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老房子这儿，随着年关将近，几乎每天都有人，从天南海北的地方回来。
大多数进城打拼的人，都会选择在沪市城区内扎根，又或者因为激烈的竞争，被迫的去国内其他城市漂泊。
但到了年底，还是得回家。
尤其临近除夕，沪市这座城市便似乎逐渐的减少了往日的那种鼎盛的繁华氛围，尤其没什么年味儿。
反倒是在这乡镇地区，各家串亲戚的，贴对联的，孩子在大街小巷飞奔，去河里炸鱼，拿着爆竹炸碎了自己家的水缸，便被叫骂着撵出来，欢笑着喊叫着，逃到隔壁家去，然后带着隔壁家的小孩儿一起成群结队的再溜出来。
一大早的时候，徐毅便开着车，载着老婆毕雯丽和女儿徐岁岁，加上徐坚和孙婉慧，一路赶到了乡下。
把车停进院子里，下车就看到徐立松在院子里晒太阳，黄秀珍则是在屋里看电视。
「哟，回来了？」徐立松看到几个人下车来，眼里总算多出些精神气，冬天也显得不那么冷。
只会在看到车上这几个人后，他便立刻一皱眉，问道：「行行和年年呢？咋就你们几个？」
「他俩下午过来。」徐坚走在最前面，跟有点不满的老人家解释道，「徐行在那边还有事儿，年年下午开车载他。」
「哦，这样啊。」徐立松了然点头，原本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会儿又坐了回去，懒得迎接他们几个，直到徐岁岁从后面走过来，他才重新笑呵呵的问道，「岁岁今年读初中了，感觉怎么样啊？」
「爷爷好。」徐岁岁乖乖的说道，「初中还可以吧，就是管的比较严。」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一些，明明半年多前还在小学的时候，徐岁岁还是个很调皮的小孩。
结果这上了半年的初中，人就一下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非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变得有些淑女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的。
仿佛人一下子就成长了许多。
要是换作之前，估计今早听说徐行不跟着一起，徐年年还要留在那边等徐行的时候，徐岁岁就吵着嚷着要一起等徐行了。
「爸，最近身体怎么样？」徐毅跟在后面走到屋子门口，还不忘问一声情况，「你之前刚做完手术，现在感觉如何？」
「好着呢，不用瞎操心，昨天还跟你妈去镇上买年货，提两大袋子东西都没事儿。」徐立松摆摆手，随后说道，「今年还是老规矩，这两天你们去把周围亲戚走一圈，年货送一送，别忘记了。」
「晓得了。」徐毅点头应下，几个人鱼贯而入，走进屋里。
「中午我俩露一手，你们娘仨就先看看电视吧。」徐坚走进屋里后，便朝着厨房走去，一边撸袖子一边说道，「徐毅来，一起。」
「来了。」
两个大男人进了厨房，毕雯丽和孙婉慧便坐到客厅沙发上，陪着黄秀珍一起看电视。
看的时候，女人便得闲聊两句。
「你们那个服装公司，现在做的生意很大了吧？」毕雯丽平时都见不到孙婉慧和徐坚的人影，这两口子自从服装公司走上正轨后，基本都是早出晚归，跟毕雯丽这个天天打麻将的碰不到一起去。
但从徐毅的口中，毕雯丽还是稍微了解到了一点孙婉慧的服装公司，做的似乎很火热的样子。
「确实不错。」孙婉慧聊起这个，脸上便露出欢喜的微笑，「自从跟一家代工厂签了合同，现在每个月扣除公司经营成本，能有个二三十万的纯利吧。」
两家人的关系跟一家没什么差别，孙婉慧才会在毕雯丽面前这么说。
如果是别的亲戚
朋友问起来，她大概只会说是小本生意，赚个辛苦钱。
毕雯丽捂着嘴巴小小的惊呼一声，之前听徐毅说孙婉慧这边做得很不错，她还以为最多就是每个月几万的水准。
结果你跟我说是二三十万纯利？
那这要是算上成本，一个月的销售额怎么也得翻个番吧？
孙婉慧现在这个服装公司规模不算大，公司里的员工大概有二十多个，主要工作就是针对性的产出追逐市场潮流的爆款设计图，每个月光是工资成本就得有个十多万。
再加上公司场地租赁，水电费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及生产衣服本身的成本价格，确实是个不小的数字。
「你们这厉害了啊。」毕雯丽忍不住说道，「以后行行都不用干别的了，回来就直接继承家业了。」
「可别提他了……」孙婉慧被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有尴尬之情一闪而过，「他才刚大一，毕业还早呢，那时候我们这生意还能做的好不好都两说。」
「那倒是。」毕雯丽点点头，随后不由说道，「诶，那年年就是设计专业出身的，你们服装公司不就要设计服装吗？到时候让年年去帮帮忙也行，让她攒点经验。」
「这个好说。」孙婉慧笑着点头。
家里虽然知道徐年年现在找了份工作，但并不清楚具体干嘛的，只知道也是设计，家里都以为是什么学校里安排的实习工作，也就没多问什么。
也就只有徐毅知道实际情况是咋样，毕雯丽这个当妈的还被蒙在鼓里，孙婉慧这边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听说孙婉慧他们家这就已经飞黄腾达了，毕雯丽虽然心里有点羡慕，但还不至于有多嫉妒。
她自从嫁给徐毅之后，过得就是全职主妇的日子，当初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确实忙。
现在俩孩子都长大了，尤其徐岁岁也上了初中开始住校，她现在的生活就很平淡。
每天管好超市的事儿，剩余的时间都自己安排，跟小姐妹出去打打麻将唱唱歌喝喝茶什么的，已经是很舒服的退休日子了。
钱赚的再多也得花不是？
她现在过得滋润，也就不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以后要操心的，也就是两个女儿的婚事而已。
那边聊着天，厨房里则十分安静。
徐坚徐毅俩大男人待在厨房，各做各的事儿，每个人准备三道菜，中午也不用做的太丰盛，这么一桌菜也就差不多了。
「最近怎么样？新的厂里还习惯吗？」徐毅问道。
「还不错。」徐坚点头笑了笑，「比原来的好。」
「这事儿你还没跟爸说过吧？」
「有什么关系。」徐坚撇撇嘴，「他都离开厂子多久了，原来那个厂的高层基本也都换了一个遍，没几个熟面孔，走就走了，没什么可留恋的。」
「那倒也是。」徐毅点点头，对徐坚现在的情况也很了解。
毕竟是家里第一个知道徐行那小子的事儿，还成为了专属猎头公司的一把手，专门为群星输送人才。
所以徐毅也从徐行那边知道很多东西的细节，包括盛澜国际的裴总为啥会投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创服装公司。
说是徐坚和孙婉慧沾了儿子的光都不为过。
只不过这会儿他们两夫妻估计还不知道自家儿子有多逆天。
「你呢？最近工作怎么样了？」徐坚随口问道。
「我辞职了。」徐毅想了想，打算给徐行那小子做点铺垫。
「啥玩意？」徐坚愣了一下，旋即追问道，「辞职？你在某度那边不是
做得好好的？是你主动辞职？」
「对啊。」徐毅笑起来，「我现在跟人合作，开了家猎头公司，专门帮人搜罗人才，尤其是互联网相关的。」
「你知道的，我在这行做了很多年，算是积攒了不少人脉。」
「现在转职做这个，倒是很适合现在的我。」
徐坚思索片刻后缓缓点头，随后又问道：「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都没跟我们说？雯丽知道吗？」
「也就这两个月的事情。」
徐毅之前只是偷偷帮徐行挖人，本身还在某度上班。
后来挖的人多了，加上某度内部比较容易挖走的高级人才没多少了，徐毅才正式辞职，出来跟着自家侄子干。
「我是打算过年的时候跟你们说一声，雯丽也还不知道呢。」徐毅补充道，「等过年人齐了一起说吧，我现在赚的可比以前多，也算是个好彩头。」
「那到时候我也得说一件事儿了。」徐坚想到自家那小崽子干出来的事儿，不由说道，「等人齐了再说。」
「这还跟我卖关子？」徐毅失笑道，「是在厂里的职务要升迁了？」
「呵呵。」徐坚笑了笑，只是说道，「你猜？」
谁能猜得到啊，他儿子随随便便创个业，结果搞出来一个亿万身家。
这说出来估计他这个弟弟都不会信。
兄弟俩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闲聊，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
「今晚沪市冷空气来袭，专家预测，或有可能迎来沪市今年的第一场雪，还请各位注意保暖，出行当心。」
车里，无聊的徐年年开着车，打开了车子里的广播电台，就听到了里面正在播出的天气预报。
「这看着不像要下雪的样子啊。」徐年年等红绿灯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虽然多云，但还能看到蓝天，「这专家行不行啊？」
「下不下雪有什么区别，开好你的车。」徐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小憩，随口说道。
「下雪就可以打雪仗了啊，你个笨蛋。」徐年年白了他一眼。
「是你幼稚吧。」徐行打了个哈欠，「下雪了还得铲雪，不然就乡下那个路况，开车可是够呛。」
「你这人真是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徐年年一脸嫌弃的说道，「想点好的行不行？」
「可以往雪堆里塞炮仗。」徐行说道，「这个好玩。」
「嘁，刚还说我幼稚呢。」徐年年撇撇嘴，「也不知道是谁幼稚。」
两个人一路拌嘴来到乡下，顺利的找到爷爷家的院子，将车停了进去。
屋里已经吃过午饭的众人早已收拾好餐桌，徐坚徐毅带着各自的老婆，拎着大包小包的出了门，已经去走访亲戚了。
现在屋里只剩徐立松和黄秀珍，还有待在二楼自己房间里的徐岁岁。
「爷爷奶奶好！」
徐行率先走进屋里，便笑着朝爷爷奶奶问好。
两个老人家看到这俩孩子走进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黄秀珍起身去拿水果，给他俩端过来：「来，吃水果了。」
「我爸他们人呢？」徐行一边拉着徐年年坐到沙发上，一边环顾四周问道。
「去你二爷爷家了。」徐立松喝着茶说道。
他是家里的老大，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弟弟，分别是徐行的二爷爷和三爷爷，家就在北边不远处，各自也都开枝散叶。
每次逢年过节，徐坚徐毅都得代表自家爸妈上门拜访，已经是习惯了。
「岁岁呢？」
「楼上自己
玩儿呢，要不你们去看看。」
「行。」
徐行拍拍屁股起身，徐年年也起身要跟着。
「你呆这儿等着就行了，我把她叫下来出去玩。」徐行又把她给摁回沙发上，朝楼梯走去。
来到楼上后，徐行敲了敲唯一一扇关着的房门，朝里面说道：「岁岁在不在？我开门进来了啊。」
「徐行哥哥？」徐岁岁听到徐行的声音，语气明显高兴起来，「你进来吧。」
徐行推开门，脑袋往里面瞅了一眼，就看到这妮子正捧着手机，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走进去后凑近一看，才发现是在看QQ空间。
啧……徐行咂咂嘴，心想在年轻人这里，要攻占这一块的用户习惯，还真是任重道远。
毕竟徐岁岁在微讯上的好友基本都是比自己年长的人，尤其还都是家人亲戚，要是发了什么朋友圈，要么被家里人看到，要么还得屏蔽。
不如QQ空间方便，而且QQ上都是同学朋友，发动态会更加自在一些。
可能微讯朋友圈里刚发了一张认真做作业的动态，QQ空间里就同步发出了美食九宫格。
说白了还是关系链的影响渗透在里面。
一个社交软件里的用户关系网，决定了他会怎样去使用这个社交软件。
「走了，咱们出去玩炮仗。」徐行拍拍她的脑袋说道，「可不能玩物丧志啊。」
「玩炮仗就不是玩物丧志了吗？」
「那总比你玩QQ空间好吧。」徐行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要是玩朋友圈，那我就不说你了。」
徐岁岁趴在床上眨眨眼，没搞懂徐行哥哥这没来由的歧视是怎么回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