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侯山
流云儿离开姬碧山,法力全无,只能徒步往西方而行。一路上艰难险阻,逢林遇山,历经千辛万苦,到达西方十万大山。
山峦起伏,绵延不绝,高耸云霄,流云儿一路打听小侯山所在,却无一人知晓。
十万大山,找寻起来,只怕一辈子也难以找到,但是流云儿意志坚决,饿食野果,渴饮溪水,在这十万大山之间,四处打听,并不退却。
转眼三年逝去,流云儿所寻大山,依旧不过是群山的冰封一角。
这一日正在深山继续寻觅,忽见半空中青光乍现,流云儿仔细看去,却见半空中出现一只极为奇特的怪鸟,那怪鸟周身漂浮着水汽,而身体居然是透明的,细细看去,却是水儿化成的鸟雀,全身上下的水波兀自的循环流动,生生不息。
流云儿正惊讶间,那水儿幻化成的鸟雀,却已经闪动两只长长的翅膀,在流云儿的头顶绕了一圈,往西边飞去,见到流云儿没有动作,又回来在他的头顶绕了一圈,这才继续往西飞。
流云儿立刻明白了水鸟的意思,那是要让自己跟着它走。
但是流云儿对着水鸟的来历并不清楚,一时却不知道是否应该跟随,微一思索,听那水鸟清脆地叫了两声,流云儿再不犹豫,跟在水鸟后面,往西行去。
这一走,却是走了整整半个月,那水鸟一直在前面引路,每当流云儿疲倦之时,水鸟便会栖息起来,等着流云儿饮食休息,一旦流云儿恢复精力,那水鸟便继续引领着流云儿往前行。
流云儿不知水鸟的来历,但是感觉到水鸟并无恶意,一路行下来,穿山过林,过了半个月,此时已到了极西之地,瞧见一座高耸云天的孤山出现在眼前。
那孤山四周,并无他山相连,怪石嶙峋,竟是看不到上山的山路。
那水鸟就在流云儿的眼前,忽地从山底一飞冲天,往山顶飞去,很快就没入了云彩之中,再也没有出现。
流云儿呆呆地看着高耸入天的孤山,那山顶已在飘渺云层之中,目不可测,若是法力在身,倒有可能腾云而上,但是如今只是凡身,要想登上这座山,那当真就是登天之难了。
耳边忽闻到一阵苍渺的声音:“你三年寻访小侯山,求寻法道,此山便是小侯山,若要修法,先登上山顶!”
流云儿顿时激动不已,他历时三年,千辛万苦,吃尽万般苦头,终是感动上天,今日终于是来到了苦苦找寻的小侯山下。
他对着山顶深深一礼,谢那引路的水鸟。
但是静下心来,却犯起愁来,这小侯山极其怪异,怪石嶙峋,那是没有上山的道路,就似乎这座山从没有人攀登过一样。
即使强行攀登,他如今法力全无,攀登上高耸入天的山顶,那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思索一番,流云儿先是回头采集了野果,既可充饥又可止渴,编制了一个蔓藤做的袋子,将野果尽数放入袋中,更是寻了一根坚固的木棍子,二话不说,便开始往山顶攀登。
无路可走,他却非要走出一条通天之道来。
攀着冰冷坚硬的岩石,流云儿意志坚定,往山顶攀登,背负着赖以生存的沉重野果,他咬着牙,勇攀高峰。
只过了两日,他的手脚都已是破损不堪,鲜血溢出,所攀高度,不过十分之一而已。
到第三日,天地忽然变色,狂风骤起,几欲将流云儿吹下山去,一旦吹下,势必是粉身碎骨,他紧扣着岩石,稳住身子,虽然狂风暴起,他却兀自顶风而上,毫不放弃。
连续三日,怪风不止,流云儿却凭着坚强的意志力顶下来。
到攀山第六日之时,这怪风依旧没有歇止,但是与前几日怪风不同,此番之风,却是带着凛冽的寒意,就如同冰原之上的万年寒风。
流云儿只觉得整个躯体如坠冰窖,难以忍受,那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就如同无数的刀锋在自己的躯体上撕割一般,躯体上被怪风划出无数道伤痕累累的血迹。
他几欲昏死过去,甚至想放弃攀登,就此摔下山去,粉身碎骨,摆脱着无上之苦。
但是想起曾对碧姬仙子的承诺,一旦修成道法,便会再去姬碧山拜谢,更想自己要从雨师乌坦那里讨还公道,为黎民造福,于是咬牙坚韧,不屈向上。
攀登到半山腰时,已是过去时日,而流云儿已是筋疲力尽,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好肉,到处都是斑斑血迹,所带充饥止渴的野果,如今亦是所剩无几。
遥望山顶,乌云缭绕,却是不知是否能坚持到山顶之上。
又过两日,天幕上忽地电闪雷鸣,那乌云之中,劈出阵阵闪电,竟是往流云儿击来。
流云儿托着疲惫的身躯,尽力躲闪那道道闪电之威,闪电击中之处,巨石粉碎,青烟冒起,当真是令人惊惧不已。
雷电之中,更是大雨倾盆,那雨滴就像一颗颗小石头,砸在已经不堪一击的流云儿身上。
流云儿肉身已至极限,随咬牙坚挺,但终是挡不住天威,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流云儿睁眼醒来,见得雷电雨势都已经歇止,四下里一片安静,抬头望向山顶,兀自是乌云缭绕,但是他的身体却似乎一些子恢复了所有的气力,更是变得异常灵活起来。
此后再往山顶兴趣,非但动作迅速矫健,而且再无艰难险阻,只用了五日时间,终是在这一日清晨只是,爬上了小侯山的山顶。
但见山顶之处,别无他物,只有一处水池,池边有一颗苍老古树,树下一名道者身着黑袍,黑须黑发,身体四周游动着一阵青色雾气,那只引路水鸟,此时正栖息在古树之上,见到流云儿登上山顶,长叫几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流云儿快步上前,跪倒在地,恭敬道:“火族流云儿,乞求上神收留,传授无上道法!”
道者淡然道:“我闻你在十万大山,寻我三年,特令水信鸟引你来此,你既然上得山来,我且问你,何为道?”
流云儿一愣,答道:“天地即为道!”
道者拂袖起身,并不多言,飞天而去,只留下流云儿独自在小侯山顶。
连续十日,不见道者踪迹,流云儿饥饿之时,只能饮山顶池中之水,孰知这池水乃灵源之池,修身补气,益寿延年。
这日道者终于回来,又问:“何为道?”
流云儿深思答道:“正气为道!”
道者又是拂袖而去。
再过十日,道者回来复问:“何为道?”
流云儿已与古树下参悟良久,终于答道:“众生为道!”
道者终是盘膝坐下,淡淡道:“即知众生为道,当护众生之道,你可守否?”
“能守!”
“我乃黑水雨师,太荒正神,念你求道心诚,传授你无上道法,神功法术,可呼风唤雨,你可愿习否?”黑水雨师问道。
流云儿急拜:“世尊在上,弟子愿追随师尊修习无上道法!”
黑水雨师道:“你本火族之人,身有火性,我已用天雷急雨之功,洗你肉身,如今你乃水货双德之躯,当用心修习道法,护苍生之道!”
流云儿疑惑之间,黑水雨师带他至悬崖边,往山下指道:“你看那里!”
流云儿顺指望去,只见在小侯山半山腰处,却漂浮一件东西,他此时双眼同光,看的极远,竟是清晰地看到,那半山漂浮的乃是一具肉身躯体,与自己的身体一般无二,不由大是惊奇。
但他亦曾修道炼法,很快就明白,这是脱胎换骨,自己的肉身早就在雷电之击中死去,如今自己已是重朔之身。
黑水雨师乃是太荒大神,拥有无上道法,自此之后,流云儿便在黑水雨师座下,领受道法玄妙。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山中不知岁月,在这小侯山顶,流云儿得到神功法术,只饮池中之水,依旧神清气爽。
岁月匆匆,终有一日,黑水雨师召过流云儿,道:“你已得我道法相授,施云布雨,神通高妙,再无可学之法,今日你便可下山去了。”
流云儿悲伤道:“蒙得师尊收留,授徒弟无上道法,大恩未报,岂忍离去。”
“苍生为道,你亦曾答应过,要守护苍生之道。你此番离去,守此誓言,但有违背,我必收你道法,令你魂飞魄散!”黑水雨师正颜道:“今日下山,你我师徒缘尽,自此不可以我徒弟自居,更不可私来小侯山……你去吧!”
流云儿泣道:“师尊大恩,岂敢了断,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徒弟不敢忘记!”
黑水雨师并不多言,只是架起黑云,飘然而去,再无踪迹。
流云儿叩头流血,终是起身,朝天再拜,在古树之下坐了半晌,在饮一口池中水,遂驾起祥云,往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