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余里外,锦官城。
无数人看着那道如同山岳的金色巨大身影,轰杀两头武藏大妖后,在漫天魔光下,仰天长笑,被魔光就此吞没,心中大受震撼。
仿佛那笑声就此回荡在这片天地,回荡在每个人耳朵里!
沉默,却震耳欲聋!
妖魔当空,一人一枪,鏖战边关,浴血疆场,荡气回肠。
看着那道金色巨大身影随风消散在天地间,有人大受震撼,有人热泪盈眶,也有人热血激荡,胸起惊雷。
“杀!”
一声响。
随即堆起千层浪,一声传过一声,阵阵回荡在这座城池上空。
其中多是那些明媚春光,没有沾染太多尘俗的江湖少年郎,震撼地看着这种种一幕,胸口发堵,血气张扬,睁大眼眶,情难自禁,那抹巍峨身影被深深烙印在记忆中。
城南,一家客栈里,三楼窗户,一位眉目方正的青年郎,站在窗户前,见那魔焰嚣张,也见那位金色巨影在天地间消散,手掌朝下一拍,将窗扉炸成碎屑,死死攥紧拳头。
随后,转身快步,从床边的挂架上抽出一把宝剑。
寒芒出鞘,宝剑尤锋,随后一脚踹开门去,被同间房的一道人影拦住,“师弟,你要干嘛去?”
拦人的是一位面相稳重,年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去前线,斩妖除魔。”青年郎抬起手中宝剑,语气激荡。
那稳重男子听了眉头一跳,望了望窗外,然后看了看面前的师弟,嘴巴张了张,叹了口气,
“师弟,伐山军败了,前线现在凶险万分,人命如草。”
却见这青年郎听了这话,语气一冲,“伐山军没败,是我们败了,我们提前从广安府离开,千里迢迢跑到这,说是暂避锋芒,以待天时,可师兄你可看到,那些将士,还有这位顶天立地的将军,为了守护城后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若是你我这等习武之人还不动容,那我等修行,所求为何?”
年长师兄听了这,面色有些羞愧,抬了抬手又放下,但还是想说,“师尊说的以待天时,是想等蜀地众多势力集结,到时我等与妖魔必有一场血战,那个时候也可你我施展,眼下,还没到时候,连那位将军.”
却见青年郎手指了指窗外,眉眼张扬,“师兄,你听。”
外面夜空,杀声此起彼伏,震荡夜空。
而这间客栈下面,拍桌声一一响起,随后传来草莽喝声,
“去你妈的,该死的畜生。”
“男儿何不带吴钩!”
“给前线将士报仇!”
“算某家一个!”
桌椅板凳碰撞,人声呼啸,有身影就此呼喝而去。
青年剑客随后目光闪烁,盯着自己的师兄,“师兄,这还不是时候,那何时才是。”
“我去也!”
说着,大步出门,来到客栈门口,两指往口中一放,一声哨鸣吹起。
便可见,客栈侧边巷子传来一声马嘶声,接着踢踏,踢踏的马蹄声急如骤雨,一匹白色大马飞奔而出,奔至客栈门前。
青年剑客一个飞身,上马,扬起缰绳,一拍马,马蹄飞扬,朝着南城门,飞奔而去。
银鞍照白马,背剑出锦官,身负少年意气,不想宝剑藏芒。
而此时,锦官城,随着那道矗立天地间的金色巨影,散作漫天金色光点,犹如萤火,却点亮了无数人眼中的火光,城中四处,人马翻动,呼喝不绝。
呼喝间,鲜衣怒马,身负刀剑,草莽少年,纷纷齐奔南城,南出锦官,化作星河,没入那漫天黑夜,风雨潇潇之中。
而天上,那些处于香火投影最中心的神秘光影,此时也纷纷炸起绚烂流光,朝着南边激射而走,隐晦而强大的气机射穿夜幕,惊啸虚空。
中原来的强者竟齐齐出动!
其中几道光影最为绚烂,
一位身披蓑衣,头带笠帽的身影,脚下看色水浪叠起,将其托举,呼啦啦拍空而去。
还有一位一身白衣的朦胧女子,绝世凌尘,虚空漫步,脚下生起一朵朵七彩莲花瓣,花瓣飞舞间,在女子脚下生出一盏七色莲台,神光灿灿,托举着此女,绚烂破空。
还有大剑飞天,剑光绵延成线,化作一道白色细线,将夜幕骤然划开。
这些绚烂流光,虽没有刻意放出气息,但展露出的异象,令散落在天地四方的蜀地各方势力天关,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一时面色大惊。
什么时候,锦官城来了这么些人!
心中快速转动,传音四起,有的干脆化作流光,跟随而去。
一时,天地流光,刷刷而起。
而这些流光中,有一位白衣金绣,头戴玉冠,胸口绣着一头麒麟的白衣青年,背手而立,站在一艘两丈大小的黑色飞舟上,呼呼划过雨幕。
此人此时面色变幻不定,但眸子中隐现出火热。
“艾老,你说那位施展而出的那颗小树,当真是气运灵根此等天宝?”
“大公子,老夫曾在一甲子前,有幸远远见过出世的灵根天宝,当时无数强者为此物厮杀的血流成河,最后被琅琊洞天的大神通者所得,据说,为了此物,几方洞天都撕破脸皮。而刚才那颗小树,神异非常,竟连投影都有天地精气汇聚,公子应该也感受到了,绝对没错。想来那些神出鬼没的家伙,这么急着去,就是为此。看来朝廷中的消息没错,此地天地气运重塑,会降生此等气运天宝,看来那位第九中郎将侥幸得到了一株!”
在这白衣男子身后,一位浑身笼罩在白袍里的身影,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正是中原李家的主仆二人!
“你说,那位中郎将到底死了没有?”李家大公子说到这,声音阴沉,想起方才那道横亘天地的巨大投影,施展的滔天凶威,眼中闪过一抹浓郁的心悸。
他万万没想到,原本自己眼里似乎可以随手拿杀的第九山中郎将竟然如此恐怖。
武藏!
他此时眼神剧烈闪烁,如果这第九山中郎将还活着,自己绝不会招惹这种大神通者,他不傻,自己在这种人物面前,没有这种资本,就算是背靠李家,也绝不会去干这种蠢事。毕竟自身实力才是底气所在。
可现在嘛,他目露沉吟,“如果这位陨落了,那气运天宝,岂不是落入了妖魔手里,现在去,不就晚了。”
而其背后的艾老,双手微扶,苍老的声音似乎也不确定,“最后那位的元神法相被赶到的几头大妖给崩碎,消散在天地间,老夫也拿捏不准,但此等天宝,就算是只有一丝希望,也会引起无数人去查探,就算是落在妖魔手里,也会有人敢与妖魔斗。其他人未尝不明白,但公子也见到了,这些人趋之若鹜,如果那位没死,肯定也受到了重创,公子想来明白其中干系。”
“而且老夫感应到其中两道气机,隐藏着危险,很可能有武藏大神通者藏在其中,如果那位中郎将真没死,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以公子和我的实力,老夫其实不建议参与进去。”
“还请公子慎重决断!”
笼罩在白袍里的老仆,头脑倒是冷静,分析局势,随后将问题抛给了前面的李家大公子。
这位李家大公子瞳光快速闪动,眉头紧锁,思量着其中利弊,随后其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抬起,一道白色流光从其金边袖子中飞出。
白色流光一隐,现出一把巴掌大小的白色飞剑,上面通体洁白无瑕,微微颤鸣,闪烁着耀眼灵光,如同小鱼一般,在李家大公子面前游走不定。
此物叫万里剑符,能短时间内迅速跨越万里之遥,此符炼制极为麻烦,比较稀少,乃是在关键时刻传讯所用。
“叫族里派一位族老过来吧!”
“不管如何,真有此等天宝,就算有一丝希望,也得试试,不然真有机会,到时就悔之晚矣,而且,这种东西已经出现了,想来日后会陆续现世,我李如龙,可不想位于人后。”
说着,他将万里剑符摄在手里,往眉心一贴。
大概三四个呼吸后,这位李家大公子手中法诀一催,这巴掌大小的万里符,嗡鸣大颤,白光一炽。
李如龙将手一挥,白光一声嗡鸣,当即化作一道白虹,朝着后方虚空一跳,一闪,转眼就遁出数里,很快消失在黑夜中,速度极快。
做完这些,李如龙原本犹疑的目光,变得狠辣,随后闪过一抹冷笑,“那些人估计直接去威远关碰碰运气,其中凶险未知,你我二人就不去掺和这热闹了。”
“公子是有了什么计划?”背后的艾老发问。
“我们就去找撤退出去的第九山兵马,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不过还是谨慎,见机行事。”李如龙笑了笑。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公子有主意就好!”
而此时,在锦官城,那座庭院,赵全真此时目光炽炽,看着那位将军的投影消散在天地间,胸有惊雷生起,再看着天上那些强大气息,纷纷出城而走,面露惊疑。
“老师,这些人难道也是去出城斩魔?”
麻衣老者却是脸色不爽,竟爆出了粗口,“放屁,你说一两个人动老夫还信,一起热血上头?老夫若是猜的没错,这些家伙奔着气运灵根去了。”
“气运灵根?”赵全真只顾着看那金色巨影疯狂与大妖搏杀,不灭意志,傲然天地,心中激荡,加上隔得远,没注意到太多。此时听到气运灵根四个字,立马惊醒。
此物的大名他当然听过,他们悟道山禁地中的那口龙泉,就是这种天宝,传闻能生死人肉白骨,在其中修炼,更是进境飞快,他曾在大比中位列三甲,获得进入禁地修炼一月的机会,但此泉深入地下,他们当时进入禁地,只准许在地表修炼,未曾见过龙泉的真面目。
可见此泉对悟道山的重要!
而这也是父亲之前在来信里点过的消息。
“那颗树?”赵全真反应过来。
“没错!”麻衣老者脸色有些闪烁不定,“此物出现在这位九中郎手中,而现在这位生死不知,这些家伙像是闻到腥的猫,想去碰碰运气,老夫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老师,您是说?”赵全真一双灿灿眸子,涌现出怒意。
“哼,还能是什么,如果这位九中郎没死,他们就会想办法将这天宝夺过来,毕竟他们看见了这位九中郎的法相破碎,没死也必受了重伤。”麻衣老者哼了一声,很是不齿。
“老师,那您说这位大人,还活着吗?”赵全真亲眼看过那位大人面对绝境的疯狂厮杀,先杀六位妖魔道果,随后又斩两头武藏大妖,何其霸道,但也看到了惨烈景象,心中虽不愿这般英雄气概的人物就此落幕,但觉得那种场景下,实在没有生还的机会。
“吉人自有天相,他是有大功德的,这样的人不该死,如此气概,老夫倒真想结交一二,全真,这位九中郎所做的,就是为师想教给你的。”麻衣老者叹了口气。
“是,弟子谨记!”赵全真高大的身躯弯下,郑重一拜。
“走吧!”只见这时,麻衣老者脚下有云气缥缈冒起。
“老师,去哪?”
“老夫这一把火,添了麻烦,如果那位九中郎没死,老夫必须得助一份力,而且有一个人可能知道这位九中郎是否还活着,得找到他。”
“老师说的那位家?”赵全真很快想到了一个人,老师给他说了家修行法的玄妙,他由此有所联想。
“没错!此人应该就在撤退的第九山人马中!”
麻衣老者说完,脚下云气迅速将师徒二人包裹,随后滴溜溜一转,二人便在原地消失。
而云顶峰,巡天殿上,则传出一道意难平的怒声。
“把这消息,带去给大将!”
“本使要亲自出关!”
“杀!”
这夜,锦官沸腾,万千男儿出乡关,纷纷开往前线,誓与妖魔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