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滑水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这是来自白居易长恨歌中的两句。
所幸天变之时,历史虽有变化,却是潜移默化,白居易仍然存在,也依然写出了这段脍炙人口的诗歌。
于是乎,凝脂池中,卓君彦裸身在池,默默感受着这池水带给他的帮助。
确实有用!
可惜不大。
卓君彦能够感受到,沐浴此水中,感雾气蒸腾,受香烟缭绕,便是一番目清神明,大梦黄梁功运转,越发轻松写意。
终不过是提升少许修行的速度。
“元首感觉如何?”
怀中传来花非花的娇媚语声。
她偎依在卓君彦怀里,裸裎相对,正是一番激情后。
卓君彦闭着眼,道:“确实有益处,这是用什么药物炼制的?”
“并非炼制,实属天然泉水。”
“那为何这里的泉水会有这作用。”
“人家怎么知道嘛,知道有用就好了嘛。”花非花娇娇嗲嗲的回答。
卓君彦便叹息:“是啊,练武之人,有几个喜欢寻根究底的呢,知道有用就好了。不过可惜啊,要让它真正发挥作用,还需日日浸泡。”
“确实如此。”花非花搂住卓君彦,胸前一片美好压在他胸口:“既如此,何不多留些时日?”
“为何要多留?”卓君彦问。
花非花奇怪:“元首为何不睁眼?难道妾身不好看吗?”
卓君彦便笑:“我沐浴时,喜欢闭眼。定要上了床,才有闲心赏佳人。偏又舍不得这一潭春水,便只好闭目养身心,怀美耗心神,身在香池怀美人,既耗心神也养身,便得个有进有出方快意,有取有舍方尽欢。”
花非花便撅起小嘴:“元首这话,也太小看我摄魂宗人了吧?我摄魂宗别的不行,最擅长的可便是洞察人心,辨别真伪。你这话分明不实。”
卓君彦便笑道:“可是你说话也有不实之处啊。”
花非花便掩口笑道:“元首这话,可是差了。你的大梦黄梁功,不过二十一重境,距离圆满还差了九重,人家可是圆满之境。我便真有谎言,你也断然感受不出的。”
说着又是一番温存。
卓君彦揽着她美好背部:“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今日席上,你们有对我撒谎,其实我也是难以分辨的?”
花非花俏面现出委屈:“传承殿已经被你毁了,凝脂池和人也都让你入了,你还说这等话。”
“是啊,你们至少用行动证明,你们的确背叛了。”卓君彦低笑道:“要做这样的决定,不容易吧?”
花非花便偎依在卓君彦宽广胸怀中:“是啊,这样的决定,怎么可能容易呢?终也是要下大苦心,且不知未来会如何……也算是一场豪赌。”
“左右都不会输,算不得豪赌。”卓君彦回答。
花非花一滞:“元首这话是何意?”
卓君彦终于睁眼了。
他睁眼的一刻,凝脂池里,一片波涛翻腾。
气息涌动,更有无边杀意。
在这杀意笼罩下,花非花娇躯微颤,惊愕的看卓君彦。
卓君彦轻笑:“我犯了一个错误。”
花非花面色难看:“元首说的是什么错误?”
卓君彦道:“我一直以为,九大宗门追杀宿主,是因为使命。但我错了!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敢于对抗命运的,又何止是我?还有许多人。他们追杀宿主,未必就一定是因为使命。毕竟传承殿,也是可以不进的,它是个枷锁,讨厌的枷锁。想来,那些宗主们也很讨厌它的存在吧。”
花非花的面色肃然:“是……怎么会不讨厌呢?谁又愿意天天被所谓的祖宗遗命限制着。”
卓君彦缓缓接口:“但这祖宗遗命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它可以团结九大宗门,让自己成为超然其上的存在。”
花非花点头:“正是!九大宗门追杀宿主,本质不是为了使命。使命,是团结所有人的纽带,使宗门内部不至于分崩离析闹的太僵的重要工具。本质,终不过是为了自己!”
“所以主战派才会抬头!而宿主的存在,是对所有高高在上的势力的威胁,便如天外威胁,团结内部一切!”
花非花再次点头:“正是如此!”
卓君彦继续道:“也所以……即便是背叛使命,也不代表就是与宿主言和!”
花非花笑了:“是。元首果然是个明白人。”
她搂住卓君彦:“但元首已是天下无敌之人,那么该投降时,便投降也无妨。”
“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上,不是!”卓君彦回答。
花非花低着头,让卓君彦看不到她的表情:“为何不是?”
“如果只是八大宗门与我对抗,面对洛州的火器,你们没有胜利的把握。毕竟江湖中人,纪律太差,没几个愿意送死的。但如果,国家也愿意参与进来呢?如果卓君彦面对的,不仅仅是宗门呢?还有七国呢?集整个东陆的力量,卓君彦又自投罗网,能否杀之?”
花非花的身体僵硬了。
那柔软的身躯,在这刻硬的如石块一般。
她唉声叹息:“应当是可以的。可问题是,七国为何要如此?元首做事虽然蛮横了些,却终究不动摇各国皇权的。”
卓君彦的手,不老实的滑过花非花的丰胸:“我是不动摇皇权,但是唐凝动摇啊。”
这话一出,花非花再度滞住。
卓君彦缓缓道:“唐凝在洛州重建政权新体制,搞什么民选,长老院……知情者更知道,这是从地球带来的,代表的是先进的体制……有些人更是亲眼看到了这体制。本来这也没什么,可问题是,它动摇了所有皇权的根基。”
花非花颤栗起来:“是!唐大小姐的做法,让所有国家都害怕了。她不称皇,不登基,说什么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说什么人民公仆……也许她是对的,但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更不会有官员喜欢。”
她仰望卓君彦:“你掠夺皇朝,不动皇权,皇帝们畏你势强,可以忍你。但是唐凝,他们忍不得!唐凝的做法,是断他们的根基!长此以往,人心思变,皇朝必崩!”
卓君彦便笑:“所以,凛国才会这么紧张……所以,我要面对的,也不仅仅是八大宗门,而是六国加八宗门,对吗?”
花非花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哪里来这么多,大军调动,必有痕迹,洛州的情报部门这么厉害,怎么会发现不了。”
卓君彦便唏嘘出声:“是啊,这的确是个让人疑惑的问题,他们要怎么才能躲过我的眼线……不过这不重要,我知道他们一定可以做到就够了。至于你,你至少知道洛州的情报部门很厉害。是周观弈告诉你的?”
花非花愕然,怔怔看他。
卓君彦已托起她的下巴,手扶香腮:“他教你的方法管用吗?你从我身上得了多少好处?”
花非花按捺不住的颤抖起来。
卓君彦已吃吃笑了起来:“你们提的要求里,有杀死罗玉门,有杀死周心宁,却就是没有杀死孙含香,就连之前葛振东说的时候,也没提孙含香。而传承殿本应当是孙含香在意的,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花非花目光直直的看着卓君彦:“孙含香是个男人!”
卓君彦微笑:“孙含香是个男人,是宗主,还是接受了传承殿的宗主,是不可能背叛摄魂宗的,所以是天然的主战派……人人都这么想。但很遗憾,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我学会的最多一件,就是许多谎言很可能从一开始就存在,也就导致了所有的不可能,其实都有可能!比如灵境的传说……谎言如果从根源撒起,那便是洗脑,而且是最成功的洗脑。”
花非花,就是摄魂宗宗主孙含香!
摄魂心主孙含香!
当卓君彦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都不由佩服孙含香的隐藏能力。
一语揭破身份,孙含香想动,但是卓君彦的手已按住孙含香的颈子。
这一按之下,孙含香发现自己再无反抗的力量。
这力量,好恐怖!
强势碾压!
卓君彦面色已变,体内如有巨兽,力如海潮升腾。
他看着孙含香道:“你利用我解决了传承殿,摆脱了使命枷锁,现在还想从我身上来获得突破……不错,不错……但是君威元首,是那么好被人利用的吗?”
一番话说的孙含香大惊:“元首,我没有害你之心!”
“但你也不老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对我谎话连篇的。”
“我也是出于无奈,他们在盯着我!我只是想请你帮我杀掉一个人。”
“什么人?”
孙含香怔怔的看着他:“一个疯子,一个可怕的疯子。”
能让孙含香也说出可怕这个字眼,卓君彦看着她,微微一笑:“让我猜猜,秦一眉?”
一眉道人,摄魂宗疯魔圣子,六疯魔之首。
据说摄魂宗真正的第一高手不是摄魂宗宗主孙含香,不是钢筋铁骨刀刃难伤的罗玉门,不是内力深厚,手段多多的周心宁,而就是这位疯魔圣子一眉道人。
甚至还有说,六疯魔的名头,百分之九十在一眉身上,剩下的才属于二肢储崖三眼白沐四臂金孔五短焦齿六窍洪兽他们。
就是因为有了一眉,所以这些疯子,即便连摄魂宗都讨厌,却不能奈何他们,最终只能借卓君彦的手杀掉。
只是死掉的那五个,不值钱。
真正值钱的,他们甚至不敢这样欺骗,而必须是谈好之后,由卓君彦主动去对付。
这刻孙含香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卓君彦也只是听说过这个,道:“他现在在哪儿?”
孙含香回答:“周心宁他们那里……他只听周心宁的话。”
“他有多强?”
“你可以把他看成是灵境。”
卓君彦笑了:“哇哦。那不比沉皓昌还厉害?”
当今之世,公然的天下第一人是卓君彦,但在这之前,公认的天下第一人是海元宗宗主沉皓昌。
听到沉皓昌的名字,孙含香微微一笑:“沉皓昌给他提鞋都不配。”
“有那么厉害,你们不用?还要杀?”
孙含香凄然:“他若能用,也便用了。”
目光现出一丝骇然:“他是个疯子,全天下杀摄魂宗人最多的,就是他!”
“他是疯战派的首领?”
“不,他不是什么首领,他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管。”
“有些象我。”
“他只爱杀人。”
“也有些象。”
“他的派,便是杀人派。想杀便杀,不分敌我!”
“总算有些差别了。”卓君彦微笑。
他点点头:“既如此,我再给你个机会!”
说罢卓君彦将她按下去,语声沉肃:“卖力些,伺候的本尊开心,便是你唯一的机会!”
一股磅礴气机卷起,带起漫天水雾,已将二人牢牢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