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陆镇抚,久仰大名。」邹吉阴阳怪气地上前来说道。
孟渊看重陆寒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并不是什么秘密,这家伙一来就踩在他们西厂头上,显然是不好对付的,就冲这脾气,也不愧是能入孟渊那老东西眼的人。
「这位是?」
陆寒江继承了孟渊的良好的品质,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早在他来到这锦衣卫衙门之前,就已经听到西厂上门的消息了,现如今有此一问,不过故意膈应人罢了。
「大胆!这位是西厂提督邹公公,陆镇抚,还不行礼?」邹吉身边一个太监出声训斥道。
「行礼?笑话,今日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陆寒江翻身下马,顺带将面前地上那两个不长眼的西厂番子踢到邹吉脚下去。
「你!」几个西厂的档头纷纷怒目而视,正要动手,但都被那邹吉拦下。
邹吉阴笑着看向陆寒江,问道:「陆镇抚,这是何意?」
「公公瞎了,看不出?」
陆寒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两个百户上前来恭敬地将他的斗篷取下,陆寒江慢慢走入堂中,越过众人,大步从众西厂太监之间走过,然后顺其自然地坐在了最上的指挥使位子上。
他左腿搭在右腿上坐好,叫来一杯茶水抿上一口,温柔的清茶入口,将一路风尘洗去,他长舒一口气,这才悠然地看向了西厂的人。
「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陆寒江懒懒地开口,那口气,与孟渊在时如出一辙。
此时,众锦衣卫也纷纷入座,人人按次序坐好,吴启明和邱青云立在陆寒江左右两边,丝毫没有对他一个镇抚坐在指挥使的位子发出任何质疑。
邹吉眼中恨意疯狂流转,周围西厂之人也是怒火中烧,其中一人怒道:「陆镇抚可知这位子不是谁都能够坐的,今日督主在此,你安敢如此放肆!」
「哦?督主?」
陆寒江挑眉看向那说话的太监,慢悠悠地道:「这西厂提督也不过是咱们锦衣卫养的狗,你们这西厂自然就是咱们家的狗笼子,搁这叫唤,怕是活腻味了吧。」
「放肆!敢对督主不敬!你区区一个镇抚,哪来的胆子!看我收拾你!」
那太监气血上头,说话间就一掌打来,陆寒江端着茶水眼皮也不抬一下,吴启明冷眼一扫,手中悍然甩出四把飞刀,招招冲着对方要害打。
冷笑着,那太监化掌为拳,自袖袍中甩出两根丈余的短刀,几下连斩将那四把飞刀通通挡开,四声脆响连发,四把飞刀都偏移的轨迹。
「哼,雕虫小技!」
那太监的不屑的声音刚刚落下,只见吴启明抬起的右手,四个指头微微一勾,一道道晶莹的丝线在光照下现形,那四把飞刀在空中骤然改变的轨迹,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再度飞回。
飞刀闪回的速度出乎那太监的意料,猝不及防之下,他手筋脚筋通通在一瞬间全被割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接摔倒在地。
「啊!你——你竟敢!督主!督主救我啊!」那太监瞬息之间四肢被废,惊恐不已,一面怒骂,一边还不忘向邹吉求救。
「废物!」
邹吉剐了他一眼,接着那淬了毒的眼神,就死死地落在了吴启明的身上,方才此人还未出手他便闻到一股子危险味,看来这锦衣卫果然卧虎藏龙。
「啧啧,公公这是想动手啊。」
陆寒江砸吧砸吧嘴,将茶水放下,一脸和善地看向邹吉问道:「公公可知道,在锦衣卫的衙门里动刀子,那是个什么罪名?」
「嘿,小兔崽子,别人不清楚你的底细,咱家可是知
道得一清二楚,没了孟渊撑腰,你以为,咱家还会怕你小子不成?」
几次三番被挑衅,邹吉索性把面上那些个假笑都给收了,他冷笑着张开双臂,傲然道:「本督就站在这,陆寒江,你能做什么?你敢做什么?!」
「嗯,问得好。」
陆寒江伸出两根手指,自桌案上的茶杯边轻轻划过,小巧的杯身由极静到极动,飞速旋转如陀螺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轨迹,啪的一下砸在邹吉的脑袋上。
顿时,这位西厂提督的身子倒飞出了大堂,接着他的脑袋就如同西瓜似的炸开,成了一地的血沫,伴着漫天的血雾飞散,剩下的无头尸首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场面一片死寂,西厂众人全都傻在了原地,任谁也想不到,陆寒江居然真的敢动手,而且一下就将西厂都督给杀了。
「擅闯锦衣卫衙门,按律是个什么罪名来着?」针落可闻的堂上,陆寒江看了看左右,笑呵呵地问道。
闫峰狞笑着答话:「锦衣卫衙门乃朝廷军事重地,无诏令者,擅闯此地,按律,罪徒就地斩首,夷灭本家三族,亲属九族以内,皆流放边疆,遇赦不赦。」
「闫千户博学多才,嗯那就按律行事吧。」
陆寒江点点头,周围的锦衣卫一拥而上,将那些傻了的西厂档头番子通通拿下,这会儿他们就算有力气反抗,也不敢动弹了,谁知道锦衣卫这么狠,连邹吉这个督主也是说杀就杀。
「大人饶命啊!」
一时间,求饶之声遍地都是,几个千户正要动手杀人,陆寒江嫌弃地摆摆手:「诶诶,别在这动手啊,拖出去杀。」
「卑职遵命!」
锦衣卫众人押着西厂的人就退了出来,顺带还把邹吉的尸首拉走了,堂内现在就剩下了陆寒江,吴启明,还有邱青云三人。
四下无人,邱青云微微一叹,他担忧地道:「此事,陆镇抚是否做得太过了些,虽说那些阉货死不足惜,但邹吉,毕竟是西厂都督,在陛下面前也露过脸的,就这么杀了老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孟大人如今下落不明,我们行事,是否要收敛些。」
「邱大人此言差矣,正因为如今老爷子情况不明,我们才要霸道行事。」
陆寒江看向两人,正色道:「孟大人行事,你我都知道,向来谨慎,此次北地虽有意外,但想来以他老人家的本事自能够转危为安,退一万步说,就算老爷子真的马失前蹄,那我们更应该趁着陛下还念着他的好,赶紧杀人立威,稳住脚跟才行。」
说着,陆寒江幽幽一叹,道:「锦衣卫的威名一半靠咱们手里的绣春刀,另一半还得靠陛下,西厂这些人找死,正好用他们的脑袋,来试试咱们这位陛下,是否还愿意继续撑着锦衣卫。」
邱青云和吴启明对视一眼,终于是点了头。
西厂的人来势汹汹,大家都看着,如今去世也是匆匆,大家也都看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西厂各大档头,连同都督邹吉的尸首,都被悬在了锦衣卫衙门之外。
顿时,京中才刚刚冒头的风言,立刻戛然而止,更要命的是,就在西厂众人殒命锦衣卫衙门的当口,宫中传来旨意——
旨意有两道,一道去了孟府,提了孟渊的爵位,同时升任其为太傅,这是个十足的虚衔,没有一点实际权力,但确是官员能够得到的最高荣耀。
这是升任,而不是加封,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道旨意基本说明了孟渊在北地,恐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因为紧随其后的第二道旨意,就直接去了锦衣卫衙门,擢升北镇抚司镇抚陆寒江,为新任锦衣卫指挥使。
这下子好了,各大势力纷纷偃旗息鼓,
谁也不敢再冒头了,显然陛下还是向着锦衣卫的,这西厂几乎被一扫而空,陆寒江还升任了的指挥使,这是天大的恩宠。
在闭嘴的同时,百官公卿也忍不住提起心来,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当年孟渊一把火就烧得京城红白两重天,皇城里陛下登基红红火火,皇城外百官公卿家家缟素,流水席能连吃半年不带重样的。
今日这陆寒江,可是孟渊手把手教出来的,他还没上任就拿西厂开刀了,谁敢保证下一个倒霉一定不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