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双眼紧紧地盯着莫万山吹起的脸庞,脑海里不断闪过自己见过的一张张女子脸庞。
身为刑侦人员,认脸是基本能力之一。
而他更是有记忆方面的天赋,他可以做到只要是近期接触过的脸,哪怕只是去买个东西的接触,都能将对方的脸在短时间内刻在脑海里,一旦需要调动时,大脑便能迅速将这些脸调出来,然后进行一一比对。
虽然眼前这张脸是画出来的,且因为故意画的恐怖,弄得七窍流血,使得脸庞的容貌有了一些扭曲和改变,但仍是让林枫通过细节,捕捉到了熟悉的地方。
“像谁呢?”
林枫摸着下巴,不断的将自己近期见过的人,与之对比。
一张张脸庞从脑海里浮现又消失,很快,林枫便眸光一闪。
他突然上前,一把抓过这个“脑袋”,双眼盯着这张七窍流血的脸庞,眼中难掩意外之色。
“怎么会是他?”
林枫神情里充满着惊愕。
萧瑀看到林枫这奇怪的举动,不由低声道:“子德,怎么了吗?这张脸有什么问题吗?”
林枫眉头微蹙,眼中神色不断闪烁。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萧瑀,道:“萧公,我应该知道凶手的动机了。”
“动机?”
萧瑀闻言,先是一怔,继而迅速明白林枫的意思,他忙问道:“什么动机?他为何要杀桑布扎?”
林枫说道:“他是否真的想杀桑布扎,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关于动机,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将是一个重大的突破点。”
他看向萧瑀,道:“萧公,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萧瑀与林枫对视了一眼,然后和林枫离开人群,低声道:“什么事?”
林枫说道:“第一,让人将这张脸画出来……去掉流血的部分,只画正常五官,然后将画像交给一个人。”
“交给谁?”
林枫附耳在萧瑀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
萧瑀听到这个名字后,直接瞪大了眼睛,他一脸愕然的看着林枫,忍不住道:“你认真的?”
林枫重重点头:“在查案途中,下官何时开过玩笑?”
萧瑀感受到林枫的认真,虽然不觉得林枫说的人和案子能有什么关系,但林枫既然说了,他就不会拒绝。
他说道:“东宫就有画师,本官会让其迅速画出来,然后就让人送出去。”
林枫道:“多谢萧公。”
萧瑀摆了摆手:“第二件事呢?”
“我需要萧公派个人,去为我取来一个包袱。”
接着,他就在萧瑀耳边,具体说了地点和包袱的情况。
萧瑀听后,双眼微微一凝,他更是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这张脸,和她一样?”
林枫点头道:“下官应该不会认错,不过为了更为稳妥,下官才让萧公画出她的画像,然后让其他人也辨认一下,以免出错。”
萧瑀终于明白林枫做这一切的始末了。
也终于明白,如果林枫真的没有认错,真凶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道:“本官会让大理寺的人去做,东宫的人接下来,就不让他们参与了。”
林枫赞同萧瑀的决定,笑道:“全听萧公的。”
萧瑀想着林枫的话,再去看这张脸庞,缓缓道:“怪不得真凶宁可扔下嫁衣,也要将这张脸藏起来……没想到,他竟然会画出一张真脸来,伱说他这是何必呢?他随便画一张假脸,即便我们能找到这张脸,也发现不了什么线索。”
“这下好了,最关键的线索,一下就出来了。”
林枫明白萧瑀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也许在真凶看来,他十分有自信,相信自己藏的足够隐秘,我们未必能找到这张脸。”
“也许真凶觉得这张脸他都画的如此扭曲了,还添上了鲜血,我们就算找到了,也识别不出来这张脸的主人。”
“也许……”
林枫眯了眯眼睛,沉声道:“他对这张脸有特殊感情,认为必须用这张脸来见证他所做的一切,才能让他有情感上的满足。”
萧瑀想了想,旋即点头,道:“都有可能……具体如何,在揪出他后,也就能知道了。”
他看向林枫,道:“这两件事,本官会迅速让人去做……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林枫转过头,看向仍旧议论纷纷的众人,说道:“关于嫁衣鬼的部分,基本上已经都查明了,嫁衣也罢,脑袋也罢,真凶的算计也罢,所能得到的线索也都差不多了。”
“所以接下来,该从桑布扎和吴三的死亡原因上调查了。”
说着,他看向萧瑀道:“萧公,你找的老仵作,还需要多久能到?想要调查死亡原因,必须得解剖才行。”
萧瑀皱眉道:“按理说,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来了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侍卫快步走来,道:“萧寺卿,你要的人已经到了。”
萧瑀闻言,眼眸陡然亮起。
他笑着向林枫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林枫在东宫门口,看到了萧瑀为他请来的拥有解剖能力的老仵作。
这个仵作年龄五十多岁的模样,白发比黑发要多,占据了优势地位。
他脸上皱纹层叠,眼袋深重,双眼就好像是睡不醒的样子,给人一种惺忪之感。
他穿着洗的发白的灰衣,腰间绑着一个葫芦,正缩着脑袋,双手伸进宽松的衣袖内,仿佛很冷的样子。
“萧寺卿。”
看到萧瑀和林枫到来,老仵作连忙向萧瑀行礼。
萧瑀摆了摆手,看着老仵作寒酸的衣着,皱眉道:“孙老头,本官以前应该没有苛待过你吧?你怎么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老仵作孙伯符笑道:“萧寺卿别担心,小老儿还不至于穷的揭不开锅……只是我这人念旧,陪伴我的东西时间越长,越是舍不得,现在人老了,说不得什么时候两眼一闭就和那些尸首一样再也起不来了,对这些旧东西更是舍不得扔。”
“总觉得扔了它们,就好像以前记忆和存在的经历,也要一起扔了一样,现在一天无事可做,就守着这些过往的记忆等死呢,要是连记忆也没了,那就只剩下等死了。”
萧瑀听着孙伯符的话,摆手道:“就你这老顽童的性子,死还早着呢,想这些作甚。”
“好了,时间紧迫,不闲聊了。”
他向孙伯符介绍了一下林枫,道:“这位是大理寺正林枫,目前大理寺破案能力最强的人。”
孙伯符拱手堆笑:“见过林寺正,神探林寺正大名,小老儿去酒肆打酒时,就听那说书先生说过无数次了。”
萧瑀又向林枫介绍孙伯符,道:“孙伯符,你称呼他孙老头就行,我们大理寺的人都这么称呼。”
“他父亲就是仵作,记事起就跟着他父亲验尸,有着几十年的仵作经验,大唐问鼎天下后,他便依靠精湛的验尸手艺,在大理寺效力。”
“而能需要大理寺调查的案子,你也知道,都不是什么简单的案子,所以他验尸的尸首,也都不简单,有被砍成几十块的碎尸,有被埋在地下十年的白骨,有被野狗吃掉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尸首……无论是任何尸首,只要落在他的手上,他都能分析出个一二来,所以若说有谁能完成你交代的任务,整个大唐,除了他再也挑不出第二个人来。”
孙伯符咧开嘴,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黄牙,笑道:“萧寺卿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吃了仵作这碗饭,做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林枫笑道:“在其位,谋其事,还能将事情做好……这就已经比绝大多数人优秀的多了。”
他拱手道:“孙仵作,接下来验尸之事,就拜托你了。”
听着林枫称呼其为孙仵作,而且还十分有礼的向自己拱手,孙伯符微微一怔,他那显得有些惺忪的眼睛,忽然透射出一抹光亮,仿佛浑浊的眸子,突然清澈了几分。
他微微挺直脊背,视线不由看向萧瑀,便见萧瑀一直是笑呵呵的模样,没有任何反应,他深吸一口气,咧嘴笑道:“林寺正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们能记得小老儿,是我的荣幸,只要林寺正别怕我搞砸了,验不好尸就成。”
林枫笑了笑:“若孙仵作都验不出来,其他人更不会验出来,本官会从其他方面进行考虑,所以孙仵作不必担心,尽管放心大胆的去验就成。”
孙伯符点头:“有林寺正这句话,小老儿就放心了。”
寒暄完毕,林枫也不再耽搁,直接带孙伯符进入了东宫,让孙伯符看到吴三。
他向孙伯符交代要如何解剖后,便与萧瑀退出了房间。
房门外。
萧瑀看向林枫,笑道:“你那一句孙仵作,直接把他佝偻的病都给治好了,原本我还担心这老孙头会找借口不愿出手呢,我都准备了不少劝说他的说辞,结果他竟是如此痛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林枫倒是没有意外,他双眼看向湛蓝的苍穹,缓缓道:“观其行,听其言,明其想,便能以话触其心,这不算多难的事,对萧公而言,想来更不会困难。”
萧瑀点了点头,可嘴上却是道:“虽不困难,但仵作并非多受人尊敬的活计,在大理寺也没有任何品级可言,身为官员,又有谁愿意看他想什么,听他说什么呢?他在大理寺效力这么多年,自是明白这些,否则也不会所有人都称呼他为老孙头。”
“正因此,你能称呼他为孙仵作,还对其表现的很尊敬重视,这是他哪怕在大理寺都未曾感受过的,所以啊,这才如此痛快,否则的话……”
萧瑀看向林枫,笑道:“他今天带来的酒葫芦,少不得要为他装满长安城最好最贵的女儿红才行。”
林枫点着头,他自是明白这些。
不过他对孙伯符尊敬,不是因为他要投其所好,而是前世的工作经历,让他对仵作这一行有着足够的敬重,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孙伯符,道;“孙仵作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萧公,我想再去一次嫁衣丢失的房间。”
萧瑀闻言,有些疑惑道;“还去那里干什么?嫁衣的部分,不是已经都查的明明白白了吗?”
林枫眼眸微眯,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意,道:“我想去找一件东西。”
“一件东西?”萧瑀好奇道:
林枫意味深长道:“一件瞒天过海的东西。”
说着,他便再度来到了昨夜存放嫁衣的房间。
与萧瑀进入房间后,林枫转过身,将房门关闭。
萧瑀见林枫神神秘秘的,脸上好奇之色更重。
这个房间的秘密,刚刚林枫已经推理的十分清楚了,且直接通过贼人在这个房间里留下的线索,找到了嫁衣,找到了隐藏在使臣里的贼人同谋慕力诚,可以说,这里有价值的东西,应该都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所以林枫还神神秘秘的来这里找什么?
他好奇的看着林枫,便见林枫直接忽视了染血的衣架和地面上的血字,双眼十分细致的,视线一寸一寸的扫过房间。
地面,墙壁,房梁……都没有错过。
同时,他还直接翻动那些合着的柜子,以及绕过屏风,来到了梳妆柜前,将梳妆柜也打开了。
可是,梳妆柜内空空如也。
所有的柜子也都是空的。
“怎么会没有?”
林枫皱了皱眉头:“难道我猜错了?”
可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他否定了:“不会,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瑀见林枫蹙眉,不由道:“子德,你到底想找什么?”
林枫刚要开口,忽然间,他想到还有什么地方自己忽视了。
只见他直接趴在了地上,向着床榻下看去。
可床榻下也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林枫抿了抿嘴,刚要收回视线站起身来,可忽然间,他视线突然落在了床榻下面的地板上。
便见那里正有一些很小的东西。
林枫眸光一闪,直接伸出手,将这些东西抓了起来。
然后他坐起身来,仔细查看手上的东西。
萧瑀凑过脑袋看了一眼,道:“木屑?”
他疑惑道:“怎么会有木屑?东宫的客房会按时打扫,而且东宫有规矩,每次打扫都要没有死角,即便是房梁也会仔细打扫,更别说这床榻下面了,所以这木屑不应该出现啊。”
林枫闻言,却是勾起嘴角,道:“不,它出现才对,若是它不出现,那才糟了……那意味着我很多推断都错了。”
萧瑀一怔。
便见林枫竟是直接爬到了床榻地下,并且翻过身,让自己仰面朝上。
正当萧瑀不知道林枫在做什么时,林枫的声音响起:“萧公,接一下。”
萧瑀闻言,连忙低头看去。
便见林枫的双手,正托着一个木盒从床下送了出来。
萧瑀连忙伸出手,接过木盒。
木盒落到手上,萧瑀颠了颠,感受了一下重量,道:“里面装的什么?不太重。”
林枫从床下退了出来,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萧瑀手中的木盒,笑道:“萧公打开就知道了。”
萧瑀见林枫卖关子,撇了撇嘴,林枫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爱吊胃口。
他也不耽搁,直接将木盒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抓住木盒的盖子,将其一掀,视线直接向里面看去。
下一瞬——
“什么!?”
“这……这怎么会是……”
他瞳孔骤然放大,脸上充满着惊愕之色,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萧瑀脑子嗡嗡的响,他完全没想到,盒子里装的会是这件东西。
他不由看向林枫,忍不住道:“子德,怎么会这样?”
林枫缓缓吐出一口气,视线与萧瑀四目相对,缓缓道:“萧公,我们还是小觑了这个真凶啊!”
“好在,发现的还不算迟。”
孙伯符验尸房外。
萧瑀的脸色仍旧无法恢复冷静,他多次看向林枫,欲言又止,林枫见状,便说道:“萧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萧瑀闻言,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道:“子德,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
林枫说道:“在慕力诚房间。”
“那么早?”他双眼瞪大,满脸的意外:“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林枫看向萧瑀,笑道:“说出来又有什么用?除了打草惊蛇外,下官想不到任何用处。”
“所以与其说出来打草惊蛇,不如让贼人以为我们仍旧被蒙在鼓里,这样的话,他也会放松警惕,方便我们后续的调查。”
“倘若他感到了危机,偷偷做了些什么事,破坏了线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萧瑀皱眉想了想,旋即点头,道:“也是,毕竟我们还无法确定谁是贼人,让贼人以为我们毫不知情,放松警惕,总好过他狗急跳墙。”
他看向林枫,道:“如何?可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没?”
林枫右手握着温润的玉佩,指尖轻轻在上面摩挲,点头道:“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迅速靠近。
林枫与萧瑀循声看去,便见大理寺丞李浩淼快步走了过来。
他来到两人面前,先是一一行礼,然后就抬起手,擦着额头上的汗。
林枫见状,笑道:“怎么样?可打探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刚进东宫,林枫就给大理寺的八卦达人李浩淼一个任务,让他去打探消息,因为林枫觉得,有些话,在正式的场合下人未必敢说,但若是聊八卦的话,可能就会有所透露。
所以他便将这个重任,交给了最善八卦的李浩淼。
李浩淼闻言,直接重重点头,道:“下官听到了三件有趣的事,不知是否有用。”
林枫说道:“说说看。”
连萧瑀也都好奇了起来。
李浩淼说道:“第一件事,死在林寺正你们面前的吴三,大约半个月前生过病,病了足足十来天起不来床,三天前突然就好了,直接就活蹦乱跳,然后正常当值。”
“生病?”
林枫与萧瑀对视了一眼,这件事他们还真不知情。
没有人向他们说过这些。
不过他们也没向其他人详细询问过吴三的情况,毕竟林枫已经推断出来,吴三的死是真凶用来刺激使臣的,真凶并非刻意选的吴三,如果当时看守嫁衣的人不是吴三,而是其他人,那么死的就不是吴三了。
林枫问道:“吴三生了什么病?为何突然就好了?”
李浩淼摇头:“有大夫来给吴三看过,但大夫也无法确定吴三是什么病,只能按照吴三讲述哪里不舒服,就给吴三开了治疗哪里的药……不过我听说……”
他声音降低,说道:“我听有侍卫抱怨,说吴三是怕辛苦,故意装病,否则的话,根本解释不了为什么十天都下不了床,忽然就生龙活虎了……不过他们也只是猜测,所以在林寺正你们询问吴三情况时,他们没乱说这些。”
装病?猜测?
在说出猜测二字时,往往就已经代表着内心的认同了。
林枫眸光一闪,忽然抬起头看向萧瑀,道:“吴三的死是必然!根本不是偶然!他早就被真凶盯上了!”
萧瑀一怔,他连忙向林枫问道:“为何这样说?”
林枫说道:“如李寺丞打探的那样,侍卫们都怀疑吴三的病有问题,所以眼睁睁看着吴三优哉游哉的躺了十几天,他们认为吴三在装病,心里肯定有所不满。”
“这种情况下,遇到了要看守诡异的嫁衣的任务,萧公……你说,如果你是负责人,你会让谁去看守?”
萧瑀神色微变:“吴三!他敢在我眼皮底下装病偷懒,还一装就是十几天,我当然要好好教训他,有辛苦危险的任务,也肯定会让他去做!”
林枫点头:“这是人之常情,所以……若贼人对东宫的这些侍卫足够了解,对吴三的情况足够了解,那么他完全可以提前预料到,在侍卫们发现嫁衣后,会让谁去看守!”
“也就是说……”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贼人有足够的时间,去为吴三的死做准备,换句话说,他很可能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对吴三做了相应布置了。”
“而吴三只是一个普通侍卫,在这东宫内,没有多少人会特意关注他,他就算死了,对他关注度也会远低于桑布扎……故此,贼人在对吴三下手时,还是那么早之前布置时,未必会如对付桑布扎时那么谨慎,很可能会留下一些痕迹与线索。”
萧瑀闻言,眼眸顿时一亮。
他抚掌道:“对啊,并且他与吴三接触时,肯定是亲自做的,这种事他不可能假手他人,也许真的会有线索。”
林枫想了想,道:“甚至我怀疑,吴三的病,就和这个贼人有关,否则他怎么就会无缘无故得了怪病,又无缘无故好了?”
“这病来的太奇怪,好的也太奇怪……若是我所料无错,恐怕贼人与吴三接触的时间点,就在他突然生病和突然好起来这个时间点上。“
“所以……”
他向萧瑀道:“萧公派人调查时,可重点调查他生病之前,以及痊愈前后这几天,吴三是否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是否和谁接触过……如果这两个时间点,他都接触过同一个人……”
萧瑀眼眸亮起,连忙道:“那这个人就有极大概率……是贼人!”
林枫微微点头。
萧瑀见状,直接看向李浩淼,道:“李寺丞,如果真的能因此找到贼人,算你一份功劳。”
李浩淼闻言,顿时激动了起来。
他没想到去聊八卦,竟然还能立功……果然,林寺正就是自己的伯乐,只有他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林枫笑了笑,向李浩淼道:“第二件事呢?”
萧瑀也更加好奇的看着李浩淼,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李浩淼的八卦能力,竟然如此有用。
“第二件事……”李浩淼声音忽然低沉了起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说道:“有婢女说,发现嫁衣的竹林里,在案发前一夜,曾传出过诡异的哭声。”
“诡异的哭声?”
萧瑀眉毛一挑:“怎么个诡异法?”
林枫也看向李浩淼。
李浩淼道:“婢女说她当时路过竹林,忽然听到一些呜咽之声,那声音充满着压抑,又有些尖锐,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哭声,竹林里又黑漆漆的,没有灯笼,她便连忙离开了,然后她去找了附近的侍卫,说竹林里有哭声,侍卫前去查看,但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不过在竹林里,他们听到了风吹过竹林的声音,有些像是呜咽声,所以他们认为婢女听的就是这声音,但婢女却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听错,可侍卫什么都没搜查到,婢女也只能作罢。”
听着李浩淼的话,萧瑀看向林枫,道:“子德,你怎么想?”
林枫摸了摸下巴,道:“风吹过一些东西,确实会造成奇怪的声音,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我在意的是案发前一夜这个时间点……这一天……”
林枫眯了眯眼睛,眼眸露出了深思之色。
李浩淼见林枫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连忙道:“难道这个婢女真的没听错?”
林枫没有回答李浩淼,他只是道:“李寺丞,你做的比本官料想的还要好,果然这次找你来,没有错。”
听到林枫这般称赞,李浩淼腰背都直起来了,只觉得自己刚刚向小婢女好话说尽,口水都要喷干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枫看向李浩淼的神色越发温和,他真的没想到,李浩淼会给自己这么多意外之喜。
他笑着问道:“那最后一件事呢?”
“最后一件事……”
李浩淼说道:“和案子没有太大关系,是正在为西域高僧祈福建造佛殿的工部那边的事。”
“什么事?”
因为西域高僧要入住普光寺的事,让林枫对这个西域高僧也不由关注了起来。
李浩淼道:“前些天,工部一个官员以次充好,趁着建造佛殿的机会,想要贪墨一些钱财,结果被工部的工匠发现,直接一个举报,让太子殿下知道,然后陛下也知道了。”
“这可是陛下为太子殿下专门修建的佛殿,饱含着陛下对太子殿下尽快痊愈的期待,结果这个官员敢在这件事上敛财贪墨,可以想象陛下会有多愤怒。”
“所以陛下直接将其打入了大牢,要择日问斩。”
听着李浩淼的话,林枫眉头不由一挑,道:“这个工部官员胆子未免太大了吧?这种陛下亲自盯着的事,都敢贪墨?”
“而且,他贪墨了,其他工部官员没有发现,反而被一个工匠发现了,这个工匠胆子也够大的,不怕被报复,竟是直接举报给了太子殿下……”
他不由看向萧瑀,道:“萧公,你觉不觉得很有趣?”
萧瑀和林枫早有默契,听到林枫这意有所指的话,道:“你是怀疑,这贪墨案有问题?”
林枫摇了摇头:“下官没有任何证据线索,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不敢乱说是否有问题。”
萧瑀道:“这件事本官其实也知道,陛下得知此事后,虽然很愤怒,但还是让刑部进行了调查,而刑部调查的结果,确实是他贪墨了。”
李浩淼听着萧瑀的话,双眼直接瞪大,脸色如遭雷劈:“萧公竟然早就知道了,可我却今日才知道……”
八卦达人对自己的八卦能力产生了怀疑。
萧瑀见状,说道:“事关东宫之秘,而且还是敏感的佛殿祈福之事,自然是能封闭消息就封闭,知之者甚少,你不知道很正常。”
李浩淼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林枫差点没被李浩淼的反应给弄得笑出声来,他说道:“既然刑部已经调查,并且有了结果,那看来下官确实是想多了。”
李世民关注的案子,刑部尚书戴胄肯定要亲自盯着,以戴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如果发现了问题,绝不会直接结案。
李浩淼闻言,弱弱的伸出了手,道:“我从侍卫那里,还听说了一件事。”
两人看向他。
便听李浩淼道:“那个工部官员被带走时,一直大喊着冤枉,并且侍卫们对他的评价都还不低,所以他们对这个官员贪墨,十分意外。”
“喊冤?评价不低?”
林枫眯了眯眼眸。
他刚要向李浩淼多问几句,忽然间,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听到“嘎吱”声响,林枫几人连忙循声看去。
便见孙伯符一边拍着自己发酸的后背,一边走到了门口,然后拿起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旋即向林枫道:“有结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