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时分,天地飘雪,自北方而来的世家军团,正迅速地往燕京以西地区游动。
这支军队,乃是苏家早已经集结起来的世家军,另外更有北地四县的官兵混编其中,总人数已经达到两万人。这支军队的骑兵很是稀少,因为地处会稽郡,皇城附近,苏家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发展骑兵,两万军队,加起来的骑兵不超过一千人。
率领这支军队的,乃是苏观崖的堂兄弟苏如水。
苏观崖只有兄弟一人,传至苏雨亭时,也只有苏雨亭这一个儿子,但是其父却是有兄弟四人。其父早死,只留苏观崖兄弟一人,并且就任家主之位,但是苏观崖的三位叔父却是生下了十几个儿子,苏观崖这一支人丁凋零,其他三支却都是人丁兴旺。
当初苏观崖势单力薄,三位叔父甚至想过另立家主,但是却被苏观崖识破阴谋,最终一场家族内部争斗,苏观崖取得了胜利。
苏观崖取胜之后,并没有为难三位叔父,依然恭敬相待,倒是得到了苏门一族的尊敬,也正因他善于为人,在整个苏族威望极高,家主之位更是稳如泰山。
苏观崖的许多堂兄弟,那也是在朝中为官,更有不少留在会稽郡北方四县担任官职,其中这位苏如水却是众多堂兄弟中最有才干之辈。
说他有才干,倒也不是此人正有什么大才,而是相比起其他堂兄弟,此人的目光倒是有远见一些,而且做事也谨慎的很,性子倒与苏观崖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苏如水虽然不满五十岁,但却已经是苏族的一位长老,在族中也是颇有威望。
苏观崖在之前得到韩漠率领庞大骑兵团日夜兼程往京城赶来,后续部队远远甩在后面,心中当时就存了心思,知道韩漠即使率领骑兵抵达京城,却也不能靠骑兵攻城,而且因为在大冬天里急行军,反倒会让整个骑兵团人困马乏,这正是一个大好良机。
如此机会抓住,将韩漠抓住或者杀死,得到兵符,那么西北军群龙无首,到时候自己只需要那这兵符去见皇帝,将兵符作为条件呈上,与皇帝商谈,那时候皇帝必定会出面,皇帝一出面,没有了韩漠的西北军定然立刻降服,而苏家也是可以得到保全。
所以他十分清楚,无论如何,也要在韩漠的后续部队赶到之前,而骑兵团正值疲乏之际,抓住这个时机,击溃韩漠的骑兵军团。
为此,他在几日前便已经秘密调动了两路兵马,就是要袭击韩漠的骑兵团。
两万人的大军,此时便是连火把也没有点,除了各人带有路途上的干粮和水,都是轻装简行,庞大的军队,就像大地上的幽灵军团,迅速往韩漠所在的营地靠近过去。
苏如水一身戎装,不满五十岁,长相与苏观崖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他是此番的统兵主将,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所以对于此战那是极其重视。
一骑飞驰而来,背上插着小旗子,正是行军斥候,到得苏如水身边,立刻禀道:“大人,沈大人已经抵达预定位置!”
苏如水点点头。
身后一名副将笑道:“大人,沈大人的兵马到位,那么此战必胜了。西北军人困马乏,说不定此刻都在睡大觉,我们两路大军前后夹击,那韩漠小儿必死无疑。”
苏如水神色凝重,肃然道:“此战非同小可,虽说他们乃是疲惫之师,但终究是常年征战沙场的边军,我们切不可轻敌。”顿了顿,目视前方,缓缓道:“此战目的,不在杀敌,而是要抓住韩漠,夺取他身上的兵符。到时候两路夹击,西北军想来会有些慌乱,事先吩咐的三千兵马,不必理会其他,只随着本官直冲韩漠的主营,拿下韩漠便是。”
“是,大人!”身后数名将领在马上齐声应道。
队伍继续前行,没过多久,前方又一名斥候飞驰而来,禀道:“大人,已经探明了西北军的营地!”
苏如水神色一振,眉头展开,急问道:“他们现在是何情况?”
“回大人,西北军就在前方十多里地驻扎。”斥候回道:“那里点了不少火把,西北军的将士此时都在歇息,看起来都十分疲惫。”
“太好了!”身后有人立刻欣喜道:“他们果然没有提防我们会领兵杀来。”
苏如水微一沉吟,又问道:“可打探出帅营的位置?”
“回大人,属下潜伏过去打探过,他们那边只有十几顶帐篷,大小相同,看不出哪座是帅营。”斥候回道:“不过那十几座帐篷都搭建在一处小树林边上,其中有一座营帐的旁边插了旗子,旗子上写着‘韩’字……!”
“那定然是韩漠的营帐了!”立刻有人叫道:“大人,韩漠必在那营帐之中!”
苏如水神色依然凝重,沉吟片刻,终于道:“传令全军就地歇息。”又向那斥候道:“你速去沈大人那边禀报,将西北军营地的位置告诉沈大人。另外告诉他,等我这边火箭升空,两路大军同时进攻,命他不要太过纠缠,直取韩漠的营帐,捉拿韩漠。火箭没有升空之前,他万不可轻举妄动!”
“遵令!”斥候领命,飞马而去。
身后立刻有将领道:“大人,既知韩漠所在,为何不一鼓作气冲上去,将那黄毛孺子擒住?这时候,那小子只怕在营帐里做着春秋大梦呢,绝对不会料到我们会来偷袭!”
“大人,正是如此。这西北军骁勇善战,那倒是不假,可是数日来,他们从西北日夜兼程往京里赶,而且还是在寒冬大雪之中,便是铁打的人,那也是受不了的。”又一人点头道:“正要趁他们立足未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每等一刻,他们的精力就恢复一分,迟打不如早打啊!”
苏如水摇头道:“此战事关我苏氏一族的生死存亡,岂可掉以轻心?再疲惫的狮子,那终究是狮子,不可不防!”
身后众将都是颇有些不耐烦,更有一人道:“三哥,你给我五千兵马,我去将韩漠的人头给你拿来。”
这说话之人乃是苏观崖的又一个堂兄弟,唤作苏观风,不过三十余岁,颇为勇猛,但是却性情毛糙,只知一味逞勇斗狠。
苏如水在同辈排行第三,所以被称为“三哥”。
苏如水转头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大是不满道:“我只怕你取不了韩漠的人头,反被他取了人头去。”沉声道:“全军原地待命,我要亲自前去探看一番。”
“大人,这如何使得!”身后众将劝道:“你乃主将,若是有差池,如何是好?”
那苏观风亦是不耐烦道:“三哥,我真不知你担心什么?难道你还觉得韩漠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有什么手段不成?”
苏如水冷笑道:“如果是无能之辈,当初如何能翻越黎谷山脉?如果是无能之辈,这西北军怎会落到他的手中?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你的对手……更不要说如此重要战事。”
说完,苏如水拍马往前,身后众将面面相觑,顿时便有数人跟上去,苏观风虽然颇有些不甘,但是显然对苏如水还是颇有忌惮,只得传下军令,让队伍原地歇息。
苏如水领着十多名将领往韩漠营帐过去,远远便望见了前方犹如星辰般的点点火光,立刻知道那便是韩漠的营帐。
几人下了马,将马拴在旁边的树上,这才徒步到得一处坡上,潜伏上去,远远望向营地。
只见连绵的营地黑压压的一片,骏马如星辰,多不胜数,营地时不时地传来马嘶声,只不过却很少看到人影走动。
“大人,看来都已经累的走不动道了。”旁边有人低声道:“营地里没有动静,肯定都是歇下了。”
苏如水没有回答,只是遥望着营地右侧的那一片树林子。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却也能够隐隐发现,在那树林旁边,果然有十几顶帐篷,更有旗帜插在帐篷附近,在夜风中飘扬。
“大人,这些西北军都疲累了。”身边有人低声道:“我们突然杀过来,他们恐怕连马都上不了。而且现在积雪很深,他们的战马的冲击力将会大大减弱,施展不出战斗力来。”
苏如水四周看了看,只见四下里一片宁静,微皱眉头,片刻之后,眉头展开,握拳道:“事到如今,我们就让韩漠尝尝我们苏家的厉害!”
他与众将潜伏下了土坡,迅速回转,到得骏马处,上马回转,回到队伍处,只见军队已经停步歇息。
苏如水坐在马上,一挥手,将士们顿时都肃然而立。
苏如水沉声发令道:“兵分三队,张牧、苏骆率五千人马自左攻击,苏观风、苏观羽率一万二千人攻击中路,你二路人马,一定要尽可能地缠住西北军大部分兵力,余下一千骑兵和剩下的人马,随本官从右翼突进,直取韩漠的营帐,就算不能活捉韩漠,也要取下他的人头,夺得兵符!”
众将齐声道:“遵令!”
苏如水一挥手,沉声道:“出击,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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