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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总说:杀生有罪,因为所有的生命都是上帝所赋予的。因此人人皆兄弟,而兄弟不会刀剑相残。
在帝国殖民星球慷丰(Bountiful)长大的列兵阿多·迈尔尼科夫(Ardo
Melnikov)过去总是对神学院里学到的知识深信不疑,但现在阿多对此已经有所动摇。
如果异虫的生命也是上帝赋予的,那他释放这些魔鬼又是为了惩戒谁?
“它们又涌上来了!在头顶!在脚下!干掉它们!干掉它们!开火啊!”
这声歇斯底里喊声把阿多又拉回了战场,他把手指放在C14高斯枪的扳机上,才想起来敌人早已经撤退。
“快把他按住!该死的快把这家伙按住!”
一名身着黑色卡其布军装军人正在堑壕纵横防御工事间奔跑,后面紧跟着几位随军医生如同猛虎般把他扑倒在泥泞的堑壕坑中。
“结束了!都结束了!”他们的喊声在充斥着合金钢掩体和坚固地堡集群的战地上回荡,清晰可闻。
“只有再社会化才能拯救他。”
如同身边的其他帝国士兵一样,阿多只是在动力装甲的头盔面罩后沉默地看着那名哭喊着的军人被架回了战斗医疗中心。
正目睹这一切的士兵们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祈祷的手势,他们各自不同的眼睛里填埋哀伤。
那名军人是他们的战友,他曾目睹一只凶残的原始暴龙活生生地撕碎自己的多名战友,自此以后精神就出了问题。战地医院处理不了这种病症,只能送到距离这里较近的梅利赫斯去。
“都结束了。”阿多低声自语,目光越过自己的战友们看向阵地:“......阿门。”
这里是塔沙前线,奉命驻守于此的帝国陆战队第664、第665师围绕着成千上万座岛屿岛礁建起了固若金汤的防线。
在4月14日复活节这一天的清晨,浓雾正笼罩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
巨型的防御工事覆盖着整个和风湾的海岸(Zephyr
Cove),这座岛屿曾是塔沙的旅游胜地,其上四季都温暖如春,丰富的降雨量与温度营造了一幅田园般、诗歌般的人间天堂。
诗一般的自然环境也自然养育了诗一般的塔沙人,这里的科学、教育与人文即使是在幅员辽阔的星际帝国泰伦帝国中都称得上是独树一帜。
但现在,这一曾经的人间天堂被改造成了战场。
从平坦的沙滩到陡直的峭壁,到处都是用混泥土合金钢建造的防御工事,长达数十英里的地下设施连通着无以计数的行星要塞、地堡集群和架设由德拉肯巨炮的巨型炮塔。
无数设置于高地上的碉堡和火力点守卫着和风湾边的贝法尔特城,绵延不尽、犬牙交错的防御工事和坚固的防御支撑点沿着曾经宁静清澈的海湾延伸,难以计数的集束火箭炮和超级磁轨炮锁定着天空和海洋。无数巨炮,无数旗帜,上面铭刻着泰伦帝国的钢铁雄心。
阿多见识过这些巨炮开火的场景,它们是真正为毁灭与战争而准备的。不夸张地说,某些巨炮的尺寸即使是用来对付战列巡航舰也毫不为过。
当炮火轰鸣的时候,一颗颗几吨重的炮弹掀起末日般的烟柱和尘埃,激光炮灼烧着海洋和土地,顷刻间地动山摇,一切都灰飞烟灭。
而那些由带电铁丝网、蜘蛛诡雷和寡妇雷组成的危险黑色丛林中散落着无数原始异虫的尸体,就是这场可怕战争的证明。其中的一些仅仅是骨架就长达几百码,那可是神话中才存在的巨兽。
此时,多架大型挖掘机正隆隆地在泼洒着浓浓污血的战场上清理着堆积如山的尸骨,好似正在碎骨头和血肉铺成的大地上移动。
不是真正的亲身经历者,恐怕很难有人相信阿多曾经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怎样的战争。
在过去的近四周时间里,原始虫群对塔沙发起了全面进攻。那个时候,凡是用眼睛能够看得到的天空都铺满了振动双翼的原始异虫,所听到的都是震耳欲聋的可怕怒吼声,所触碰的都是死亡与鲜血。
极目所及的地方都是人类和异虫的尸体,原始异虫带毒的、浓稠的血污染了水源,让塔沙的海洋一度变为泛黑的深红色。
塔沙的空气中,原始异虫的含量甚至比氧气的含量还要高得多。
守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伤亡,在最艰难的时刻,和风湾的阵地几乎完全沦陷,幸存的帝国战士们被困在各个孤立的要塞和碉堡集群中抵抗着,直到打光最后的弹药或是引爆核装置与敌人同归于尽。
阿多和他的战友曾一次次深陷绝望和失败的泥潭,全靠机械性的战斗才闯过尸山血海坚持了下来。正如阿克图尔斯亲王所说:你们将成为死亡代言人,渴望一战。枪只是工具,铁石心肠才是武器。
在这场规模浩大的全面战争中,个人的才智和意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阿多和他的朋友最终能活下来,靠的还是足够好的好运气。
最后,好在普莱尔将军奉皇帝之命拍马赶到,解了塔沙之围。
而现在,原始异虫终于撤离了塔沙,尽管这颗过去还风景如画的星球早已满目疮痍,但她终究是得救了。原始虫群,它们走了,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创伤和苦难。
可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阿多并不知道为什么原始异虫拼了命地想要拿下塔沙,突然之间又兴致缺缺地离开。就像,阿多弄不清楚它们为什么要来一样。
“迈尔尼科夫,阿多·迈尔尼科夫。”排长谢菲尔德中尉从另一边的地堡中走出来,这个大鼻子扁眼睛的男人不得不低头才能走出低矮的地堡出口。
由于地堡中必须设置大量的通讯设备、后勤保障设备和弹药库,留给帝国陆战队员们的空间也就小得多,以至于里面一个班的士兵甚至分不到半张凳子。
“中尉。”阿多立即向谢菲尔德走去:“什么事情?”
“你升官了。”谢菲尔德对阿多招了招手:“现在你是你们班的下士班长了,随任命到的还有一枚金星徽章。”
阿多点了点头,对这并不感到以外,因为他是他们班最后还活着的两个人之一。在一些减员特别严重的部队,有人甚至在战时一路被破格提拔为上尉,而他以上的所有的军官,包括排长、连长和营长都死了。
这就是前线,皇帝也只能从尸山血海中遴选他优秀的指挥官。
虽然自奥古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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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斯克大帝在克哈登基以来,帝国军队的体制和军备已经得到了全面的优化,越来越多的新式动力装甲、机甲和坦克也准备全军,但原始异虫终究是无比可怕的敌人。
原始异虫这个种族在它们的故乡泽鲁斯无休无止地内耗了无数年,整个种族也都是为了杀戮而无限进化的。要是旧联邦时代的军队碰上它们,根本就没有多少胜算。
而阿多的师还算活下来了不少人,有的兄弟部队到最后都凑不出一个指挥部的人数。
“命令到了,我们师马上就要调回后方休整。运输船半个小时以后就到,他们向来都很准时,而且那帮开飞船的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等人。”谢菲尔德中尉接着说:
“在那之后,会有新抵达的部队接替我们。”
说的是休整,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保留编制等待重新建军,因为驻守在塔沙的两个师加上后来增援的二十多个师损失非常惨重。在这场战役的大部分阶段,塔沙都是最主要的战场。
而一开始帝国的指挥官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因此最初驻守塔沙的并非精锐的主力部队。
“到哪里休整?也不知道那里离慷丰有多远。”阿多想回家看一看,因为可能下一次他就会丢掉性命。
不止是阿多,太多人在战场上义无反顾,等硝烟散去就后怕想家。
慷丰距离前线说不上近,但要是乘坐加载最新式曲速引擎的飞船用不了一周就能抵达。对于阿多而言,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孩子。但我保证,你一定会有机会的。”谢菲尔德从阿多的士兵走过,声音低沉:
“现在去航空港报道吧......你们用不着太匆忙,时间还绰绰有余。我想,飞船上的座位根本就坐不满。”
阿多今年才十九岁,对于谢菲尔德来说确实是就是个孩子,他最小的孩子都比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年纪大。
“是,长官。”阿多说。
谢菲尔德中尉在离开前说:“以上帝的名义,现在你已经是一名老兵了。记住,是婊子养的战争让你成为真真正正的男人。”
“走吧。既然他这么说的话。”这时,威尔·沃洛诺夫正从另一个地堡中走出来。前往航空港撤离的命令是由动力装甲里的指挥频道下达的,不过他刚刚听到了谢菲尔德说的。
此外,威尔还是一个牧师。出于对慷丰宗教文化的尊重,417陆战队营是少数拥有随军牧师的帝国部队,虽然这支部队中只有不到百分之十二的慷丰人,但却是在那里的新兵训练营毕业的。
慷丰是一个宗教性质的殖民地(religious
colony),于24世纪就已经建立。建立这个殖民地的人都是宗教团体成员,他们都是颠沛流离至此圣徒和朝圣者。
过去慷丰曾拒绝加入旧泰伦联邦,后来却还是被并入新建立的泰伦帝国中。在那段动荡的时期,慷丰原本还掀起过反抗泰伦帝国统治的起义,因为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并不了解这个新生的政权,以为它和过去横行霸道的联邦没有什么两样。
直到有一天,让慷丰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泰伦帝国的皇帝竟然亲自来到了慷丰。奥古斯都大帝站在自己的人民之间,宣称自己会给予这里的人民合法信教的自由,他是如此地具有魅力,坚定的声音令人信服,以至于没有人怀疑他在说谎。
威尔是阿多的发小,他们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不知道多少次这两个士兵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天堂。
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年纪,从小在一起长大,彼此就跟兄弟一样要好。但是,也有好几个跟他们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已经死了。有的死在塔沙,有的死在凯莫瑞安联合体的殖民地权证VI号(Warrant
VI),有的跟战舰一起葬生太空。
许多人都回不去了。
跟威尔一起,阿多召集了同排的战友去往航空港。和风湾的航空港很大,时时刻刻都有庞大的飞船起见,其中能够看到全副武装的帝国部队整齐地列队走向运输舰。
这些新到来的部队有着簇亮的盔甲,显然是因为有足够的时间保养维护。又有一批帝国士兵来到了塔沙,而阿多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有传言认为塔沙不久以后就会放弃,因为就算原始异虫离开了,后面接踵而至的主宰虫群却更加可怕。
但统帅部显然不想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似乎有对付主宰的秘密武器。
航空港里停着一架巨大的奥丁机甲,而且听说还是原型机等级的,比一般的奥丁还要厉害。
自从阿多见过那高楼般宏伟的钢铁巨人被大力神级运输舰从几千英尺高的空中扔向战场,在数以万计的原始异虫中砸出一个巨大的血坑,他就再也没有怀疑过这件战争兵器的力量。
此刻,多名工程兵正驾驶着T280型太空工程车为受损的奥丁做保养维修工作,用等离子焊枪焊接一块块战列巡航舰级别的电镀陶瓷合成钢板。
威尔爱这个钢铁巨人爱到发狂,正围着它到处转。而阿多只是找了僻静的角落,把装甲储存单元里的照片拿出来看。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头发是秋日慷丰的麦田,眼睛是冬天的海。
也许,每个这个年纪的男孩心中都有这样的一个女孩。
阿多多想再见到她。
“借个火儿,哥们儿。”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后面走了过来,嘴里叼着烟,他满脸横肉和刀疤,真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一个下士,只看这个,阿多和他大概半斤八两。
阿多把激光打火机丢给了他,对方一边点着烟,一边对着照片瞅。
“她叫什么?”男人说。
“梅兰妮·布拉德劳(Melani
Bradlaw)。”阿多回答说。
“上过床了吗?”对方是个老流氓。
“没有。”阿多愣了一下,紧接着强调说:“当然没有。”
“呼——她就是支撑你活下去的动力。”
“活下去,活到战争结束。”泰凯斯吐出一口烟:“我见过太多的寡妇,她们即使领了抚恤金,最后也多半要嫁人。”
这是泰凯斯·芬利独有的安慰方式。
“再见,小屁孩。”泰凯斯在离开前对架设着工程车们的工程师们这样喊到:“伙计们,给我的宝贝儿上满润滑油,我后面还用得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