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你寇叔父的府中,你大哥也去。”
“让父亲和大哥费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跟为父你还这么生分。”
“一会你表现的稳重些,我听寇老西说过盛紘的性子。”袁德犹如担忧孩子科考的父母,不断的嘱咐道。
“儿子明白。”
一切收拾妥当,袁家父子三人骑马而行,身后跟着两车礼物。
在寇府袁文纯与袁文绍兄弟二人也没有生出龃龉,所以表现的很是兄友弟恭。
一顿饭,宾主尽欢。
宴席散去盛紘还拉着袁文绍的手说话。不过席上谈及与他家结亲之事。
他只推脱要回去和他家大娘子商议。
回去之后,袁德只觉得盛紘此人圆滑世故,盛家不一定靠谱,又是一番托人。
一转眼,便到了正月底。
这天袁文绍晚上值夜后,歇在小院里。
“公子,这是刚送来的这个月的孝敬。”刘武仁递过来一个荷包。
袁文绍打开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这个月怎么这么多?”
一张两百两不记名的存单,上面印着大相国寺的印记。
这孝敬比以往多了三成。
“听说是从咱们司里宋副指挥使管了商户后,就开始的多了起来,这才刚过一旬的时间。”
“指挥使大人这招高啊。”袁文绍感慨了一句。
“收起来,回头你找些人,都换成金子,按着老规矩多过几手。”
“是。”
五城兵马司虽然是背锅的衙门,不过也不全是没好处的。
那些挂职的副指挥使,王妃弟兄就都是优质的政治资源。
所以历任指挥使都会跟他们打好关系。
就算挂职,司里每个月收上来的孝敬上来的好处,也有他们一份。
而这些人的家人自然也会在朝堂之上帮着五城兵马司遮掩。
在这种情况下,袁文绍不拿不行。
毕竟他不拿,下面怎么拿,上面怎么拿,他又怎么进步。
所以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合光同尘。
不合群的下场袁文绍之前在天武军的时候就见过。
记忆里的他刚入仕,在天武军中做了個小都头。那时天武军中有个营指挥使,是个刚从战场上立战功被提拔进京的愣头青。嫉恶如仇,对上头吃空饷的行为看不惯。
导致被上下排挤。那人想干什么都处处掣肘,最后因为渎职而被脱去了官服。
那人后来也慢慢的变得牢骚满腹,郁郁寡欢,每日里纵酒浇愁,陷入了自我怀疑,人从那之后也废了。
从那之后,袁文绍就明白了何谓和光同尘。明白了当你没有能力改变的时候,最好合群,好好享受。
官场上讲究的是一团和气,一个合群的人才会被整个官场所接受,进入各自的圈子,进而如鱼得水。
一旦你不合群,很快就会被边缘化,孤立,最后消失在官场或者极端些的直接把你从肉体上物理毁灭了。
所以面对上头吃空饷,收孝敬的情况,袁文绍能做的就是跟着拿,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他现在手下连带白役大概管着一营的兵马,两百步兵,三百劳役,两队马队共三十来人的份额。
按建制,五城兵马司各部应该有两营步兵,两都骑兵,再加上两营白役。
不过历朝历代军队之中大多都是空饷成风,大周自然也不能幸免。
五城兵马司虽虽然事务繁重。不过也不妨碍吃空饷的风刮进来。
不过毕竟在天子脚下,也隶属兵部管辖,又是禁军。
自然关注的就多了些,加上油水不少,历来也算是比较克制。
所以北城兵马司两营之中,也只有两百人的缺额,其他的则用白役顶了。
这在禁军中都算好的了。像是袁文绍之前任职的天武军,则至少吃了四成的空饷。
。。。。
扬州,盛府。
今天盛府杀羊宰鸡好不热闹,这一切都是因为身系一府荣辱的当家主君盛紘从汴京回来了。
本来汴京与扬州之间有大运河联通,走水路也就不到一旬的功夫,这还是因为运河船多的缘故。
因为如今刚开春北段的运河上冻的缘故盛紘只能陆路坐马车这才耽搁了时间,用了十五六天的功夫才回到了扬州。
盛紘一进门便去了寿安堂,跟老太太一起吃着晚饭。
吃完饭,还未等老太太开口,盛纮主动开口道。
“儿子此去汴京,拜访了几位世叔世伯,基本敲定了儿子这一任只要不出什么大错,便能升任京城。”
“去哪里?”
“应当是去工部。”
“工部好啊,朝廷之上二王相争已初现端倪,只有工部不会牵扯进两王的争斗中。”盛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盛紘也跟着赞同。
“另外,儿子在京城倒是找到了几个有意和咱们家结为姻亲的人家,儿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母亲给儿子参详参详。”
“华兰的婚事,有你的大娘子操心,你们夫妇好好商量吧,我就不插手了,选定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母亲见多识广,选的自然是最适合华儿的。”
“当初我把华儿抱过来养,你家大娘子和我之间的僵了几年。如今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还是让你家大娘子选吧,伱如今处事愈发老辣了,有你看着想来不会有问题。我就不讨人嫌了。”
“母亲这话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儿子还需要母亲多提点提点。”
“行了,你一路车马劳顿,想来应该也乏了。我也困了,别在我这杵着了,回去看看你的大娘子。”
“是,那儿子告退。”
“去吧,去吧。”盛老太太随意的摆了摆手。
到了葳蕤轩,王大娘子与华兰,长柏,如兰已经在这等着了。
一番叙述思念之情后,孩子们散去,盛纮和王氏夫妇二人一边洗脚一边说起了私房话。
“华儿也已经及笄了,我这次进京露出风声,有好几家都有意向和咱们华儿结亲,其中有两家我觉得不错,一是令国公府,二房家的的老五,另外一家则是忠勤伯爵府的嫡次子袁文绍。”盛纮说着他对华兰亲事的考量。
“华儿还小,又是咱们头生的女儿,官人说的我都记下了。我给我在京城的几个儿时好友去信,托她们再打探打探这两家的品行。”
“是该慎重些。”
“是啊,所以我希望能给华儿找个有担当的官人,日后夫妻和睦,举案齐眉,一生平顺。”
“好好好,这一路我也困了,回头我再托同年们打探一番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人选,一定得给咱们华儿找一门顶好的亲事,咱们早些睡吧。”盛紘用毛巾擦了擦脚,转身上床睡了。
不一会,便已鼾声如雷。
王氏感受着盛纮对华兰的关切,再看着床上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的盛纮,贴心的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