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闻言哼了一声,翻过身去背对他,盖上被子不说话了。
王璁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给她把门带上。
潘筠听到关门声,又翻过身来躺平,幽幽的喊了一声,“小黑。”
潘小黑从房梁上轻巧的跃下落在她的床上。
潘筠眉头一皱,用手把它推下去,嫌弃道:“脏死了,你洗过脚了吗?”
潘小黑:……
迁怒,一定是迁怒!以前它上床,她怎么没意见?
潘筠问:“把这段时间做的实验数据做成表格给我。”
潘小黑:“我是灵境,不是AI,你能不能别把我当AI用?”
“可灵境的三大功能之一不就是AI的功能吗?为什么你不能做?”
潘小黑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潘筠便也哼了一声,自己把数据调出来看。
她到底没去拿笔做成表格,而是将数据看一遍,闭上眼睛沉思片刻便有了主意,“明天再过一天,得到实验数据后,我就把钱借出去,再做两个实验,对这个天罚的范围,霉运的强度我就心中有数了。”
潘小黑从它的窝里支起脑袋:“然后你要干嘛?”
潘筠横了它一眼道:“我还能干嘛,修炼,赚钱,攒功德,解封印啊,我还能立刻飞到京城大杀四方为我爹平反不成?”
潘小黑放下心来,脑袋又趴回爪子上,懒洋洋的道:“挺好的,是要多赚钱的,你现在的功德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潘筠:“这是人民币玩家懂吗?换成现在就是铜币玩家,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人的感恩值是很容易获取的,唉,可惜你醒得太晚,我们知道这点也太晚,要是在前世,你在国家手里,把你拿出去溜一圈,或者搞几个活动,功德值能像流星雨一样砸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解开封印。”
潘小黑冷笑:“我要是解开封印,你就失去了一个金手指。”
潘筠哼了一声道:“你要是解开了封印,我老师就不会因为解封印在你身上刻阵,也不会爆炸,我不会投胎重生,也用不着你这个金手指,我在26世纪自有一番远大前程!”
“你还自诩为金手指,你有什么用?就收收东西,等我修为再高一点,自己辟出空间来,连收东西都用不着你了。”
潘小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等我解开封印……”
潘筠幽幽的道:“封印也是要我解开的,你自己能解吗?”
潘小黑:“……”
它心虚气短的道:“第一次解印之后开出来的道家真气十三诀,还有初级符箓手册,可都是很重要的知识。”
“哼,要不是有这个,你以为我愿意花那么多钱给你搞解印?”潘筠声音轻缓下来,道:“所以啊老猫,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懂吗?我们的心得一条,你看看你,你连给我做个表格你都不愿意,这很难吗?一个念头的事你都不愿意为我做,而我为了你弄得一身伤……”
潘筠说到这里哽咽起来,“你看我的腿,我的手,还有我身上这些青青紫紫,不都是为了给你赚钱做功德伤的吗?要不是为了给你攒功德,我用得着拿命去赚这个钱吗?”
“我吃在道观,喝在道观,修炼的资源也有师兄师姐师侄们给,要不是为了攒私房钱给你做功德……”
潘筠眼泪潸然落下。
潘小黑缩着脑袋趴着,心虚得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那,那我给你做个表格吧。”
潘筠轻合眼睛,泪眼滑落,轻轻地“嗯”了一声。
虽然她已经用不着这个表格了,但她也不会打击潘小黑的积极性,最好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不多会儿,潘小黑就把表格做出来存在灵境上了。
潘筠瞄了一眼后轻声道:“谢谢你小黑。”
潘小黑更心虚了。
它今天似乎真的有点过分。
它隐约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又一时没算出来哪里不对,不过潘筠看上去是真的很伤心。
潘筠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柜子,即便潘小黑睡在柜子上的窝里也看不到她的脸。
潘筠抬起食指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嘴角微翘。
跟我斗?
她不信人玩不过一个器灵。
一夜好眠,潘筠一晚上都没出什么意外。
但才要爬起来,昨天倒霉的后遗症就出现了。
她腰疼,背疼,腿疼,手疼,脸也疼。
她龇牙咧嘴的从床上坐起来,撩起袖子看了一下身上的伤。
一个晚上过去,伤更加的狰狞,青紫一片。
潘筠扶着小腰起身,套上衣服就一瘸一拐的去找玄妙。
玄妙也刚起来,正在院子里洗漱。
潘筠抓着门框颤颤巍巍的抬起腿越过门槛,委屈道:“四师姐,三师兄的药没用,我今天更疼,更青紫了。”
玄妙吐出漱口水,收起柳枝,“你明天再看有没有用。”
妙真打开门,手里捧着自己的木盆,盆里放着杯子、柳枝和布巾,扭头看见潘筠呆了一下,“小师叔,你被谁揍了?”
妙和的房门也打开来,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柳枝,正用力的向上伸展身体,眼睛都是闭着的。
她伸开懒腰,这才眯着眼睛看向门外,一脸困顿的左右看了看,看到扒在门框上的潘筠,本来半闭着眼睛的她一下瞪圆了眼睛,小跑出来,“小师叔,你被谁揍了?”
潘筠默默地看了一眼俩人,回道:“天。”
“天?谁啊?”
潘筠用力的把另一条腿带出来,回道:“老天爷呗,还能是谁,这是我一路摔回来的勋章。”
妙和连忙架住她,把她扶到院子里。
她一言难尽,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话,“你多保重。”
妙真放下木盆,进屋帮她把她洗漱的木盆、茶杯和柳枝拿出来。
妙和就帮她打了一勺水。
“谢谢。”潘筠随手沾了一点青盐就漱口,九息过后她身子一僵,手停住不动。
妙和刚沾了青盐,见她不动了,就好奇的问,“怎么了?”
潘筠拿出柳枝,吐出一口血水。
妙和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吐血了。”
她扭头冲玄妙的房间大喊,“四师叔,小师叔吐血了——”
玄妙旋风一般冲出来,看到她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条散成丝的柳枝,地上一团鲜红的颜色,嘴角还带着血水……
玄妙沉默了一瞬后问道:“刷牙刷的?”
潘筠沉痛的点头,“柳枝戳到我牙龈了。”
玄妙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口腔的伤好得快,你这几日小心一点,别用柳枝刷牙了,用手指吧。”
潘筠才不要手指呢,问道:“为什么不能买牙刷?”
玄妙回头看她,“牙刷?”
“对,比柳枝软,比柳枝方便的刷子。”
玄妙回屋,“市面上没有卖,你自己想办法做出来吧。”
潘筠从牙齿缝里拔出一根细细的柳丝,含泪道:“自己做就自己做,区区牙刷而已。”
潘筠扭头和妙和妙真道:“你们今天下山去找村民们刮一些猪毛回来给我,要它脖子上和背上又硬又长的那一片,多刮一点回来给我。”
妙真:“我今日没有下山的打算。”
妙和一脸纠结,“我虽然想下山,但师父他们可能不会答应。”
潘筠:“昨天有个屠夫叫猪肉昌的,他送给我们十来斤的五花肉和好几斤排骨,因为夜深了,昨晚都没带上来,放在了王小井家。”
妙和立即道:“我立刻去和师父求情,就算是打滚,我也要下山!”
潘筠满意了。
她今天也不打算下山,她打算平静的度过今天的劫难。
但王费隐认为她不想,所以她才一瘸一拐的走到前面,就听见他激动的宣布,“神像回来了,山神庙也大体建好了,今天道观的人全部下山收拾山神庙,我今天早上已经卜算问卦,三日后的午时就是请神安庙的吉时!”
潘筠:……
她弱弱的举起手道:“师兄,大师兄,我申请留守道观。”
王费隐看过来,断然拒绝,“不行,谁都能不去,你不行。”
他道:“你可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又是庙祝,这庙是你出钱建的,神像也是你出的钱,九十八步都走了,怎能缺少剩下的两步?”
潘筠:“我走第一百步就行,三天后的请神安庙我一定下山,这第九十九步就算了。”
“不行!少一步都不行,”王费隐严肃道:“少一步它就不完美了,你必须下山!”
潘筠就扶着门框让他看,“大师兄,你就说我下山能做什么吧?”
王费隐扭头去看陶季,“你的药什么时候这么废了?连路都走不了?”
陶季不服气,“她早上就没擦药,也没活动开,您让她把药擦上,再把身体伸展开,您看她能不能动。”
他顿了顿后道:“要是不能,那也不是我的药废,而是她有心偷懒。”
潘筠:……
最后她还是没能反抗掉,被王费隐拎下了山。
不用自己走路,潘筠乐得抱住他胳膊,让他把自己拎下山。
大人们似乎都懒得在路上浪费时间了,直接把孩子提着飞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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