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朝阳照常升起。
歇班的小倪姑娘没像不愿透露姓名的楚姓懒汉一样赖床,还没到六点她就拖着疲乏的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穿上衣服,下床后先捡起地上一张又一张棉垫,末了又在椅子上拾起一条黑色裤子。
这裤子的材质就是普通的黑斜纹布,但款式却跟当下的大部分衣物迥异,细腿矮腰,且紧紧地贴合着身体曲线。
姑娘红着脸拎起裤子,瞥了眼其上的一个大洞,想把它扔灶膛里烧掉,咬着红润的嘴唇犹豫了下又给收进了衣柜。
她只是单纯的节俭,并没有别的意思……
收拾好狼藉的房间,她便去了外屋,先烧了一大锅水,狠狠地灌了满满五个暖壶,留作日用。
她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暖壶,就这还闲置好几个呢……
把暖壶拎进屋里,整齐划一的摆在窗户跟下,她又回到外屋去准备早餐。
先打盆温水,洗几个红薯,然后放锅里烧水煮,同时在锅里架上锅叉,上面坐上一盆棒子面粥,最后盖上锅盖,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给灶里添了些柴火后,姑娘就回了里屋。
打水洗漱了下,再擦点高级化妆品雪花膏,整个人就变得香喷喷的了。
直到这时候,某人才刚刚起床。
习惯性的摸摸身边,发现香香软软的身子不见了,于是就哼唧:“嗯”
“你醒了啊。”倪映红踩着欢快的小步款款上前,伸出白白软软的小手,轻轻摩擦着心爱的汉子的脸颊,像是个老母亲似的温言温语的道:“起来洗脸刷牙,马上吃饭了。”
“嗯!”楚恒懒洋洋起身,先亲了漂亮媳妇一口,然后才准备穿衣服。
“哎呀,你就不能在被窝里穿!”姑娘面红心跳的看了眼汉子宛若雕塑般完美的身板,慌忙跑去一边。
大早上就来这出,受不了,受不了!
“老夫老妻的,有啥好遮掩的?”
楚恒哈欠连天的穿上衣服,洗完脸刷好牙后,便大模大样的往桌前一坐,静等着开饭。
不一会,倪映红就把爱心早餐端上桌。
这货吭哧吭哧啃了俩红薯,又吨吨吨干了一大碗棒子面粥,然后一抹嘴就提着包准备上班。
临出门前,他回身对媳妇问:“晚上吃什么?用不用我带。”
“买块豆腐吧,晚上给你做个肉末豆腐。”小富婆抹身找来自己的宝匣,从一堆钱票里翻出一张豆腐票跟两毛钱交给他,并嘱咐道:“你中午给送回来,省着晚上回来等。”
“那中午请你吃冰淇淋。”楚恒贱兮兮的笑了笑,哼着小曲出了家门。
倪映红茫然的眨眨眼,我不懂,我真不懂!
什么是冰淇淋?
听着就不正经!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
外面太阳虽然很大,可空气还是凉飕飕的,得晒一会才能暖和些。
楚恒紧紧衣领,麻溜给打开车锁,推上车奔向院外。
往单位骑了没多远,他突然遇见了秦京茹。
小妇人的状态看着不是很好,神情黯淡,脸色苍白,显得特憔悴,尤其是那双原本黑亮水灵的眼睛,此刻又红又肿,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看着让人心疼。
楚恒有些不落忍,稍稍犹豫了下后,还是骑车到她身边停下:“京茹遛弯去了啊?”
正在出神想事情的秦京茹愣了一下,旋即迅速回过神,见是楚恒在跟她打招呼,慌忙低下头用袖子抹抹脸,强颜欢笑的道:“恒子哥上班去啊。”
已为人妇的她不再天真烂漫,很多事理都已通晓,
她很清楚自己曾经那个要嫁给楚恒的想法有多幼稚,也明白自己心里的那一丢丢喜欢有多卑微。
她也知道眼前男人从未喜欢过她。
但她还是不想让这个曾经心动过的男人见到她落魄的样子。
“上班。”
楚恒望着努力装出让自己看起来很好的样子的秦京茹,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希望你振作一点,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要是……要是有难处就跟哥说,能帮的我尽量帮你。”
几句轻飘飘的关心,却让触动了秦京茹支离破碎的内心中的那块柔软,感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却扑簌簌的往外落。
这几天来,她听过最多的就是谩骂跟议论,甚少有人会安慰关心她,更没人敢说帮她什么的。
楚恒是第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
“诶,你哭什么啊!”
楚恒有些慌了手脚,这给她擦眼泪不是,干看着也不好,无奈的道:“你这样旁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她怕给他找麻烦,赶忙擦掉眼里,强忍着不哭,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不起,恒子哥。”
“嗐,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楚恒好笑的摇摇头,抬手看看时间,说道:“不跟你聊了,我得上班去了,对了,你嫂子今儿休息在家,要没事就去我家坐坐,一块聊聊天什么的。”
“唉,你忙去吧,恒子哥。”她赶紧道。
楚恒挥挥手道别,便踩着车迅速滚远。
他到单位时,郭侠跟连庆哥俩已经到了,因为没钥匙开不了们,此时正蹲在门口闲侃。
“来的够早的啊。”楚恒过去停下车后,也没急着开门,先一人丢了根烟,转头对郭侠问:“你哥相亲那事怎么样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睡寡妇那件事的风波已经平息,这几天郭母正在张罗着在农村给儿子相个对象。
以他现在的名声,也只能找个农村媳妇了,城里寡妇都看不上他。
不过郭开这小子有一点值得表扬的,他已经彻底把酒给戒了,现在是滴酒不沾,而且谁敢劝他喝酒他都敢骂娘。
提起自家嫂子,郭侠就特高兴,眉开眼笑的炫耀道:“我哥那对象成了,大高个,特漂亮,一点不比城里姑娘差。”
“那就好。”
楚恒点点头,又望向连庆:“老主任回来没?他这探个亲怎么还常驻沙家浜了?”
“玩忘家了。”连庆苦笑着道:“听说在那天天上山打猎,掏冰窟窿摸鱼,现在都乐不思蜀了。”
“你说这老头,我还想没事找他下两盘呢。”楚恒大失所望。
苦无对手的他现在急需一个连老头这样的臭棋篓子消解棋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