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孟觉晓发现自己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充满了挑战性的斗争,尤其是刚才行使手里的权利处理人事问题时感觉到一种快感后,通过斗争不断的往上进步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骨子里孟觉晓是个控制欲望极强的男人,掌握更大的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这样不断的往上,搬掉一个又一个绊脚石。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不折手段。
后院的客厅里安静的紧,徐祖银背着手站在客厅里打量着一切。客厅里的摆设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孟觉晓似乎没有重新摆弄一番的意思。这个地方徐祖银以前没少来,以前来这有点主人的意思,此刻站在这里的心情之忐忑,比起以前大相径庭。
进退得失之间的徐祖银表面平静,内心却颇为忐忑。如果重礼还不能打动孟觉晓,剩下的路就只有奋起搏命一击了。在此之前,一些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在做了,希望还来得及。
徐祖银想的有点出神,孟觉晓进来时犹自背着手看着墙上的一副字,这幅字不属于之前的摆设。“士不可不弘毅!”这么六个字,似乎在告诉徐祖银一些字外头的含义。
“徐大人觉得这幅字如何?”孟觉晓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徐祖银被惊到了,陡然回头之际脸色微微的发白。刚才想的太投入了,一下后面出声,神还没回过来的。其实也就是他心里有事,不然正常的看字何至于此?
“大人!”徐祖银恭敬的微微弯着腰先给孟觉晓行礼,对此孟觉晓站着没动,坦然的接受了。上门来的就是客,孟觉晓招呼徐祖银坐下后吩咐:“来人,上茶。”
“大人客气了,其实在下是来赔罪的。舍弟鲁莽,做哥哥的管教不严,冲撞了大人,在此在下向大人赔不是了。”徐祖银说着站起,微微的拱手鞠躬。孟觉晓坐着没动,徐祖银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大信封来,轻轻的摆在桌子上道:“一点小意思,还请大人笑纳。”
孟觉晓不动声色的接过信封时,徐祖银的心脏一阵剧烈跳动。信封里放着三十万贯的飞票,这么大一笔钱,徐祖银所有产业加起来外带走私也要干一年的。徐祖银的心都在流血,但是没办法,现在主动权在别人的手上。
看见信封里的飞票,孟觉晓的神态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轻轻的抽出来又塞回去,放在桌子上微微沉吟道:“这个礼重了一点吧?”
这个态度让徐祖银欣喜若狂,居然没有推回来,而是直接放在了面前,眼睛还一直盯着看。孟觉晓动心了!mlgbd,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在飞票面前,照样一败涂地。今天你收了我的钱,今后就得乖乖的听招呼。
心里如是想,徐祖银的脸上却是更加恭敬道:“应该的,大人辛劳王事,这点小钱应该得的。”孟觉晓听了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道:“小钱?呵呵,本府一个月的俸禄才不过200贯,一年下来不过两千余贯。这里头怕不是有三十万贯吧?本府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攒不下来啊。难怪都想当官啊!”
这话的味道怪怪的,徐祖银听着心里一激灵,暗道:“什么个意思?”
“钱我可以收下,但是……。”
一句但是后孟觉晓沉吟了起来,这让徐祖银的心又纠结了起来,堵的难受。
“这钱本府只能代表流民收下,舍弟犯法事实确凿,本府可以考虑从轻发落,留他一条性命。至于徐大人,回去后主动请辞吧。徐家在河间府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也请自觉停了。”
徐祖银听到这里,内心一阵翻腾,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怒火,徐祖银慢慢的开口问道:“大人,真的一点挽回余地都没有了么?”
孟觉晓淡淡的看看他,再看看信封道:“你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能坐下来跟本府说这些?输了就要认,坦率的说,你这样的下属,任何一个想做点事业的上司都容不下。念你有监生的功名在身,本府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今后必须安分守己的做人。本府,不想赶尽杀绝!”
说是不想赶尽杀绝,实际上这么处理和赶尽杀绝没什么区别。徐祖银怒而站起,抓起桌子上的信封舞动道:“好,既然孟大人执意如此,在下就不如拿这三十万贯,去买徐家一个平安回来。告辞!”
“不送!”
一脸怒色的徐祖银冲出大门,差点和进来的李师爷撞个满怀。撕下脸皮的徐祖银冷冷的哼了一声,大步走远。李师爷看了看走远的徐祖银后,慢慢的进门来笑道:“大人!谈崩了?”
“是啊,谈崩了。他拿出三十万贯来买本府,好大的手笔啊。可惜本府虽然爱钱,但取之有道。”孟觉晓一脸平静的样子提起三十万贯,好像提到的是三贯一般。
李师爷吸了一口凉气,三十万贯啊!这是个什么概念。京城里最高档的酒楼栖霞庄,里头办一桌最贵的酒席也不过三十贯。京城里一座五进的宅子,估计也就是五万贯上下。三十万贯啊,孟觉晓居然就给回绝了。
这是一个注定要成大事的年轻人!李师爷心里如是想,收拾了心神李师爷越发的恭敬,拱手笑道:“回大人,司狱、检校的差事交接过程中,账目上出了许多问题。在下特地来请示大人该怎么处理?”
“查!”孟觉晓简单明了的回答。
李师爷听了转身要走时站住,回头笑道:“大人,那徐祖银能拿出三十万贯收买大人,就能拿这钱做别的。”
“你的意思呢?”孟觉晓笑着反问一句,李师爷眯着眼睛一阵微微思忖道:“立刻控制城外的军营,没有军队徐祖银折腾不起来。不过从上次夜袭粮库的事情来看,徐祖银手里肯定蓄养了一批死士。大人不可不防啊!”
“他来楞的倒不怕,本府担心的是他走上层路线,不过这里距离京城数千里之遥,天高皇帝远的,京城里就算他去买,也是鞭长不及。接下来的事情就剩下大名府了,孟巡抚想来已经收到本府的信了吧?”
孟蜀确实接到孟觉晓的信了,信件之中孟觉晓特别请孟蜀六月二十六到河间府来视察,同时还点了一下六月二十六徐家老太爷大寿。意思很明白了,孟觉晓动手的日子在即。
徐祖银不过是个七品推官,他的死活孟蜀并不太在意。不过中路军副指挥使何长刚的一封来信,让孟蜀多少有点为难。何长刚在信里提到最疼爱的小妾乃是徐祖银的小姨子,经不住枕头风才写了一封信来,意思很明白。徐祖银不能出事,否则他不会坐视。
孟蜀要是去了河间府,那就等于不给何长刚面子。按说一个文官也没必要给武将什么面子,堂堂的正二品大员实际地位要高处一个从二品的武将许多。打个比方,一旦边境受到入侵,在朝廷的旨意下来之前,孟蜀有权指挥驻扎在省内的北大营中路军。
何长刚不算什么,但是何长刚驻扎的雄州城却是往北贸易的必经之路。作为现阶段雄州城最高的军事长官,虽然说下面的几个统制未必都买他的帐,但是京城里多少达官贵人的商队要从何长刚手里拿路条才能顺当一个大子都不用花的北上?手里有了这个权利,何长刚的地位很自然的水长船高。孟蜀虽然不掺和到北地的贸易之中,但是一旦得罪了何长刚,现阶段是无所谓,谁知道以后是不是留下隐患呢?
人没有前后眼啊,所以孟蜀很慎重。现实利益是孟觉晓要端掉徐家,一笔可观的收入摆在面前的。这笔收入有多少,孟蜀心里估计至少在数万贯。
“大人,那孟觉晓京城里有靠山,又有皇上钦命在身。”周师爷这个首席智囊看出了孟蜀的踌躇,小心的提醒了一句的同时,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一叠飞票。三千贯啊,这么孟觉晓还真的肯下本钱。
提到京城,孟蜀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是啊!根据最近得到的消息,孟觉晓那恩师蒙先豪提了吏部侍郎,另一个恩师周致玄则提了吏部尚书,成为了排名第三的内阁成员。
“大人,上官云弹劾了河间府粮道,……。”周师爷欲言又止的又提醒了一句。
“唔!”提到上官云这种专门靠骂人为生的职业骂手,孟蜀的脑门又开始冒黑线了。前段时间张威这个新上任的左副都御史,一片奏折洋洋洒洒的把河北巡抚孟蜀给参了。理由就是河北边境不靖,巡抚大人难辞其咎。
皇上虽然把这份奏折留中了,但终究是孟蜀心里的一根刺。
“大人,司马刚亲口说过,孟觉晓身上有一枚玉佩,乃是陛下所赐,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周师爷见状又加了一把火,这一句话让孟蜀陡然瞪眼,失声道:“什么?查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