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辨别,根本分不出真假!
满不在乎,不以为意……在他的脸上,黑雾人只能看到这种神情,不经意间瞥见他斜放身侧的长剑,黑雾人意有所指道:“那日一战,我能看出你未尽全力,纵然是与‘神’一战我也未见你拔剑,你会使剑可对?”
任意回道:“他只是自称为‘神’,并未真是天上的神明,所谓移天神诀亦不过只是窥得‘天境’一二,其实他没甚特别之处,没甚了不起的本事,他不足叫我高看一眼,不足令我拔剑!”
黑雾人忽然发现,这人身上有一种不可理喻的自信,这种自信仿佛熔进了身子里,更来自他灵魂深处;但事实上,‘神’真是败在了他手,以己所见他也确实尤有余力,那一战他也未曾拔剑。
他定然知剑,甚至兴许其剑法之造诣,远超其那种足匹敌“摩诃无量”的掌法,这人武道修为究竟多高?为何两百年来自己从未听闻世上有这么个人!
他太神秘,也太叫人惊惶了。
黑雾人问道:“任何人都有其来历,可我敢肯定,两百年来世上绝无你这样的人。”
任意突然笑道:“你如何肯定两百年来世事皆被你所悉?”
黑雾里的人,双目射出冷芒道:“你可知本座是谁?”
任意淡淡道:“‘魔’白素贞!”
猝然间,黑雾里的人愣住了,赫见此际她已把笼罩身上黑雾驱散,一身黑纱罗裙曳地,一首五黑发亮而又柔顺的发丝,以及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
动人心魄的语声从她玉口吐出:“不想到,你一直知晓我的身份,百年来我从未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但当下却被你一口道出……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任意又阖上了眼,沐浴秋曦,懒懒地道:“就当我世事洞悉吧,不想多作解释。”
‘魔’白素贞缓缓道:“我见你,一是想知击败他的是一个怎样的人,二是想知你会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此刻我已知晓,你绝不会是第二个‘神’。”
任意悠然道:“然后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一双明如星辰,亮如璀璨的美眸盯注前人,‘魔’白素贞道:“你没有他那样的野心,那你到底有何目的,或是说你败之‘神’后,又想做些什么?”
任意语声幽幽地道:“等一人,或两人,亦是三人,甚可是天下人所有人。我在等,等这世上站出人来,来至任某面前,与我一战!”
尽管在心中早已预想了无数种答案,‘魔’白素贞亦是不曾预到他会如此回答自己的问题。等一个、两个、三个,甚至全天下的人,只为芸芸众生有足与其一战的人出现?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你只为于此?”
任意喟叹道:“这种事情你如何能懂?”
‘魔’白素贞忽然咬牙切齿道:“你为何不能做些更有意义地事?如今天下有多少黎民百姓受不住苟捐杂税而卖身为奴,任人劳役;为何百姓每日皆在贫贱中过活,而统治天下的人竟高踞富丽皇宫,拥三千佳丽。你可有想过改变这天下不公的格局?”
任意云轻风淡地道:“未想过,我已道志不在此!”
‘魔’白素贞平缓心境,开口劝道:“天下万万民生杀大权尽操一人之手,同样是人,脱下龙袍,卸下身份,还不是一个‘凡人’,天子与百姓又有何区别?百姓疾苦,天子无眼,所以本座想改变这格局,本座想你助我。”
任意闭着嘴,一言不发。
‘魔’白素贞不死心道:“本座并不是想自己成为主宰神州之人,我只愿将所有的田地归还给天下万民,将皇权官势全部瓦解,一切就由万民自己做主,不再受他人所支配,不在身不由已……”
她说着一瞥任意,似想他身上得到他的认同。
可惜,得到的不过是声轻笑,笑的有些讥诮。
任意笑着道:“两军对垒,士卒相若,一军有将帅统筹,一军则各自为阵,你道两军对战下,结果为何?”
胜负不言而喻!
‘魔’白素贞当然知晓结果如何,她恨道:“我自然不是要天下无人治统,而是要罢黜他们的特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乃流传千古的假话,我要制定律法,不问出身,不分贵贱,无论男女及老幼,皆要遵守,而律法则可以惩戒所有人。”
任意忽然来了兴致,他放下轻抚黑雪与白墨的双手,不理一旁“吱吱”不满,“喳喳”乱叫的一禽一兽,睁开眼问道:“那你的律法代表什么?”
‘魔’白素贞沉声道:“公正严明,一视同仁,守正不阿!它将代表公平、公正,代表着正义!”
任意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道:“一人失足落水,岸上途径一人,眼见落水之人要溺水而亡,岸上之人甚通水性却见死不救,目睹人沉入水底。我问你,你制定的律法该如何判岸上之人?”
‘魔’白素贞肃然道:“论罪处理,不义之罪。”
任意又道:“那要是不通水性之人该如何?入水救人怕自己也会溺亡,不入水中救人却要负不义之罪!”
‘魔’白素贞神情不耐道:“他无能力救人,自不会论罪以处。”
任意摊手笑道:“那你又如何裁定他知不知水性?”
‘魔’白素贞微微怔住了,蛾眉微蹙作出思索之状。
“你定是想着可以求证那人知不知水性,但如何求证?知晓他通水性的人可违心作证,也兴许他通水性并不为人所知,无论如何求证都可能有错漏之处,纵然你将他丢入水中,他亦能表现的不会水性,要是进而逼迫,其人真不会水溺亡了又如何算?”
‘魔’白素贞咬牙道:“那便不以论罪而处。”
任意笑意更浓了,他好整以暇道:“你制定的律法,你说律法要代表着正义,可见死不救乃不义之举,那律法怎么代表正义?”
‘魔’白素贞已被问住,她想破了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任意淡淡道:“无论多‘正义’多‘缜密’的律法,都有无情错漏之时,律法之作用,只不过是制定着秩序,维护着秩序,它可为正义,却不能全然代表正义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