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可以跨越空间拉近彼此的距离,但这只相对于存在网络空间的自己,现实和网络的分别几乎可以称为两个世界,其中的差别不可以道理相计。
这里面的水太深,许多人把握不住。
暴露在网络世界的真实灵魂,在未曾加身盔甲提防的情况下,实在太容易被有心人伤害。
特别是网恋这种易于崩溃,又容易深陷其中的事情。
网恋意味着对方的真实情况是虚拟的,你所能接触到对方的信息,都是对方经过处理后透漏给你的。
并且互相的联系只限于社交软件内,只要其中一方想再也不想联系,这种缘分轻而易举便可断开。
而关于网恋的未知和不稳而言——
或许你所爱上的人,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模样。
受限于空间范围和认知缺少,你与对方是无法面对面交流的,大多是通过自己的想象,制造出来一个完美无缺的对象,并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也许到了现实生活中,见光死的现象太常见。
只从外貌便能从内心衍生出厌恶和拒绝,将曾经深夜说的花言巧语忘得一干二净。
原野慎司是从网络初兴时代走过来的人,自然也经历过当年网络社交的热潮。
那时所谓的网恋便是不太成熟的青年灵魂,迫于现实世界的各种压力找到依托,并且短暂性的忘记烦恼而产生感情。
比起现在都是奔着美色而来,当初的风气真是纯洁无比。
喜欢便是喜欢,不止是身体,甚至延伸不到身体,只是言谈举止的喜欢。
可现在更多的人,网恋的目的往往是身体,延伸到现实满足自己的欲望。
原野慎司不喜欢在网络上宣泄感情,只是因为明白这里面很不真实,付出的仿若扔进死潭中,不会激起任何的涟漪而已。
特别是在对方承认不是美少女之后。
现实如他。
聊天框出现新的信息。
原野慎司望向自己的手机。
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字面意思而已,如果你害怕交流,或者认为我是变态,可以结束这段聊天。
黑色短发动漫女孩的头像跳动,这次回复信息的速度变快了。
我并没有认为您是...变态...
所以,要聊天吗?
十秒钟后。
成功接收信息。
我...可以的。
好。
可是。
一分钟后。
原野慎司没说话。
他本身并不算是健谈的人,跟陌生人说话则更少,实在想不起该说什么。
虽然没有在现实见到过对方,但他基本确定对方有些社恐,貌似也不是健谈的人。
这就比较尴尬了。
果然这种东西已经不适合自己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对很多东西失去兴趣,包括这种见不到面看不到未来的未知。
原野慎司微微摇了摇头,估计这次聊天要终止了,提示框的信息就只是这样?
伸出手摸向茶几上的橙子汽水,因为有些口渴所以想喝一口,拿到手里却发现重量很轻,忘记自己已经把这些都喝光了。
迟疑了片刻便再次起身,把手机放在床褥上搁着,估计也不会有信息了,他从茶几拿了个杯子到厨房接水。
半杯温水从喉咙处温润的划过,身体所需的水分急剧下降,一股舒适的感觉传来。
原野慎司放下水杯走到窗边,望了眼黑暗无际的夜空,今天也是没有乌云笼罩的夜晚。
将窗户合拢到只留下一条缝隙的程度,拉上窗帘又重新走到榻榻米躺下,估算着时间差不多该睡觉了。
只是原野慎司拿起手机准备定铃的时候,发现并没退去的聊天框中对方竟然主动发了信息。
您...您多大了?
时间显示在三分钟前。
原野慎司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感觉对方比自己还不会说话。
这种话题简直就是最社死的话题之一,通常还都是由男性率先提问出来的。
他的手指灵活的点击字母,编辑了条信息发送过去。
你是在调查我吗?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对方似乎一直盯着,几乎是瞬间回复了信息。
没...没有,我...我不问了...
我今年二十二岁。
啊!前...前辈您好,我今年十六岁。
我有问你的年龄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我没有生气的意思。
谢...谢谢。
对方顺回了这条消息后顿了两秒,又连忙编辑了一条长信息发送过来。
我...我不太会说话,也很少跟人交流过,所以如果有让您不满意的地方,请务必提醒我这种事情。
哪怕是原野慎司看到这条信息,都觉得对方似乎太胆怯了些。
完全不符合在网络世界普通人的现状。
他现在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趣。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看起来很好欺负?
过了几秒钟。
有...有的...
所以你不怕我欺负你吗?
您...您应该找不到我吧...
从字面意思的语气来看,她真以为自己要欺负她?
当然找不到,所以你不用怕我。
...嗯...
看着聊天框中字里行间都小心翼翼的模样,原野慎司对这个胆怯的家伙真有了几分兴趣,只不过他看了眼右上角显示的时间——
今天的时间有些太晚了,如果还愿意聊天的话,可以等到明天晚上。
啊?您...您不愿意和我聊天吗?
不是不愿意,而是今天太晚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可以继续聊。
我...我明白了,那...前辈再见,请您好梦。
嗯。
原野慎司看着已经超过五分钟的规定时间。
直接关闭手机合拢了自己的双眼。
身体比兴趣更重要。
——————
与此同时。
东京,文京区,某处公寓内。
身材瘦弱的少女趴在床上,眼神盯着手机屏幕发愣。
直到愣了半响之后才有所动作。
手指轻点退出了手机的聊天界面,把音乐软件播放的歌曲同样关闭。
轻捋了下自己耳边的发丝,摘下一个类似耳机的粉色东西,紧紧的攥在自己手心里。
耳边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弭,仿若隔绝了一切声响。
她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宽松的被褥之中,纤细的双腿在床上来回蹬了好几下,最后有些累了就直接趴在那一动不动。
她心里有些后悔尝试跟陌生人交流。
这已经是第十几次失败了。
总想装作正常人去和别人说话,可无论则么样都做不好惹人厌恶,唯一愿意跟多说极具的陌生人,貌似也觉得自己无聊而说要睡觉了。
其实她明白睡觉是很多人嫌弃的托词,实际上就是不想再继续聊天下去了。
心里各种各样的酸楚不断涌来,闭上眼睛各种繁杂的思绪涌来。
“果然还是自己太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