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开山回了鹞子山,父子俩在忠义堂详谈了许久,听到保险队的改制,朱开山很是惊讶,自己这个大儿难道还有着行伍的天赋不成?
两人正聊着,宁少安走了进来。
“总队长,丁师伯来了!”朱家保险队现在也叫朱家保险总队,朱开山任总队长,贺老四任副总队长,朱传文没职务,但少当家的名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丁连山吗?请!”朱开山赶紧说道。
见到丁连山朱传文倒是吃了一惊,主要是这张脸太有辨识度,丁连山也是干脆,赤裸着上半身,甚是精壮,他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重点是背后捆绑着小臂粗的荆条,血一缕缕从背上的伤口留了出来,看的朱传文龇牙咧嘴。
“连山师弟,不必如此啊!”朱开山见到丁连山这幅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赶紧从虎皮椅子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要解开用布条连接的地方。
不过丁连山却是轻轻的推开朱开山,单膝对着朱开山一跪说道:“朱师兄,连山无知,无意冒犯,真是羞煞我了。”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掳走朱传武,打晕朱春山的事儿,到此,才算是见到了正主儿。
朱开山双手托扶起丁连山,解开荆条:“连山师弟,此事还得感谢你,我朱开山能重入门墙,传武能拜入宫家,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不必如此,真的不必如此。”连着两个不必如此却是是朱开山的态度,坏事儿变好事儿,也算是圆满了。
“唉!”丁连山也是重重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如此,丁连山才更加的愧疚,他是八卦形意门的里子,却干出了这样的事儿。
两人寒暄了一阵,丁连山就开口说道:“朱师兄,连山此次前来一是告罪,二就是有件正事儿。”
这正是便是,徐世昌请朱开山前往依兰城一叙。
朱开山闻言很是惊讶,这丁连山口中的徐大人没想到和宫家还有着这样的一层关系,形意八卦门的里子当护卫,身份也的确尊贵。
再打听,当知道这徐大人正是现任兵部尚书、巡警部大臣,关东钦差的时候,更是有点吃惊,这样的大人物见朱开山,老朱此时脑子里有点嗡嗡的,说实话现在的他虽然瞧不上清廷的官员,但对有些人还是佩服的,比如左宗棠,比如林则徐。
“爹,我进了刑部大牢的时候,徐大人还帮我递了条子。”朱传文也是见过丁连山之后,听闻此言,看朱开山还在犹豫,忍不住的出声说道。
“那看来是避不过去了!”朱开山点了点头。
“朱师兄,这是宝森让我转交的信。”丁连山穿上上衣,从怀里掏出一份信递给朱开山。
朱师兄亲启:连山之事属实鲁莽,望师兄不计前嫌。宫某自作主张,在徐大人面前保举朱师兄,亦望朱师兄能面见徐大人,师弟于庚子年与徐大人交好,此人胸中亦有沟壑,朝中传言,关东之政或由徐大人主持。师兄抱负或能借徐大人之手有所实施。
传武在宫家一切都好,运气已有所成,传文眼界甚是宽广,师弟未曾想这京师学堂思想汇集之地,于练武亦多有裨益,奈何家中仅传武有此恒心,师弟亦喜亦忧,传武此子成材指日可待。
宫家、朱家一体,何愁志不酬乎?
师弟宫宝森
朱开山看着信,也是没想到,宫宝森已然将朱家当做宫家的战略合作伙伴,再看了看自己的大儿,这或许也是朱传文留给宫宝森的印象着实太深吧。
“徐大人可在依兰城?”朱开山问道,言下之意他便是打算见见徐世昌。
“徐大人!”朱开山一身的商人打扮,在一家依兰府衙内见到了一身官服的徐世昌。
“你就是宝森的师兄?”徐世昌对着朱开山问道,言语间尽是亲和之意,他对宫宝森很是满意,因为丁连山一路的护卫首先就让他省了很多事情,连带着爱屋及乌,对朱开山也是很有好感。
“是的徐大人!”朱开山没有过分谦卑,也没有桀骜不驯,见这种大人物到很是坦然,不得不说朱开山有着一颗大心脏。
“犬子传文在京城,多谢徐大人了。”朱开山向着徐世昌道谢道,随即让宁少安送上谢礼,是一件紫貂皮做领子的大氅,这本是曹德忠做给朱开山的,朱开山嫌弃太过华贵就放了起来,没想到派上了用场,算是感谢徐世昌递条子之情。
“徐大人,素闻您为官清廉,但关东苦寒,仅备此大氅,还往大人收下。”
徐世昌看了下大氅,发亮的毛皮确实不错,对朱开山来说华贵的大氅,在他眼里就更寻常的衣物也差不多,随即摆摆手就收下了。
徐世昌自然是听说过朱开山的,庚子年义和拳进京杀了大毛,杀二毛,杀了二毛杀三毛,很是混乱,倒是一支纪律严明的义和团引起了清廷的注意,本是要招安的,但朱开山纪律虽严明,这大毛,也就是洋人却没少杀,搞的洋人公使点名,没法了,杀鸡儆猴,义和团也成了谈判的筹码被老佛爷卖了。
“行!我收下,听说这依兰府河清海晏还有着你一份的功劳?”徐世昌问道。
“都是同知大人和将军的功劳!”朱开山说着。俩人也肯定在依兰城里,但单独会面的是徐世昌,自然要给此地的“父母”官脸上贴贴金。
朱开山是瞧不上清廷,但脑子还是清楚的,义和盛一事怎么说也是人家出了些力,能保住白身自然是再好不过,兄弟们也不跟着担惊受怕不是?他朱开山宁愿自己口是心非些,也不愿弟兄们和清廷刀兵相向。很划算的生意不是?
“行了,我其实也就是路过此地,还得前往瑷珲厅。朱开山,这依兰府的治安你做的不错,我记住你了。”徐世昌说着,就让丁连山去门口套马车,他还真是路过,一是想看看这黑龙江将军奏报中的依兰府是否如同他所言,是黑省少有的安全之地,二其实也是想见见这宫宝森保举的自家师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从依兰府回来的朱开山回来天色已晚,就直接去睡了,他都没注意自己忠义堂,那个椅子上现在空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