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倾百万之师南下的消息,已传至建康都城,而在淮水和泗水之间的边荒集,却在三日前已得到消息。
因汉帮控制了从南方而来的财货,其他各族必须在汉帮的合作下,才有利可图,所以汉帮在边荒的形势较为特殊。
不过这种形势,随着氐秦的南伐,已完全逆转。
当苻坚氐秦大军南侵的消息传至边荒,南、北、西三门立即被五胡帮封闭,只余下由汉帮控制的东门可供汉人逃难避祸。
如今汉帮所控制的东门挤满正要离开边荒的汉民,东门大街早已人满为患,还不断有人从支道涌来,加入流亡的大队里。
一时街道上人喊马嘶,驴鸣车轮,往日的繁荣不复存在,所有店铺均门窗深锁,集中汉人皆收拾细软财货,匆匆离开,踏上那不可预测的逃亡之路。
第二楼上,庞义已经离开了,此刻第二楼只剩下十八个人。
他们十八个人的名字分别叫做,王开、雷安、花无双、卓镜、吴不平、刘宝、雷大鹏、风双霜、风九幽、赵鹿、陈明、张如晦、孔落、杨愁、柳一一、顾寒、丁鹤、赵铁。
十八人皆是北方难民,十年前他们被任意收养。
十年间,任意传授了他们‘断岩碎风’、‘追风逐月’、‘灭世修罗’、‘疾风掠影’与‘九息回生法’五功,以及‘冥煞厉狱’一阵。
‘九息回生法’是内功:每一息为一阶,修炼越是往后,内力愈发精纯,内息愈加悠长,而劲力也更为雄强,一旦成就九息则神气融畅,阴阳互易、循环不息。
‘断岩碎风’是枪法:是将九息真气灌入枪身,真气激荡淬炼枪身枪锋,一旦劲气勃发,足可裂地摧岩,若劲气灌体,即将冲击对手四肢百骸。
‘追风逐月’是箭法:以内力为弓,刚劲为弧,柔劲为弦,疾箭去势如虹,箭劲刚猛,无物可阻,去势甚远,几可逐月。
‘灭世修罗’是刀法:刀法凄艳诡谲,快而凌厉,乃极阴至柔,极快奇诡的诀要配合运用,至以杀戮刀法。
‘疾风掠影’是步法:步如风,身如影,一经施展,身形将急掠入影,其势方疾,快若流星。
‘冥煞厉狱’为阵法:据六合方位,占乾坤二地,隐十强为心,无中生有,头呼尾应,再集罡、势、煞、杀四气为用,分守阵、进阵、杀阵三大变化,杀戮越多,四气愈强,威力愈大。
他们十年来经得任意亲自调教,学得了一身本事,而如今,便是他们扬万古杀名之时。
王开站了起来,他是十八人中的老大。
“我们该走了。”
随着王开的语声落下,雷安、花无双、卓镜、吴不平、刘宝、雷大鹏、风双霜、风九幽、赵鹿、陈明、张如晦、孔落、杨愁、柳一一、顾寒、丁鹤、赵铁十七人尽数起身。
忽然间,那三尺长,被黑布裹住的东西露了出来。
银光闪耀,十八杠银枪露出了枪头,接着噌地一声,三尺长的短枪变成丈长银枪。
啼声骤起,从长街另一端传至,而嘶杀声也随之而来。
王开道:“君上只有一个意思,杀!”
十七人齐道:“杀!”
瞬间,十八人忽然失去了身影。
急骤的马蹄声,一条人影正骑着快马从支道向东门大街疾处,而在他身后正有几十骑羯族战士追杀于他。
“嗤嗤嗤……”
箭矢劲疾射来,眼看把这人射成刺猬模样,他叱喝一声,立即飞身下马,灵活如猴般弹离马背,两个翻腾,落了下来。
不过他落下后却看见了一人,是燕飞!
他连忙冲了过去……
这人长着一张马脸,身形瘦削,年纪大约在十八、十九岁间,手长脚长,予人身手灵活的感觉,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更显灵活精明。
他便是边荒集最出色的‘凤媒’高彦。
高彦来到燕飞身前,当即伸出三个手指道:“三两黄金!”
燕飞看着他,没有言语。
眼看那几十骑羯族战士已至,高彦急切道:“五两,五两黄金。”
战马急嘶,几十骑羯族战士停下,一个羯族大汉喝道:“燕飞,你莫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羯帮和高彦间的恩怨。”
燕飞看着高彦道:“你说的,五两!”
高彦咬牙切齿道:“我说的。”
燕飞点了点头,对着羯族大汉道:“立即给我滚。”
他话刚一说话,却感一阵前所未有的危机,燕飞刚生出反应,却见到眼角十数点银光犹如梦幻一般的闪现。
下一瞬,只听闷哼声连起,眼前十几起羯族大汉的胸前,迸溅出血花,逐而尽数从马上翻身倒下。
高彦被眼前一幕惊出一身冷汗,羯族战士身后十几丈外,地上插着一些箭矢,入石三分,有的甚至没入到了土层,只余箭尾在外。
刚才那是箭?
燕飞连忙回头,就见几十丈外的平房上站着个人。
凝目望去,那人一身银甲,身边立着杠银枪,燕飞也正巧见着他收回强弓……忽地,那人也向他瞧了一眼。
目光远射而来,那一双眼睛就像是两颗寒星。
燕飞惊声道:“是那些人?!”
银甲人已从平房上消失。
高彦颤声道:“你认识射箭的人?”
燕飞像没有听到他的说话般,忽然一掠而起,向着那银甲小将追了过去。
高彦哪敢独自离开,连忙也追向来燕飞。
两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掠过一重重平房,骤听前方东门大街上连成一片杀声嘶嚎,愈是靠近,杀声愈响,凄声惨叫也随起。
等燕飞来到东大街时,已是被眼前一幕所震撼。
只见十八个银甲人乘骑冲杀在数百匈奴人丛。
枪身一扫而过,五六个匈奴战士竟然拦腰而断,血洒蛮空,银枪棘刺而出,枪身若有若无,瞬间化作一点星芒,虽只有一点,却仿佛可以破碎一切。
枪头穿身而过,一匈奴战士被扎个透心,伴随着枪身一震,劲力爆开,那匈奴战士立即化成四分五裂。
无论是人是马、是刀是戟,皆在他们银枪一挥之间碎裂。
十八人冲杀出枪,近身拔刀,每一个动作都在杀人,每一个瞬间都在死人,残肢断臂横飞,腥风扑面,血雨飘落。
仅仅几息时间,就在十八人一个冲锋下,数百匈奴战士竟是为他们铺出了一条猩红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