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砾之光,楠城商业街一家很出名的摄影馆。
“欢迎光临!”
伴随着柔和的电子合成音,玻璃壁门朝两侧展开。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柜员看向吕依依一行人,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预约”
吕依依有些意外。
“是的,今天有几对新人,来参加婚庆摄影的人比较多。”
柜员很是礼貌地道。
“稍等,我给张雨珊那个小娘皮打个电话。”
吕依依微微颔首,拨通了张雨珊的号码。
一旁的柜员听着,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敢这么称呼她老板的人,寥寥无几。
“喂,亲爱的,是不是又想我了”
张雨珊似狐狸般的嗓音软软地从传来,让人酥酥麻麻地。
“骚狐狸,我带家里人来你这儿拍几张照片,帮我安排一下呗。”
吕依依和她聊天的语气很是随和,甚至罕见地带着一丝轻浮。
“哼我还以为你想我了呢,真没意思。”
张雨珊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有一名戴着眼镜,打扮得很是严谨的摄影师走了过来。
“吕总,这边请。”
“走吧。”
吕依依习惯性地把手搭在苏松屹的肩上。
“这家店也是张阿姨开的吗?”
苏松屹看向吕依依。
“这条商业街都是她的。”
吕依依面色平静地道。
“这么有钱啊”
苏松屹不禁咂舌。
“比你想象得还要有钱得多,她还挺喜欢你的,要不拜她做个干妈”
吕依依打趣道。
“不了,有一个妈就够了。”
苏松屹笑着道。
“嘴巴挺甜的。”
吕依依捏了捏他的脸,笑吟吟地道。
走在后面的方知嬅看着,说不出地欣慰。
楼上的包间之中,摄影师开始调整光线和焦距。
方槐和吕依依并肩站在上一级的阶梯上,苏松屹居于下一级阶梯的中央,左右侧分别是方知嬅和闵玉婵。
吕依依一手和方槐十指紧扣,一手搭在苏松屹的肩上。
苏松屹回眸看了看方槐,又看了看吕依依,两人都微笑着颔首。
被他唤作爸爸妈妈的这两个人,和他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现在,他就要变成这个家里的人了。
他的幸福,和血缘无关。
“准备,站好了!”
摄影师后推了两步,将相机对准了众人。
闵玉婵和方知嬅不分先后地挽住了苏松屹的胳膊,纷纷往他那里靠近,看起来很是亲昵。
“来,一二三,笑一个啊!”
“一、二、三!茄子!”
拍照的时候,要是少了这一声茄子,总觉得会不圆满呢。
咔擦!
一家五口人的笑容,刹那间定格成了永恒的画面。
即便只是时光洪流中的短短一帧,也可以在无限漫长的时光里被纪念。
拍完了合影,苏松屹跟着吕依依在摄影馆里走了走。
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艺术照,都是些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
“这些都是之前来摄影馆拍照时,留下的优质照片,我们经得照片主人同意,特意留下来给客人们观赏的。”
摄影师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苏松屹和两个女孩子的长相。
“吕总,我觉得令爱和令郎的长相和气质都非常优秀,有没有考虑拍几张艺术照作为留念呢?”
“不收取任何费用,只要能让我们选取两张照片留在这里就好,既能让更多人欣赏到您孩子的美,也能为我们张总的影楼做下宣传。”
吕依依听着,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于是下意识地看向三个孩子。
“你们觉得怎么样要拍几张艺术照留念一下吗?”
方知嬅看了看墙上的照片,推了推苏松屹的胳膊。
“要拍吗?”
“我想看你穿魔法少女的衣服。”
苏松屹指了指一张百变小樱的cos服写真。
照片里的小姑娘约莫十岁出头,笑吟吟地挥着魔法棒。
“滚!”
方知嬅顺手给了他一拳。
方槐和吕依依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玉婵,你呢?”
方知嬅又看向闵玉婵。
“我觉得松屹弹钢琴的样子挺好看的,不拍一张就太可惜了。”
闵玉婵看着不远处的一张写真,照片里的男孩穿着燕尾服,独奏着钢琴。
“拍一张吧,十六七岁的年纪,多好啊。不留点纪念,太可惜了。”
吕依依如是说道。
“玉婵和你妈都说好看了,那就拍一张吧。”
方槐说着,拍了拍苏松屹的头。
“这样等到以后,你有了孩子,等他十六岁的时候,你就可以把自己十六岁的照片给他看看,告诉他,爸爸年轻时候很帅呢。”
“我就很可惜,年轻时没有留下照片,不然就能让你们看到我年轻时帅气的样子,哈哈。”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方槐以前是一个不喜欢拍照的人,也从未想留下些什么纪念。
现在看着那些照片里定格的花季雨季,多少有些感到遗憾。
若能给他一天的时间回到十七岁,他一定会很认真很庄重地留下一点纪念。
老之将至,总得留个念想,等到日后去怀念。
“爸爸现在也很帅啊!是吧”
闵玉婵微微笑着,拉了拉方知嬅的手。
“他这个人,除了帅,简直一无所有。”
方知嬅淡淡地道。
“我有你爸上高中的照片,回去了翻出来给你看看。”
吕依依轻掩着嘴唇,娇笑着。
“真的假的”
这下轮到方槐惊讶了,惊讶之余,又有些窃喜和庆幸。
原来在自己没有看到的某个角落,已经有人留下了最珍贵的纪念。
“当然是真的了。”
吕依依看着他,略微有些羞涩。
“松屹这么好看,暗恋你的女孩子肯定很多。”
“没准以后和你结婚的人,就留了很多你十六岁的照片呢。”谷
她话音刚落,方知嬅就悄悄别过脸,脸红得跟蔓越莓似的。
她还记得那些照片被郑雨婷发现时的尴尬。
苏松屹没有再犹豫,答应了摄影师的请求,进试衣间之前,他转过脸来看向闵玉婵。
“玉婵姐,我也想看你拍艺术照。”
“想看什么样的照片”
“穿白裙子的。”
“行,我答应你。”
闵玉婵没有半分迟疑。
方知嬅见闵玉婵答应得那么爽快,看着墙壁上的那一张百变小樱的cos,陷入了纠结。
一刻钟后,苏松屹换上了白衬衣和礼服,系好了领结,在左胸还别上了一枚胸针。
“哇,帅哦”
闵玉婵和方知嬅对视了一眼,一边笑,一边发出很夸张的花痴一样的尖叫。
方槐和吕依依则忙着拍照留念。
苏松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进了摄影厅。
宽敞的大厅里,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透明的玻璃,在全息投影和灯光的映衬下,穹顶是一望无际的蓝天和云海。
苏松屹走着,脚下经过的地方都会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这梦幻般的一幕,使得他以为自己漫步在了水上。
他朝着下方看去,那片“湖泊”除了映出他的脸,还映出了一个透明世界的倒影。
就好像,那片湛蓝的天穹和云海,本就是倒悬在湖中的世界。
远在天边的金色地平线将海与天隔绝,银色的太阳和千千晨星交相辉映。
只余下一株橄榄树,一架白色的钢琴。
像诗,又像是童话。
完美沉浸式的体验,人工智能已经进步到了大众难以想象的地步,这就是科技的魅力。
苏松屹在那架钢琴前坐下,情不自禁地演奏起来。
悠扬的琴声在大厅中回响,余韵悠长。
很自然,很和谐,没有任何违和感。
对的,就是“自然”,仿佛他与这片世界本就是一体。
勿忘两忘,天人合一。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真正伟大的,具有灵魂的摄影作品,从来都不是浮于表面的肤浅摆拍,而是对自然的一种诠释。
只需要捕捉短短的一瞬即可,但能否捕捉到这一个瞬间,便是衡量一名摄影师是否专业的标准。
而苏松屹的演奏,本就是一种“自然”,每一次律动的指尖,每一次悦动的音符,都是!
相机按下快门的声音不断响起,摄影师没有出声打扰,怕打扰到这份完美与和谐。
看着自己拍出来的照片,摄影师喃喃自语,攥紧了拳头。
摄影棚的另一边,与苏松屹刚刚所处的虚拟沉浸式的摄影棚不同,这里是真实还原的一片森林景观。
春意盎然的森林沐浴在熹微的晨光之中,阳光穿过茂盛的树冠,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剪影。
闵玉婵拎着洁白如雪的公主裙,头顶着花冠,牵着一匹白马林中漫步。
从各种角度和距离拍摄了多张照片之后。
闵玉婵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翻身骑上了马鞍。
那匹白马很是温驯,就这样驮着她慢悠悠地走着,像是要与罗密欧幽会的茱丽叶。
最后的一个摄影棚,响起了《魔卡少女樱》的主题曲,《打开门扉》。
“It'sallright呆胶布,呆胶布,呆胶布……”
“可恶的苏松屹,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方知嬅一身魔法少女打扮,恨不得拿着手里的魔法棒敲爆苏松屹的狗头。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是为了满足苏松屹的心愿,才不是因为喜欢小樱的cos服。
星星、月亮、太阳、组合在一起,构造出了一个六芒星的魔法阵。
方知嬅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她开始挥舞魔法棒,喊着羞耻至极的台词。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
摄影师很想笑,但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良好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笑。
拍艺术照是个幸苦活,一次不可能就拍一张照片。
从布置场景,再到装懂定型,再到更换服装,调试设备到着手拍摄。
前前后后忙碌下来,花了足足三个半小时。
这还是张雨珊动用了最好的资源和人力拍摄的结果。
但是看着良好的照片表现效果,大家都觉得值得。
“知嬅姐,你真的打扮成小樱的样子拍艺术照了哈哈哈哈,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出摄影馆之后,苏松屹笑得特别开心。
方知嬅涨红了脸,用粉拳对着他一顿欧拉欧拉。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吃饭啊都中午了。”
闵玉婵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征求着苏松屹的意见。
她已经明白了,家里面大事方槐说了算,小事吕依依说了算,而家里从来没有大事,所以吕依依最大。
吕依依听苏松屹的,所以苏松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这就是家庭地位。
“吃日料吧,寿喜锅。”
苏松屹明白闵玉婵的意思,看向吕依依。
“好,今天我们去吃日料。”
吕依依温婉地笑着。
“好耶!”
闵玉婵和方知嬅闻言,击了下掌,一阵欢呼雀跃。
寿喜锅、豚骨拉面、炸虾天妇罗、三文鱼刺身、金枪鱼寿司。
去日料餐厅大概就点了这些,配上榻榻米和清酒,倒也挺有气氛。
两个女孩子的饭量很大,而日料的份量,懂得都懂。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吃饱。
如果闵玉婵和方知嬅的饭量正常,另外三个人还是能吃饱的。
“我朋友跟我说,她在日本待了两年,瘦了二十斤,我算是相信了。”
闵玉婵喃喃地道。
“味道还行,但是不适合经常吃。”
方知嬅连连点头。
日料也好,西餐也罢,偶尔尝尝鲜倒也挺不错,但天天吃是受不了的。
“接下来你们想去哪里玩电玩城还是游乐园”
闵玉婵和方知嬅商量了好久,也没得出结果。
方知嬅不想去电玩城,原因是她打游戏很菜。
闵玉婵不想去游乐园,因为她恐高,一玩过山车和海盗船就会像土拨鼠那样尖叫。
最后,两人把视线看向苏松屹。
“我想跟着老爸去钓鱼。”
苏松屹看着前面一家售卖鱼竿和旗舰店,突然心血来潮。
“哎呀,钓鱼好啊,钓鱼好!”
一听说儿子想钓鱼,后面拎着大包小包的方槐顿时兴高采烈。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朋友约他去钓鱼的时候,他死活不肯去,觉得在那傻坐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直到有一次,他有个朋友不想在家带孩子,软磨硬泡拉着他去了钓鱼场,掉到了一条五斤重的青鱼,从此以后,方槐便沉迷于钓鱼不可自拔。
每次一个人钓完鱼回来,他都会跟钓友说,今天钓到了七八斤重的大鱼。
但是,和朋友出去一起钓鱼的时候,他钓起来的鱼撑死也就一两斤,这时候他总是会笑着说:“啊,今天的鱼饵不好”。
钓过鱼的都懂。
遗憾的是,和吕依依在一起后,他出门钓鱼的时间就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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