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好端端的一句回答。
郑修问。
凤北答。
偏偏在这氛围下,一问一答整出了灵异的氛围。
凤北的回答在你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你吓得七魂不见了六魄。
心中惊疑不定!
这凤北到底是人还是鬼?
是挺哈人的。
郑老爷赶紧出了鬼蜮,请当值狱卒斟了一壶茶,喝上一口,压压惊。
郑修犹豫着要不要紧急传唤吱吱几人深夜入监,捏肩捶背。
现实有点动静,肩背腿肢有巧手揉捏,能减少代入感,冲淡惊悚诡异。
就好比有人看惊悚电影时,又怂又爱看,便这头放恐怖片,那头放动作片,相辅相成。
稍作细想,这已是深夜,没必要折腾她们。
于是郑修将杯盖半掩,躺回太师椅上,闭眸再入鬼蜮。
挂机数息,鬼蜮中没有半点变化。
郑修仍在那女性尸体与小孩人皮前。
小凤北蜷在角落,表情看不清晰。
在小凤北眼中,郑修挂机数息,像是惊呆了,合情合理。
侦查。
侦查失败。
无妨,再侦查。
十六。
侦查成功。
点数中规中矩。
黑暗中,你仔细观察,发现这房间竟没有门。
在本该是门的位置,层层木板从外面钉死此处,除了来时暗门,你无法从这里逃离。
尸体的身份一目了然,是凤北的娘亲。
这里有床、有桌、有门、有窗、有尸骸、有人皮,俨然是一间寻常农家、如今却被废弃不用的寝室。
虽没有侦查出太多有用信息,但省去郑老爷不少功夫。
“你到底是谁?”
郑老爷心中震惊已被茶水压下,此时淡淡定定地发问。
“凤北。”
“我知道,有凤来仪,北雁南飞。凤北。可我想问的是……”
郑老爷摸索着向凤北走去。
“别过来。”
凤北缩向角落,浑身发抖。她显然在抗拒俊美猛男画师的接近。
“我坐一边,跑了一宿,累,郑某只是找个地方坐坐,歇歇脚。”
郑修偷偷朝凤北丢一个侦查。
结果只有一句话。
你能听见她的呼吸,她应该是人,没有错的。
倚着墙边坐下,郑修与凤北隔了一个人的空位。
见郑修不再接近,凤北那瘦弱的身体不再抖动。
静默了一会。
外面时不时有异动传来,并不安静。
隐约地还能听见宝藏王的怒吼声。
咣咣咣咣,很快又安静了。
显然宝藏王在屋外顽强拼搏,正与屠夫斗智斗勇中。
郑修心中感动。他再次问凤北:
“你为什么躲这里呀?”
“……”
“那人皮是你自己搓下来的?”
“……”
“蜕皮可是一个好技能啊,能越搓越白。”
“……”
接下来,无论郑老爷在黑暗中问什么,说什么,小凤北一动不动,保持将头埋在膝盖中的姿势,深深地伏着。
期间,郑修发现凤北身边果然真的是安全的。
虽然这屋子臭了点。
可转念一想,这放着尸体的房间,如果是凤北夜里留宿的地方……郑修不由自主地望向蜷缩的凤北,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说同情也好,说怜悯也罢,小凤北毕竟在前几回合,曾出言提醒,想救他一命。
郑修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里只是“过去”,是“二十年前”,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屋外,逐渐安静,诡寂无声。
无聊中,郑修时不时朝周围过点医理、侦查判定。
其中,那妇人尸体竟被医理判定成素材冻死骨,但郑修没好意思当着凤北的面去挖。
转眼大约一时辰过去。
无事发生。
郑修、凤北、尸体、人皮,相安无事。
郑修本以为会出点“尸变”的剧情,但看来这鬼蜮并没有这些要素。
看样子,能苟到天明。
“到了天亮,你就可离开了。”
凤北突兀说出一句。
沉默了整整一时辰的凤北终于开口,郑修赶紧问:“那你呢?”
凤北轻轻摇头:“你是好人。”
郑修闻言一愣。
他正想趁机再追问点什么。
嗤嗤嗤…
胸口处,一阵刺痛传来。
扑通扑通!
刺痛处,仿佛多了一颗心脏,跳动格外剧烈,仿佛要破体而出。
郑修掀开衣襟,浮夸的胸大肌中央,那爪型的血管纹路,泛起微微的血光。
对一切都混不在意的凤北,终于有了异样反应。
黑暗中,郑修胸大肌中央浮起的血光,就像是一颗灯泡,令房间多了几分森然血色。
嘎吱……嘎吱……嘎吱……
远处,尖锐的金属拖动声,打破夜的死寂。
声音传来,郑修呼吸一滞,瞬间警觉提起。
直觉触发。
你的直觉告诉你,它,正朝这边走来,再待下去,你恐怕有生命危险!
它来了!
郑修赶紧穿好衣服,刚想起身,回头一看,凤北那蓬乱的头发间,露出一颗冷漠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郑修。
他赶紧又出去喝了一口温茶压惊。
大不了重开!
一秒后又是一条猛汉!
郑修重新坐下,豁出去了。
它越来越近。
声音越来越大。
咔!
门梁断裂声响起,郑修躲在黑暗中,脑补出身高八尺的怪物,拖着三米长的手臂大刀,强行挤入肉铺、撞碎了门口的画面。
它进来了!
凤北默不作声。
噹!噹!噹!噹!
很快,一墙之隔之后,沉重的声音传来,灰尘簌簌落下。
它在对面房间,像是在剁什么东西。
每剁一下,凤氏肉铺便震动一下。
“它好像没发现这里。”郑修心道:“是了,这寝室只有后门通入,本该是门的地方是从外面钉死的。”郑修目光落在那诡异的尸体与名为“凤北”的皮壳上,最终一个念头浮起。
是它,从外面钉死了那扇门。
它在外面剁什么?
听起来像是骨头和肉。
不会是宝藏王吧?
为宝藏兄默哀数秒,郑修在黑暗中没有动。
“噹噹”声停下,紧接而来是推动重物的声音,它推着什么向外走,逐渐远离。
呼…
一直屏气凝神的郑修稍稍松了一口气,幸亏它体型巨大,动作带声音,不然还真不好防范。对方离开后,郑修在黑暗中起身,向那钉死的门板走去。
凤北诧异地看着郑修背影,手轻轻抬起,似想阻止,但又默然落下。
钉死的门板上有几道缝隙,郑修眼睛透过缝隙,看向隔壁屋。
屋后的景况让郑修猛地倒吸了一口尸气。
隔着一扇门,那处就像是一个屠宰场,将近十具带刀侍卫的尸体,死状狰狞,两眼突出,舌头长伸,被吊在屋梁上!
中央,一块血淋淋的砧板位于长桌上,上面依稀能分辨出一些新鲜的器官、人骨、碎肉。
刚才它剁的,是带刀侍卫的尸体!
强忍着恶心感,郑修移开目光。
它又去了哪里?
很快,郑修想通了:它将肉剁碎后,拖出去喂鱼。
喂白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