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唐纲老太太很多时候都有心无力,儿大不由娘,有些话说多了就臭了。
“你在外如何我不知,但多年来你没出过差错可见你有见识,很谨慎,为何又要在两个儿子的事上糊涂?”
“若两个孩子都是王氏所出,她自不会与你计较,偏你碰一个踩一个,你让她心里如何好受,你”
老太太想说不能寒了王氏的心,她是当家主母,她若有别的想法,最后吃亏的还是唐纲,可她越是这么说唐纲心里就越是反感,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很多时候他都能从老母亲的眼里看到失望,就好像他是个多差劲的人。
都没等老太太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儿子幼承庭训半分不敢忘记侯府荣光,偏心老大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就很出色,从启蒙开始就常受先生夸张,模样俊朗礼数周全仪态端方,说话有分寸行事有章法,这样的儿郎不论是放在哪一家都会得到家中倾力培养,儿子并以为做的有什么错。”
“至于老二,作为次子就要认清现实,不要总想不该想的事,要怪也只怪他不是先出生的那个。”
“事情到了今日,全是因老二不安守本分。”
唐纲拒绝承认自己有错,‘啪’的一声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即便老大更出彩,但二小子也不差,都是你的儿子,你怎这般容不下他?”
“母亲不知道,十年前就有高人看过儿子的面相,言明有子克我,不是他还有谁?”
唐纲神色不耐,“我虽对他不上心,但府中也不曾短了他的吃喝,如今他也成家立业,我看不如就像当年的二弟那样,早些分出去吧。”
他已经很烦躁了,这个时候还要来处理辛安的事,还要被老太太埋怨,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只觉得唐陌两口子都是搅事精,当父亲的即便有错那也是对的,至于闹腾不休?
“你在胡说什么?”
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起身走到唐纲跟前,“你可知道此事的后果,言官的唾沫星子都能喷死你。”
“平日不教子,出了事就来怪子,你就这样做父亲的?”
唐纲不敢回嘴,只能沉着脸不说话,老太太落了泪,因为她看到了侯府的衰败,“将你教成这番模样,是我愧对唐家的列祖列宗,我是对不起你的父亲。”
“母亲。”
唐纲吓到了,“母亲何至于说这样的话,不是在挖儿子的心吗?”
“你也不也在你儿子的心口上捅刀?”
阵阵眩晕袭来,老太太咬牙挺住,“二小子到底哪里对你不起,你要这样对待他?”
唐纲慢慢平息了心头的怒火,搀扶着老太太坐下,“他并没有对不住儿子的时候。”
其实他并不太信道长的话,只是他迁怒唐陌已经成了习惯,发生这许多的事,心里积攒了太多的憋闷,他需要有个发泄的地方,唐陌这个从小就被他嫌弃的儿子自然就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
只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儿子是什么秉性,他从小就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只要偶尔给他一点好脸色,夸他一两句,他就能高新许久。
无论怎么样对他,即便做了很过分的事伤了他的心,事后也不会真的怨恨他这个父亲。
不过是有恃无恐罢了。
老太太终究没有太过了解这个儿子,不清楚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一句句的说着唐陌是如何听话懂事孝顺,“不管以前在多不着调,但孝顺是真的,我记得前一两个月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在外逢人就说他好,现在又是怎么了?”
自然是因为唐荣不再需要鞭策,但唐纲不敢说真话,只说是朝中的事多,心里烦躁,这才迁怒到唐陌身上。
一阵阵的眩晕袭来,老太太终究是撑不住了,见她脸色一点点的难看
唐纲连忙和赶路一起将老太太扶去歇着,又喂了一颗气提的药丸,片刻后老太太才觉得好了些。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侯府的人见辛安迟迟没有回来纷纷猜测她还是走了,夫人和老夫人的厚礼都没能留住她。
缓过气的老太太都问了好几次,忍不住想差人去辛宅找她,生怕她不回来,唐纲也悄悄过问了两三次,心里七上八下。
天黑了,老太太数次抬头往外看,“那丫头还没回来。”
“甘露,你差人到辛宅去看看。”
唐纲也忍不住看向了屋外,整个人都萦绕着愁苦,是真的愁真的苦,愁唐荣会不会因此就报废了,苦他现在四面楚歌的处境。
直到夜幕四合,吃饱喝足好的辛安优哉游哉的回了府,张管事看到她的时候激动上前,“二少夫人您回来了,年关将至外头没那么太平,下回二少夫人出门还是带上护卫才好,夫人和老太太都很担心,都问几回了。”
“知道了。”
辛安也换上了委屈难受的神情,“让祖母担心了,我去看看祖母。”
见她步履从容,张管事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想,就觉得侯府今日的乱象和这位二少夫人应该有点关系,若没有,只能说二少夫人当真是颇有城府。
出了昨晚的事寻常人怕不是要哭死,而后不吃不喝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她还出门了一日,虽然神色不好,但气色不错啊。
春荣堂里的老太太一脸憔悴,得知辛安回来了狠狠地松了口气,见的人的时候眼中都带着点儿激动之色,“好孩子,去哪里了,可叫祖母担心了一日。”
辛安上前见礼,“方管事那里有些事我去了一趟,让祖母担心了。”
“没事就好,祖母就担心你一个人出门会遇到什么危险。”
“快来祖母跟前坐着说话。”
老太太强撑着劝辛安,口口声声说唐纲没有坏心思,就是嘴上不饶人,心底不坏,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老太太信不信,但辛安却是红了眼圈,“我出身并不显贵,能嫁进侯府全靠祖父的提携及侯府守诺,进门后心里很是不安,也一度想过换亲是父亲所为,大哥那样出类拔萃的男子本就非我能配。”
“就是嫁给夫君也是我高攀,我一直谨小慎微,尽量让自己不出差错,让自己周全些。”
“祖母,我真的没有做过坏事,我没去诅咒大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