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和优待,遥真出马,一到宁家就被奉为座上宾。
宁家有两儿两女,大娘子宁芳已经过世,二儿子去年被征去当兵,家里只有临行前娶的媳妇和才十岁的三娘和八岁的四郎。
老二家媳妇看起来也才十七八岁,大着肚子快要临盆。
得知遥真来问宁芳的事情,宁长富把家里人都驱赶回屋,让他老伴周氏跟遥真和桑雀聊,涉及女儿家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在场也不好说。
人走光之后,宁家正堂里只剩下周氏,遥真和桑雀。
周氏直接就跪在了遥真面前,哭出声来,“坤道可要救救我家芳儿啊,她从来没害过人,我们也都是被人骗了,才害她成了现在这样,城里的日游老爷们根本就不管,我们也没办法了呀。”
遥真眼疾手快,把周氏从地上拉起来,“起来说。”
周氏用衣袖抹去眼泪,面对有能力帮她的遥真,不再隐瞒任何事。
“其实我们都是被那媒婆连同王家的人给骗了啊,那媒婆说,王家老爷娶了两房小妾都生不出个儿子,想要再娶一房传宗接代,说他曾在张氏绣坊见过芳儿,一眼就相中了。媒婆还说,聘礼不光给五十两银子,还能托关系,把我家二郎弄回来,将来我家四郎长大,有王家的关系,也不会被抓去服徭役。”
“我是猪油蒙了心,为了两个儿,舍了芳儿!没想到那媒婆和那王家都在骗我们,他们是要骗我芳儿去给他们家死去的小儿子配婚啊!他家那小儿子就是个色中饿鬼,死在女人肚皮上还不安生,我芳儿就是被他害死的!”
桑雀默默在听,也在扫视周围,能感觉到屋内有邪祟出没的痕迹,刚才来宁家的路上,她也在其他几户人家感觉到一样的气息。
而且是两股,说明这里不止宁芳一个邪祟,还有另外一个邪祟。
只是白天邪祟不会出没,桑雀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遥真一针见血地问道,“宁芳的命帖是不是已经给了那王家?”
周氏满眼绝望地点头,这才是宁芳死亡的原因。
整件事其实很简单,那王家的小儿子死后化作邪祟,王家又找了宁芳给他配婚,拿了宁芳的命帖,请人合了婚书,这婚书自然不是普通的婚书。
如此一来,那王家小儿子必然会找上宁芳成婚。
宁芳自戕,定也是不堪受辱,被逼无奈。她以为死了就能逃脱,却不知只要那婚书还在,她会一直被锁在王家小儿子身边。
遥真追问,“这个王家,跟晋州三大富商之一的王家是什么关系?”
周氏沉声道,“是王氏庶出一脉的人,王家老爷的名字岂是我等乡野村夫能打听到的,我们连那家小儿子叫什么也不知晓。”
遥真又问了些其他的,之后带着桑雀在村中走访了几户曾经说是见过死后宁芳的人家。
综合下来,遥真有一番推测。
这个宁芳大概是出于好意,在保护村里的人。
凡是宁芳出没的地方,家中都有女眷,且这些女眷在出事的夜晚都做过一些香艳的梦,紧要关头都是被家中织布机突然发出的声响惊醒,看到死后的宁芳在织布,吓得去找家里人陪伴,彻夜不敢再睡。
遥真断定,王家那个色鬼还在村里,要不是宁芳,怕是有不少姑娘要被其残害。
这也说明宁芳心志坚强,能够抵抗婚书的限制和那色鬼的操控。
被这家伙找上,不会真的失身,但这样的行径会让那些女子元气衰减,日渐消瘦,长此以往,活不过一年就会病死。
了解完来龙去脉,遥真说这件事要从源头处解决,留在村里无用,便跟桑雀返回三川城。
未到晚上,桑雀借助瞬移带遥真快速返回,一路上遥真都不怎么理桑雀,说话也是爱答不理,搞得桑雀莫名心虚。
不到黄昏时,二人返回三川城,还是在城西张记粮铺跟张君瑶见面。
说明情况之后,张君瑶沉吟片刻,“王氏庶支,又刚死了小儿子,还是个好色之徒,我应该知道是谁了,只要拿到婚书,就能解决这个好色之徒,放宁芳自由了对吗?”
这种时候,张君瑶也不想着驾驭邪祟之事,她同情宁芳的遭遇,真心想要解救宁芳。
桑雀看遥真,遥真淡淡地嗯了声。
张君瑶点头,“这次辛苦你们,婚书的事情交给我,你们等我消息。”
说完,张君瑶就带人出门,只是王氏庶支而已,以她现在手里掌握的资源,可以在生意场上让王氏嫡支亲自把婚书给她送来。
桑雀和遥真暂时无事可做,桑雀看遥真还一副不爱搭理她的样子,哭笑不得。
桑雀扯了遥真的衣袖道,“走走走,请你去城里最贵的酒楼好好吃一顿,你点菜,我结账,算是赔礼好不好!”
遥真撇嘴,“这还差不多!”
桑雀换了身装束,一颗痣贴在眼角,让阴童通过蛇蛊找到承歌和贾亮,四个人一起在城内最好的酒楼里吃了一顿,聊了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之后两天,张君瑶那边没消息,桑雀无所事事,就陪着遥真摆摊,看她给人算卦测字。
遥真太实诚,算卦有啥说啥,常常赚不到钱还被人骂。
直到第三天,张君瑶找人来请。
桑雀和遥真赶到粮铺时,张君瑶坐在后院树下,面前石桌上用十胜石雕刻的佛像压着一张红纸。
经遥真查看,确认无误之后,几人准备好开坛做法的东西,驾着驴车离开三川城,去城外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招魂。
三川城内至少有一位日游校尉坐镇,最好不要惊动。
夜晚,城外荒原,遥真静静伫立在法坛之前,口中念念有词,红烛摇曳,青烟袅袅。
遥真点燃三柱清香,向着四方朝拜,将香插进香炉,拿起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剑身划过之处,隐隐有光芒闪烁。
随着桃木剑的挥舞,一阵阵阴风袭来,香炉中的烟雾在婚书上方打旋,遥真放下桃木剑,轻轻摇动桑雀送给她的黄铜道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道君有令,王世杰,宁芳夫妇何在?速速现身!”
一声冷喝,婚书上打旋烟雾蓦地散开,阴风呼啸间,法坛前逐渐浮现出一男一女两道虚影,一根红线将两人牵在一起。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