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  第11章 顾后难瞻前

类别: 都市 | 现实百态 |  | 生活 | 传统 | 黑锅 | 常书欣   作者:常书欣  书名:黑锅  更新时间:2024-06-05
 
迁坟!?一户补偿一万!?

如果是别人说的消息恐怕不太有人相信。不过是最高领导者村长说的,就由不得大伙不信了,如果是乡政府下的文件,说不定村长也不相信,不过又是来人又是送礼,还许诺直接给村长跑腿的报酬,这村长自然也没啥怀疑,简堡乡除了山多石头乱、粘土木材站也没啥资源,最挣钱的营生就是砖瓦窑和烧木炭,要建砖瓦窑那肯定要大量取土、大量取土那就肯定要迁坟,这是常理。这事最先知道的回龙村简来虎村长咂摸了良久,前前后后一思量,得出了一个结果:能干!

当然能干,又有小烟小酒,又得小钱,这还不就是村长的职责所在?

于是乎回村委的功夫顺口喊了几嗓,门坎上纳鞋底的大姑娘小媳妇、院子里喂鸡食的大嫂小姨、猪圈里头出粪的大侄外甥,还有担着粪桶准备浇菜地的兄弟老哥,几嗓子就从村东传到了村西,加上这些绝对拥护村长权威的治下村民,又不消一会功夫。从村南又传到了村北,几百户的大村子,被村长说得这一万块钱把神经牵动着,长舌的婆娘们在议论着,不消多时就讨论出了结果,谁谁谁家的舅舅就是枣树沟的、谁谁谁的奶奶嫁到枣树沟了,还是谁谁谁娘家妈不是枣树沟的么?几代人的岁月变迁,虽然淹没良久了,不过在村里乡间总还能交口相传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些事要说起来也算不回事,不过要牵扯到一万块钱的赔偿就算个大事了,于是乎,村长简来虎想也没想到,刚到中午饭光景,自己家里就被堵了,婆娘扯着老公、儿子领着爹、闺女拉着娘,甚至于平时也不见怎么孝顺的媳妇汉子带着公婆来了,足有七八户,一张口就是七姑八舅十三姨埋在枣树沟,这要动土迁坟可不是小事,除了俺们这些至亲谁也不能动土,赔偿不到手,俺们还就不迁了,看谁敢迁!?

于是简凡刚从第二家台儿洼出来,这要赔偿的已经有七八户了,说得有名有姓有地方,这当然是喜出望外了。赶紧安排识文断字的村长挨户登记,等待核实。

办件事情吧其他方法用对了,那绝对是事半功倍,比如这回就是,进了第三个村子双鹤村,正逢着村里一家办喜事,和村长一说一忽悠,前脚刚走,后脚村长就着喜事酒席上一说,喜事没散场就有人扯扯着这迁坟事,搞得办喜事家好不郁闷。

有不高兴的,当然也有更多高兴的,这村长都是同级干部,相互间少不了通气,其实这事没走几个村子里,现代的通讯手段起作用了,早有人相互窜连着商量这好事怎么干,能不能摊上自己点,不管摊不摊上谁家,这村长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刚走了五六村子再接下。车只要一到村口,那村长已经是带人迎接着,像迎接上级来救济粮款的亲善大使一般把简凡一干人等迎进村委会。

于是谎言还没说一千遍,就已经成真理了,迁坟这事大家已经深信不疑了,最关心的就是咱村里有几家枣树沟的后人,而且要建砖瓦窑,能多给咱村几个空缺,让这闲汉们能挣个糊口钱,再要不咱村这闲置的骡马车、蹦蹦车这多,最好还是能在窑里找着活计干不是?

去了村子自然蠢蠢欲动了,没去的村子赶到晚上会已经拐弯抹角知道这一行人的电话了,没见面的村长倒已经把电话拨进来了,等简凡几人好容易把第一天的事处理完回了乡招待所,谁可知道又被乡政府的干事堵在招待所里了,那干事埋怨着,前一天晚上吃饭倒不说这砖瓦窑的事,还有这迁坟,虽然是小事,可万一有事没有乡政府的协调怎么行?言辞凿凿,那意思是你还不能就把乡政府撇一边去,要不你将来建窑征地怎么办?

简凡霎时不知道咋个应对这基层官场地事了,谁可知费仕青老道,一眨眼这不建砖瓦窑了,直接吹嘘着这位简老板要在简堡乡建一个大型现代化的机制砖场,现在还在筹备阶段,怎么可能忘了乡政府涅?昨天吃饭就准备请刘乡长,谁可知道他回城了,这不能赖我们吧?

又一转眼。简凡上道了,拉着小干事直说这建场迁坟,其实还有麻烦事,枣树沟村荒废久了,这坟地就怕有人冒名顶替认亲,现在是连原住户信息都没搞清,要不这事,您帮帮忙,反正乡府所在地说不定也有枣树沟的后人。

这档子事不算太难的事,小干事满口答应,个中的原委自然都清楚,但凡这要办事,少不了上下打点,特别是这类要干点实事的小老板,出手是肯定阔绰得紧,只要掺合进来,那好处自然是少不了滴。而且今儿是立现就应验了,七菜一汤三瓶酒,席间还有位美女频频劝酒,五个人只喝得尽兴而归,简凡还不忘给这小干事腋下塞了两条烟,直把这货送出了招待所大门。

到了第二日就兵分两路了,费仕青和肖成钢继续沿途忽悠。其实就当和村长一级干部见个面认个人脸熟,而简凡这边又带着曾楠有新法子了,沿着第一天的村子开始二进村,这回进村可是实打实干了,村长的报酬自然不能少,先预支半个月的,先期已经认亲迁坟的每家先支了一千块,这钱可有说道了,说是让家里先准备好,等待筹备结束核实后付清余额,毕竟是年久事老了。总得核实吧,而且建议这些认亲的把枣树沟的亲戚姓甚名谁,当时住什么地方,坟在什么地方,还有在世时候的事好好捋一下,想得越细,将来核实钱就越快。这事村长自然大力支持,而是不是真的来认亲的得了这不多不少的一千块,倒也安慰得紧,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二十几家头批的钱一,得,这骚动更大了,乡下人喜欢实诚实在,这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更没假了,何况这一千块在村里得种多少亩地才能挣回来呀?怎么着也算一笔小收入了吧?还有一笔隐晦的账有人在心里盘算过,其实这迁坟不是花钱的事,而是挣钱的事,要是那家大操大办一下,那礼钱和赔偿成两头挣钱了。

这还了得?谁摊上这事,八成要成大家眼红的对象了,没拿到钱还好说,这眼摆着钱就到手一部分了,那剩下的还不是唾手可得?于是乎,就有闲来没事的老媳妇赖婆娘嚼舌根了,不是直接拽着村长说小话就是给村长家媳妇递话。

递的话基本都是:那谁,七婶家秃娃连枣树沟都没去过,那有亲戚在枣树沟,坟都没上过迁啥坟呢?村长你不能向着他家啊,这赔偿不能给他家!

小话用不了多久就传回事主耳朵里,回的话基本异曲同工,俱是不屑一句:啥啥啥……眼红啥呢?亲戚还不都是一辈亲二辈淡、三辈过来吃不上饭,没上过坟也是亲戚!

于是乎,又开始在这种唾沫大战中拉锯开了,只不过东拉西扯,还真扯出不少枣树沟的原住户来,这些简凡自然是千叮万嘱一定要收集详细。而且不用叮嘱肯定也详细,就kao这东西要钱呢。怎么可能掉以轻心呢?

一路继续见面洽谈,一路林林总总撒钱,过了三天把村沿路走了个遍之后,成箱的廉价二锅头、高梁白送了两三车、成条的红河烟送了若干箱,还有一千、几百使出去的钱花了几万,换来了一堆又一堆廉价纸上龙飞凤舞的笔迹,都是村长的墨宝,还有要求赔偿的村民给村委写的说明,曾楠看明白了,敢情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才是简凡此次花钱的最大目标所在。

七月二日,简凡一行来简堡乡的第五天,天气预报下雨,每每不太准的天气预报这回真准了,还真下雨了,一下雨这乡下基本就闲了,简凡把自个关在招待所房间里,看上了从各村回来的一堆马粪纸、草纸、烟盒纸上写的要钱申请,每每这缺横少撇的字迹比无字天书还难懂几分,一上午一下午看了没几份,只是注意提到的人名,不过看上去很失望,没有找到知情人,那怕是冒领的知情人。

笃…笃…敲门声起,简凡起身开门,一拉门微微诧异了下,曾楠背着手,十二分亲和地微笑站在门口,这几日相处的溶洽之至了,或许是简凡耽于此次寻亲,没那多的呛人的怪话了,让曾楠跟着也变得很温和以对了,一见曾楠神神秘秘笑着,简凡惊声问着:“怎么?有消息了?”

“咦哟……你都快魔症了!?”曾楠嗤笑着,这是明显没有的标准,简凡霎时有点失落了,正要回身坐下,不料曾楠拽着:“走走走……吃饭去。”

“等一会再去……好好,我把东西收拾收拾。”

简凡本来没心思说吃,不过看曾楠有点怏怏不乐,这倒改口了,一改口回身收拾着小桌上的一堆纸张,小心翼翼用烟灰缸压好,出门的时候看曾楠还是那么笑着,这倒奇也怪哉地问着:“怎么了你今天?”

“我没地方逛商场,成钢就带着我去看农产品收购站……我们买了两只野兔,还有只山鸡,仕青和招待所大师傅一起下厨呢,犒劳犒劳咱们。”曾楠乐颠颠地说着,看样已经学会享受乡下生活了,还奇怪地问着:“简凡,我现你们乌龙怎么都会吃呀?不但会吃还会作,仕青都能下了厨,你教的?”

“哦……那可不是,本来这家伙不做,不过结婚后被他老婆逼得就会做了,和我无关啊。”

简凡笑着释疑了,俩人并肩下了二楼房间,一层的一面就是招待的用餐厅了,一

般情况下都是乡政府用于招待上级来人的地方,没招待任务的时候就对外开放,简凡和曾楠进餐厅的时候,肖成钢和费仕青端着盆炖兔和红烧野鸡,肖成钢嘴馋,没拿筷子早拽了只兔腿往嘴里塞上了,老费是一边搓着手埋怨成钢不讲卫生,一边招呼着简凡和曾楠坐下,厨师又炒了两份青菜山蘑,肖成钢要了瓶酒,热热乎乎的这一顿就开始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简凡一边喊着肖成钢和费仕青别抢,一边却是出手飞快,山鸡的鸡脯,两只兔腿直挟着放进曾楠碗里,引得曾楠心里暖洋洋地一片,酒未沾唇心里倒热乎上了,悄悄瞟了瞟正大块朵颐的俩人没注意,这倒心得理得地享受上了。

简凡在若有所思着,明显是心不在焉地吃着,不过费仕青和肖成钢和吃相就够呛了,俩人直接是双手并用,捻着骨头啃肉,一边吃肖成钢还赞着费仕青这手艺不错,快赶上锅哥了,费仕青牛逼了,直吹嘘这手艺是从锅哥他爹那儿偷师的,比锅哥还高一层。曾楠听得直笑,这个色色的胖子虽然人损了点,可大多数时候还是蛮可爱的,特别是这几天对自己也关怀备至,招待所停着的宝马车里,后厢早被土特产塞满了,大部分都是费胖子收罗回来取悦美女的。这吃的当会曾楠看这货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倒奇怪了,随意问了句:“仕青,你不用上班呀?”

“请假了……我们那上班主要工作就是按时领工资。”费仕青边吃边摆活。一边的肖成钢颇有感触了,直羡慕老费这清闲的公务员生活,感叹着,人不能和人比呀,你们闲得要命,我们是累得要死,要不这回事,我还没准在那儿抓逃呢。一感叹费仕青的感叹倒更厉害了,神色凛然地说着:“还有比我们更舒服的,我们按时领工资,人家除了按时领工资,还不时领奖金………比如税务局、财政局,我kao,我们一年工资还没有人家年终奖多。”

“得了,国家花钱养你这么个猪头,不错了,还嫌挣得少,你干了多少?”简凡听着了,叱了句。费胖子一旁侧头呸了根肉丝剔剔牙直接辨着:“得了,国家财政花钱还不都养的都是猪,谁干活了?我不过就肥了点而已。”

曾楠咯咯地笑着噎了下,肖成钢却是被酒呛着了,只有简凡对费仕青这类自嘲兼嘲讽世态的话免疫,几个人说着笑着,又问到了收集的收获,看着简凡摇摇头有点失落,费仕青小眼一溜转出上馊主意了,直说着:“我还有个办法,你们看行不行?………反正就找一傻老头不是,咱们乌龙这号人不缺,弄个年龄相当的老头去那快死的简老头,反正六十年没见了,大不了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见一回……咱们给他弄个假冒的怎么样?”

简凡一愣,被这出众的主意震惊住了,瞪着费仕青,曾楠扑哧一笑,摇摇手道:“不可能,这个身上有特殊标记,冒充不了,再说真要有血缘关系,还要涉及到财产一说,人家能不慎重么?就没标记你dna那关也过不了。”

“标记,什么标记?”费仕青不解了句。一问曾楠,曾楠倒欲言又止了,有点难色没吭声,这下子肖成钢也注意到了,使了个眼色让费仕青甭问了,好似这其中隐秘不便告知似的,这下子让老费有点伤自尊了,悻悻摇着脑袋摆着手:“好好……不问了,不该问的别问。”

“别,仕青……不是那个意思……那个,简凡你说吧。”曾楠怪异的几分难为情。正吃着的简凡呵呵笑着安慰俩人:“曾楠不是不告诉你们,而是难以启齿啊……这么说吧,按命相学上说,独卵方肛,那是缺阳命长的标志,也就是说这种人命大,咱们要找的简二驴就是独卵,这事只有他哥知道,同时也是他哥一直相信兄弟尚在人世的原因所在。”

“迷信,切……”肖成钢不屑地说了句。费仕青倒诧异了:“什么叫独卵?”

一问,肖成钢也诧异地,对呀,这叫什么标记?简凡嘿嘿笑着,看了曾楠一眼,被曾楠剜了一下,就听简凡文绉绉地摆活着:“男人特征都是一枪两蛋,简二驴与众不同,他是一枪一蛋。”

“什么什么?什么枪?什么弹?”肖成钢听不明白。

费仕青却是聪明伶俐,一下子听懂了,嘎嘎嘎笑了好大一会儿才拍着肖成钢解释着:“兄弟,是蛋疼的蛋,不是子弹的弹……往你身体离地三尺的部位瞧,是不是一枪两蛋?”

简凡笑了,曾楠掩着嘴笑了,在座的美女倒没脸红,反倒让肖成钢觉得有点脸红了,悻悻地骂了句:“妈b的,一对流氓蛋……”

边笑边吃着,偶而的脸红并不影响饭间的热乎程度,好在曾楠有些经历脸上也挂得住,对于过头的一些玩笑也不在意,既然开口了,简凡像是抛砖引玉一般干脆全说了:

“现在咱们已经有七十户申请要赔偿了啊,说得有名有姓,和民国县党部最后留下的人口记录倒差不了多少,不过其中有三分之一重复,冒领的不少。这倒无所谓,就怕没人来冒领,敢冒领总得知道姓甚名谁吧?淹没了这么久,能知道姓名的人,就应该有点来源有点说道,据简烈山和简怀钰提供的信息,加上前几次寻亲,简烈山他爹叫简义成,是个货郎,四二年跟着骡队贩山货到陕西,就再没有回来,他娘叫引娥,咱们这地方落后,那年头还是妻随夫姓的传统,嫁进简家门,她也只能叫简引娥了………大儿子叫山娃,这就是后来改名成了亿万富豪的简烈山。老二当时叫二驴,这是小名,难就难在,他娘要是一改嫁,咱们找的可就不是简二驴了,很可能是李二驴、王二驴,更可能将来有个大名,根本不姓简也不带驴字?兄弟们,想想……给出个好招数……”

看来要集思广益了,曾楠自然是没主意,肖成钢服从命令已经习惯了,吃喝不停,不以为然地说着:“锅哥,你有办法说出来我们干就是了,陆支队长还等着汇报呢啊,要我们有办法,还轮着你呀?”

“你就动动脑筋,能把你累死呀?”简凡训着,肖成钢理也不理这茬,你指挥他动枪行,估计动脑不行。正教训着,费胖子一嘴肉嚼着含混不清地说着:“我…我…我有个聪明绝顶的办法,想不想听听?”

“说……还是老费贴心,能跟我想一块。”简凡乐了。

费仕青正色说着:“有这么鲜明的标志,还费这劲干吗?”

“什么意思?那标志可在部位呀?”简凡提醒道。

“哎,你说对了,咱们这样。”费仕青正色一来,其他仨人都是竖着耳朵生怕漏了这聪明绝顶的办法,就听费仕青说着:“咱们组织一个义务医疗服务,专门下乡给七十岁以上老人免费检查身体,一听免费,老头们肯定乐意,肯定都愿意来。”

“那和找人有啥关系?”肖成钢愣声问。

“笨死你呀?医生检查嘛,顺便摸摸他一枪两蛋,还是一枪一蛋,那不顺理成章么?………高薪找几个小护士,女的,干这事老头乐意着呢……”费仕青终于把聪明绝顶的办法说完了,一说完,仨人瞪着眼像是不认识这位肥货似地看着,跟着面面相觑,然后是哈哈笑倒了仨。

商量了一番没见什么效果,不过吃得倒是挺舒服惬意,野味倒不一定就味美到什么程度,只是味道特殊而已,夏季的兔子还是吃出股青草味道来,野鸡肉虽少,可味道却是要强出肉鸡不少,不一会一桌被几个人风卷残云,成了残羹冷炙,商量了一番,既然没有新的思路和消息,那只能坐等线头的出现了,其实这个侦破的道理相同,与其盲动,倒不如不动。

饵已经满地撒出去了,要钓出来的鱼会上钩吗?

回到了房间,费仕青和肖成钢忙着联系各村村长问有没有再出的消息,曾楠忙着整理简凡交给的资料,简凡则平躺到了房间的小床上,又一次陷入了那种左右取舍两难的境地,严格地说,这套法子还是从警时候的心得,要钓嫌疑人,无非是投其所好,钓其必出,可这一次,钓得却不是嫌疑人而是知情人,五天过去了没有简家知情人的消息,让他也有点怀疑这个方法的正确性了,毕竟,这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和人,同时代的恐怕已经所剩无几了。

躺着,天渐渐地黑了,第五天,渐渐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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