移民签证、机票销售、招募军官、国际移民,我的天啦!得要奥古斯丁表哥给我涨薪水了,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有这么多的业务。”
没等来负责招募军官的乔经理,却有三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来。
“总经理,这三位先生急着要见您,怎么拦都拦不住!”眼镜经理无奈的汇报道。
霍华德抬起头来,看到办公室里多了三个衣冠楚楚的中国人,愤怒着说道:“请问三位有何贵gan啊?我现在真的很忙,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你们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请你们离开。”
领头的那位中国人连忙微笑着说道:“您好!霍华德总经理,我是中航代表黄华,这两位分别是央航和大华航空的代表。我们前来是想咨询下,贵旅行社能不能给我们公司的乘客,提供香港的入境签证。”
这怎么可以呀!现在奥古斯丁表哥已经入股了浩天航空,自己碗里的肉怎么能让别人分享呢?霍华德脑子里转了一下,立即微笑着道:“先生们,我们旅行社受香港出入境管理处委托,在中国境内开展入港签证的业务。理论上我们为所有的中国人服务,当然他们需要达到一定的出入境条件,才能获得签证。你可以让你们乘客,自己到我们在各地的分社咨询办理。”
黄华走到了办公桌前,严肃的警告道:“霍华德先生,可是您的员工要求所有的赴港旅客,必须搭乘浩天航空公司的飞机。这样对我们很不公平,请您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您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将会向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国民政府交通部投诉。严惩浩天航空的不正当竞争行为,甚至取消他们在中国境内营运的资格。”
霍华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些天他可是见识到了中国人的疯狂。如果这件事一旦被闹大,上升到民族尊严的高度,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但他又不能在三人面前,lou出一点的怯意,不然会在谈判中落于下风,于是争锋相对的说道:“先生们,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们应该知道我仅仅是一家旅行社。我们只是受香港政府以及浩天航空的委托,在中国境内从事这项业务。我想你们把目标搞错了,你们应该去香港,与香港出入境管理处和浩天航空的高层交涉。”
毫无疑问,霍华德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仅是一家中介公司。自己的确是气急攻心的找错了人,三人礼貌的与霍华德道别之后。匆匆忙忙的赶了回去,准备到香港与出入境管理处和浩天航空交涉。
见自己的缓兵之计成了,把三人像皮球似的给踢了出去。霍华德立即让报务员给北平的奥古斯丁,香港的乔纳森,以及出入境管理处杭义兵发报。请他们赶快想办法,对付这些难缠的家伙。
众人接到电报之后,立即重视了起来,把自己的想法再次通过电波继续传输着。开了六个小时的电报会议,楞是没拿出个好的解决办法。大家都非常担心,浩天航空会因此被国民政府,禁止在中国的境内运营。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给美国的汤姆发报,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李浩,请他拿个万全之策。
刚刚抵达旧金山的李浩,就看到了焦急万分的汤姆,他疑惑的问道:“汤姆,一年没见了,你怎么这副样子啊?难道不欢迎我来美国吗?”
汤姆顾不上这些了,他焦急的说道:“李,出大事了!乔纳森他们已经找了你六个小时,他们都快急死了!”
李浩大惊,连忙问道是怎么回事。汤姆没有多说,而是把乔纳森他们发来的一叠电报递了过来。
看到电报内容之后,李浩才放下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他真还以为自己的保全公司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这个麻烦。
放弃往返香港的航空垄断,李浩的态度和所有股东一样,是坚决不会答应的。沉思了片刻之后决定“拖”,等国共之间大打起来,国民政府就管不上这样的小事了。
拿定主意之后,李浩立即让汤姆给乔纳森发电。让他像霍华德那样,只承认航空公司委托旅行社销售机票,而没有进行行业垄断。把所有的一切全推到香港出入境管理处的身上,让他们与安东尼和杭义兵打官司。
李浩深信,国民政府刚摆平了“扣人事件”。肯定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继续与港英政府纠缠。他们现在的精力,要忙着对付GCD而不是港英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