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鹏让阿辉冒充香客,去大雄宝殿等他,自己则来到冷劲秋的寮房里,向他的义父告别。
“义父,亨特我就托付给你了,如果有情况的话,你就用信鸽给青峰岭传信。”
冷劲秋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误你事的。”
“义父,孩儿还有许多事必须争分夺秒去做,不能陪伴义父左右,望义父见谅。”凌云鹏满含愧疚地说道。
“云鹏啊,你是干大事的人,义父一向以你为荣,伱就不要有牵绊,安心去做你要做的事吧,勿以老衲为念。”冷劲秋声音有些颤抖。
扑通一声,凌云鹏向冷劲秋跪拜:“孩儿拜别义父。”
说完,凌云鹏向冷劲秋磕了三个响头。
冷劲秋老泪纵横,颤巍巍地将凌云鹏搀扶起来。
凌云鹏也不禁泪流满面,随后擦了擦泪水,转过身去,走出冷劲秋的寮房。
冷劲秋默默地站在门口,望着凌云鹏渐渐远去的背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凌云鹏来到大雄宝殿,在那儿他一眼就看到了正东张西望的阿辉,便向他示意了一下,两人随后离开慈安寺,朝蓬莱村而去。
“阿辉,待会儿回到蓬莱村之后,你我兵分两路,你快去秦大哥那儿,我那两只信鸽还在他那儿放着呢,忘了跟他说了那是信鸽,我担心思明这小子会不会把那两只鸽子煮了吃了。”
“对对对,我得立马虎口夺食去,那老大,你去哪儿呢?”
“我去那块坟地转转,亨特说那个威廉姆斯上尉就降落在那块坟地附近,昨晚我去看了看,可惜天色太暗,什么也没发现,现在趁着大白天光线足,我再去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我们随后在秦大哥家会和。”凌云鹏始终牵挂着威廉姆斯上尉的安危,现在五个人之中,目前只有这個上尉还没有被找到。
“好,那就这么定了。”
进了蓬莱村之后,凌云鹏便与阿辉分道扬镳,凌云鹏朝坟地而去,而阿辉则朝秦守仁家疾步而去。
今天是礼拜天,不用去上学,思明一早起床之后,就听见有鸽子发出的“咕咕”声,便循声寻觅,看见在屋外的廊檐下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两只可爱的灰蓝色的鸽子正好奇地向外张望。
“爹,爹。”思明去找秦守仁打听鸽子的事。
“你爹到村子里巡视去了。”月茹听见思明在外面叫唤,便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娘,你快来看。”思明拉着月茹,来到廊檐下,指着鸟笼问道:“娘,这鸽子是哪来的?”
“不知道。”月茹摇了摇头。
“是爹从集市上买来的吧?”思明好奇地问道。
思惠从屋里出来,听见思明的问话,连忙搭腔道:“咱家每个月都过得紧绷绷的,我爹哪有闲钱去买鸽子?”
“我猜是我爹买来招待凌大哥和阿辉哥的,我爹好面子,昨天的晚餐都是一些素的,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今天就去集市买了两只鸽子来,打算好好招待一下凌大哥他们。”思明臆想道。
“凌大哥他们昨晚不是走了吗,难道他们还来我家?”思惠眨着眼睛问道。
“也许他们病还没看完呢,还来找爹复诊呢?”思明对凌云鹏挺有好感的,希望他能再来他家。
“那这鸽子会不会是凌大哥的,算是看病的诊费?”思惠望着这对鸽子,自言自语道。
“哎,有可能,说不定就是呢!”思明觉得思惠说得言之有理。
“我告诉你们,我昨晚看见你爹在房间里偷偷地数钱呢!”月茹悄声说道。
“真的?”思惠和思明睁大眼睛,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亲眼看见的,他手里拽着一大把一大把的大洋呢!”月茹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手里还拽着一大把一大把的大洋?娘,你该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思惠不屑地瞥了月茹一眼。
月茹见思惠对她质疑,连忙解释:“我干嘛骗你们,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叫安然的病人给你爹寄来的那些汇款?”
“我爹不是说,他不记得给一个叫安然的人看过病,怕是人家搞错了,所以不让我们碰那些钱,说是不明不白的钱不能要。”思惠想起来了,确实是有个叫安然的人,给爹寄来好几次汇款,爹每次把钱取回来之后,便把钱放进一个大铁盒子里,锁进抽屉,不让碰,说是以后要还给那个叫安然的人。
“我昨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看见你爹偷偷地起床,打开抽屉,把那只大铁盒从抽屉里取出来,坐在床边一把一把地数大洋呢!”月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昨夜她所见的情景。
“娘,你大概是在做梦呢,梦见我爹发大财了。”思明呵呵笑了起来。
“瞧你们姐弟俩,都不信我,是吧?我呀,命苦,自打嫁给你爹之后,可没享过几天清福,尽跟着吃糠咽菜了,自打你爹辞了教书的活之后,我就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日子越过越紧巴,你爹脸皮薄,抹不开面子,不愿伸手向别人讨要,逼得我常常舔着老脸去问亲朋好友借钱度日,借粮糊口,这几年靠着安康堂还算是有些微薄的收入,只可惜呀,也是拆东墙,补西墙,把那些亲朋好友的赊账还了之后,也所剩无几了。”月茹向姐弟俩叹苦经。
“娘,你又唠叨这些了。”思惠对母亲的埋怨不以为然:“我爹是个有骨气的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就是饿死也不去向日本人讨饭吃。”
“哼,他那是文人的穷酸气,不为五斗米折腰,人要是饿得跟纸片似的,那大风一吹,还不是一样要折腰,说不定还折命了呢!”月茹见女儿帮着守仁说话,不禁牢骚满腹。
思惠瞥了母亲一眼,反驳道:“娘,你还有完没完了,爹可是咱家的顶梁柱,要是没有爹的这个安康堂,我们一家子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护着你爹,好了,我上河边洗衣服去了,待会儿你们俩一起弄午饭。”月茹拿起装着一大堆衣服的箩筐,走出院子,上河边洗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