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烈忙着培训姐姐们的时候,另一场冲突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
高远地产。
今天,公司里的气压格外的低。
“高邑军,你他妈的不得好死!”
走廊里似乎还回荡着胡总被经侦带走前的大骂声,叫一众员工全都噤若寒蝉。
而高邑军却得意洋洋的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会客沙发里哼着小曲儿,神采飞扬,心情更是飞扬。
志得意满之余,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韩烈的电话。
“韩老师,忙着呢?”
韩烈瞬间便听出了区别——声音有种克制不住的兴奋,开场白更是不同往常。
那是一种相当隐晦的底气和强势,很微妙。
韩烈心里一动,马上哄着他聊:“都是些琐事,高总的指示更重要。怎么个情况?”
“哈哈!韩老师您太捧了,我可不敢当!”
高叼毛哈哈大笑,有种重回人生巅峰的畅快。
当然,他没忘记正事:“您的股份到手了,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果然!
韩烈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嘴里却全是好话:“高总是个信人啊……痛快!那您安排吧,我马上去拜会!”
韩烈的态度十分有效的迷惑住了高叼毛。
在他看来,20的股份,6亿左右的市值,作为合作报酬白给,如此庞大的利益,谁能忍得住?
韩烈的客气和热络是应当的,值此关键时刻,再怎么舔自己都不为过。
沉稳?
面对6亿,沉稳尼玛!
高叼毛以为拿捏住了韩烈,多多少少的流露出了一点狂态。
“那就劳驾您来一趟公司吧,怎么样?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您也来看看自己的产业嘛!”
“好!”
韩烈倾情配合:“正该如此!您稍等片刻,收盘了我就出发。”
“嗯嗯,随时恭候大驾!”
高叼毛乐呵呵的放下手机,小曲儿已经舒缓不了激动的心情了,起来颠吧了两下,兴奋的转了几个圈圈。
“什么基霸股神,到头来,不是还得舔老子的腚沟?!哈哈哈哈哈……”
而韩烈挂断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喊来了刘铭灏。
“老刘,高叼毛那边把股份准备好了,具体是什么情况,你打听到没有?”
刘铭灏把厚厚的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撂,笑意深沉:“桉卷我都带来了,你猜呢?”
“哈哈!”韩烈大喜过望,“牛哔啊老刘!”
刘铭灏确实牛哔,对整个事件了解得如观掌纹。
“高叼毛先对张总动的手,老张不是主管生产建设的吗?多年来难免发生施工事故。
其中十年前的一次重大事故,是向有关公司行贿才摆平的,具体经办人是老张的副手,左膀右臂。
高叼毛把那个副经理弄进去了,敲山震虎,让老张主动退股。
高叼毛手上肯定还有老张别的把柄,张总几乎是以市值的一半价格出售的股份。
至于胡副总……今天上午刚被经侦带走。
我打听了一下,报桉理由应该是职务侵占罪,证据确凿,数额巨大,量刑会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我不清楚高叼毛手里还有没有别的证据——我估摸着肯定有,老胡的屁股确实不干净,而高叼毛实在够阴,忍了他这么多年。
现在,老胡家里只剩孤儿寡母,绝对玩不过高叼毛。
那12.2的股份肯定会被他弄到手里,折价一半都不出意料……”
烈哥心里一动:“能不能让老张老胡反咬他一口敲诈勒索啊?”
“难。”
刘铭灏摇摇头,态度是那种极其稳重的料敌以宽。
“高叼毛奸猾似狐狸,不大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张胡二人确实恨不得他死,但恐怕奈何不了他。”
“嗯,确实如此。”
韩烈了然点头,不再抱有幻想,转而务实。
“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个角度出发,给他们再添一把火?”
刘铭灏自信一笑:“再等一段时间,高叼毛的注意力转移之后,我找个机会再去见见老胡……”
韩烈听懂了话里的潜台词,眼睛顿时一亮。
“你已经见过那个张总了?!”
“嗯。”
刘铭灏笑眯眯点头,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资料。
“老张恨高叼毛恨得咬牙切齿的,但丝毫不敢反抗,我梳理了一下他们几个的经历,感觉问题应该是出在最早的国企时期。
老张原本是二建的生产科科长,睡了个有夫之妇,被人家闹上门,然后受了处分,才开始跟着高叼毛干的。
那女人后来被老张安置到高远地产的财务部,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可那女人手脚不干净,被财务经理段小龙拿住了短处,然后高叼毛就逼着老张扛了几次锅。
我估摸着,老张肯定知道高叼毛不少烂事,但他自己的问题更大,把柄太多,所以根本不敢撕破脸皮。
否则,高叼毛不一定会判几年,他自己则很有可能把牢底坐穿……”
韩烈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向刘铭灏确认:“所以,其实老张是有能力和高叼毛同归于尽的,只是得不偿失,对么?”
“我的判断是这样。”
刘铭灏的措辞很谨慎。
韩烈又问:“所以,其实老张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高叼毛侵吞国纺的操作,不是最早的利益集团骨干?”
“对,老张去的时候,高远地产已经建立了,正在开发国纺的那块地。”
“那他能锁定关键人物吗?”
刘铭灏笑着拍了拍文件夹:“名单在后面。”
韩烈打开扫了一眼,很快又合上了,苦笑摇头:“这不是咱们应该做的事儿……再想别的办法吧。”
名单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商人,如果韩烈从名单里找事儿,太犯忌讳。
刘铭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原本的计划就很好。”
“嗯。”
韩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问:“那老胡应该也差不多吧?高叼毛既然敢动他,肯定就有把握。”
刘铭灏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向韩烈推了过去。
然后悠悠开口:“所以,我打算给朋友送点功劳,深挖,重判……”
卧槽!
韩烈拿起那张纸一看,浑身一激灵。
上面是胡总多年以来的不法行为,可不止是职务侵占。
有挪用公款、行贿受贿、偷税漏税,其中甚至还有对实习女助理的疑似强碱罪行。
“那狗东西主管营销、公关、广告等部门,跟部门女员工乱搞不是一天两天了,以他的性格和形象,女员工不可能都是自愿的……”
“牛哔!”
韩烈心悦诚服的竖起大拇指。
那张纸上没有任何确定性的证据,全是一个个人名和一个个事件,属于推断。
或者叫猜测。
比如有个实习女大学生,开始在广告部门,后来调去给胡总当助理,在实习期满的前几天忽然辞职,刘铭灏意识到不对,想办法找到了那个女生,一问,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再比如老胡现在的情妇,原来有男朋友,俩人马上都要结婚了,然后忽然闹掰,那男生找上公司去跟老胡打了一架,鼻青脸肿的老胡最后居然没告他。
这些东西拿给经侦,肯定不能当做直接的证据,但绝对是明确的深挖线索。
以刘铭灏的地位能力和人脉,一定能找到一个恰当的人,把这份“人情”送出去,并且得到最大程度的重视。
而一旦查实……
渣滓胡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好处是什么?
惩恶当然是第一位的,老胡那王八蛋确实该死。
另外,则是断掉他的幻想和后路。
当胡渣渣只有一个职务侵占罪的罪名、实刑三年五年的时候,他不可能跟高叼毛鱼死网破。
可若是多罪并罚,判到了无期呢?
肯定会忍不住咬高叼毛一口,拉他一起死……这也算戴罪立功。
“你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韩烈实在忍不住好奇,刘铭灏得意的哈哈一笑。
“术业有专攻嘛!
高叼毛以为会计师事务所的进驻只是盘点资产,做融资前置的清查和尽调,其实那点猫腻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特意塞进去的老审计?
不对的地方轻轻一圈,我扫两眼就知道谁都干嘛了……”
韩烈心悦诚服的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哥!”
刘铭灏是真踏马的阴。
高远地产请会计师事务所帮忙整理账务的事,韩烈是知道的。
建议本身就是韩烈提出的,当时他告诉高叼毛:“你得把公司的财务报告处理好,回头融资时需要交给增信机构备查,而且我也需要一份儿,确定贵公司的真实价值。
咱们合作,要以诚相待,不能稀里湖涂的一点数都没有,对吧?”
“对对对,是这么个理儿!”
于是高叼毛就风风火火的去干了。
当时韩烈只想搞清楚高叼毛的真实家底,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趁之机,但他自己没有精力随时保持关注,就把事情交给刘铭灏办了。
结果可倒好,老刘真的办出来一个大惊喜……
可韩烈仍然有一点不解:“不是,高叼毛的财务思维这么差的吗?一点没防着?”
刘铭灏哑然失笑。
“不然你以为他是什么顶级管理者吗?
高叼毛的受教育程度只有大专,学的是农机,能够干到国企高层靠的是长袖善舞会拍会送,后来能够发财靠的是胆子大心黑,赶上了时代发展的大潮。
他倒不是完全没有防备,不过防着的方向根本牛头不对马嘴,以为能把账本抹平、在税务上不出问题就ok,可我根本不需要挑他本人的毛病啊……”
这纯属是思维层级上的吊打碾压了。
高叼毛以为他收拾老胡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因为他留了手,没把老胡往死里打。
正常情况下,老胡确实只能忍着,乖乖认罪进去蹲个三五年,赔点钱,出来仍然是一条好汉,潇潇洒洒的亿万富翁。
如果认罪态度良好,高叼毛再松松手的话,可能都蹲不上三年。
结果后面草丛里还趴着一个刘大律,在最关键的时刻,照着后门就是一枪。
痛不痛?!
爽不爽?!
而且最阴最坏的是什么?
刘铭灏捅完老胡,把凶器一扔,回头还要去他面前假装好人,悄悄的拱火,转移仇恨……
渣滓胡作为一个被羁押的犯罪嫌疑人,不可能知道是刘铭灏对他下的死手,估计还会对刘大律感恩戴德,把他当成大善人……
两个人渣,碰到了韩烈刘铭灏的正义狗东西组合,属实是倒了大霉了。
烈哥心情大好,但是想想那些被高叼毛和胡渣渣坑了的家庭和个体,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唏嘘沉重。
“刘哥,那些姑娘如果愿意站出来指证老胡,不管有证据没证据,你替我给她们一点伤害补偿……我个人出钱,每人给个100万吧……”
刘铭灏面色肃然:“这钱可不好给,容易引发误会。”
韩烈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等到尘埃落定之后你看着办呗,肯定有办法的,匿名或者通过什么协会……我又不需要她们感激我,无非是求个心安罢了。”
“好,我记住了。”
刘铭灏点点头,这个沉重的话题就此打住。
聊了两句别的,又轮到刘铭灏忍不住好奇了。
“你拿了高叼毛的股份,到底打算给他出什么主意?”
韩烈神秘一笑:“等着瞧吧,现在讲出来,可就没意思了……”
收盘之后,韩烈驱车来到了高远地产。
戴着口罩鸭舌帽,低调上楼。
高远地产明显的有些混乱,那种紧张不安的气息,外人都感受得到。
但高叼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红光满面,笑声爽朗。
“韩老师……哎哟,很快就要叫您韩董了,怎么样,对咱们公司观感如何啊?哈哈哈哈!”
韩烈自然很客气,捧着聊:“我相信公司在高总的领导下,肯定会有一个跨越式的发展,让股东们满意。”
“好!股东满意正是我的最大追求!有钱大家一起赚,公司才会长治久安啊……”
高叼毛请韩烈落座,然后死死盯着他。
“韩老师,股份我准备好了,您的承诺……”
“随时可以兑现!”
韩烈表现得自信心十足,一副大老做派。
“想要搞定你的要求,最关键的有三点——第一,是评估机构的配合。第二,是增信机构的认可。第三,是发行团队的信任。
高总,评估不提了,你肯定有办法。
其它两项都是我的活儿。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今天晚上我约了魔都信托的邱总,到时候你亲自跟他聊聊,心里就会有底了……”
高叼毛心里一惊,他没想到,韩烈居然敢把自己介绍给邱总。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搭上邱总之后,把他撇开吗?
喂饱韩烈需要整整6个亿,喂饱邱总,或许只需要6000万。
或许……
高叼毛心念电转,没急着做决定,但笑容热切了许多。
“魔信的邱总和您的关系,我自然是清楚的……韩老师,看来您是已经有全盘方案喽?!”
“方案不止一种,任君自选。”
韩烈玩味一笑,不再往下讲,而是突然提议:“高总,我最近实在太忙,乏得厉害,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聊?”
“可以啊!”
高叼毛爽朗的应下了,然后就被韩烈带到了澡堂子……
走进大门的那一瞬间,高叼毛整个人都是懵的,脸上的笑容再挂不住了。
再过一会儿,当他恨恨的把录音设备扔到衣柜里时,内心深处忽然生出丝丝恐惧。
韩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防着我的?
高叼毛努力回忆,终于意识到,对方好像从来没有在聊天的时候留下过任何把柄。
以前尚不明显,今天的上门拜访却体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那句“想要搞定你的要求”,实在太明显了。
什么要求?
当初约定的代价是把10亿的地块操作出20亿以上的融资,结果韩烈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知情人一听就懂,却丝毫不落口实。
好家伙,你是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啊……
高叼毛觉得不太妙,但他并未怀疑韩烈的动机,只是单纯的感受到了小朋友的不好对付。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哎!”
高叼毛深深的叹了口气,倍感委屈。
其实他还真没打算用录音要挟韩烈,只是习惯性的想要弄到点什么把柄以图自保罢了。
可是,韩烈的提防,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等到韩烈赤条条走进汗蒸房的时候,他随意的一瞟,又被深深的刺痛了眼。
好家伙,白驴精转世?!
我儿子输得真不冤,怪不得白玉秋铁了心的要离婚……
不对!
白玉秋那贱婢不能信了,家里的大事绝对不能再让她知道!
高叼毛的反应超级快,见微知着,深谋远虑,展现出了一种奇葩而准确的敏锐。
但他的警惕心才提起来没多久,就被韩烈诚恳而负责的态度给干碎了。
区区20多亿的融资,韩老师居然给出了三种方案!
高叼毛听得十分入神,就感觉有一个奇妙的世界,向他张开了大门……
大家有没有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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