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族学的管理比较人性化,他们并不强制所有学生必须住校。
只要你不影响上课,你愿意住家里就住家里,但有一条,上课不能迟到。
文科班的学生每天早上辰时就开始晨读,武科班的则是卯时中就要开始晨练。
住在家里的学生,必须保证每天在这两个时辰之前赶到学校。
这样的要求,对一些习惯早起的孩子而言还行,但对那些在家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才会慢吞吞爬起来的孩子而言,简直就是酷刑。
起不来,他们的家长就干脆将孩子打包送到学校,让他们住校。
即除沐休日外,这些家伙只能住在学校里。
可住校也有要求,放学之后,学生出去遛遛弯,打打牙祭,学校不会管,但每天晚上戌时中之前,必须回校。
除此之外,所有入校的学生不许带书童伴读,一应衣食住行,作业什么的都得靠自己解决。
这对那些早已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而言,同样不是易事。
不过这些事,压根就难不住那些在外面混油的熊少年,不让带书童伴读?不能仗势欺负同窗没关系,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里有那么多穷人家的孩子,他们不需要仗势欺人,只需拿钱请人。
只要肯出钱,让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帮着他们洗洗衣服,打打饭,做做卫生,写写作业,对方会拒绝吗?
十月二十三号晚,刚住进校舍舍的胡子俊,江如真,崔健,杨柏,蒋旭,简时杰六人凑到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住校生活。
六人商议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很快定下方案,即花钱请人帮他们打理一应日常杂事。
这几个少年都是大户人家子弟,手头上不缺钱。
“谁去找人?”方案定下之后,江如真开口道。
“简时杰去。”其它四人的目光同时转到间时杰身上。
简时杰,湘平伯简越的独子,平常没少和江如真、胡子俊他们一起玩。
这六人都是十四到十六岁之间的少年,其中以胡子俊,江如真,杨柏的家庭背景最硬。
蒋旭次子,崔健与简时杰最差。
胡家与江家都是掌有实权的侯爵之家,胡子俊与江如真是家中的直系子弟。
杨柏家没有爵位,但他的父亲是从三品的刑部侍郎,目前才四十多岁,待现任刑部尚书致休之后,极有可能接任刑部尚书之职,杨柏是杨侍郎的幼子。
蒋旭则是雍国公蒋家三房的人,父亲在军中任职,职位虽然不高,但有雍国公这个叔父在,他在京都一应纨绔圈中,也勉强排进二等交际圈。
至于崔健与简时杰,两人都是出自已经没落的伯爵之家。
若是以前,崔家并不见得比简家强,可崔家生了个好女儿,这个女儿嫁给雍国公之后,给家里带去了不少助力,现在崔健已经稳压简时杰一头。
简时杰是简家这一代的独苗,自小受尽家中长辈溺爱,养成了一副好逸恶劳,骄奢靡费的坏毛病。
十一二岁就四处逗猫遛狗,和杨、胡家的几个纨绔子混到了一起。
他在家里骄奢蛮横,在外面倒不算太愣,起码知道自己惹不起杨柏,胡子俊,江如真他们。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心态放的很平,大多时候都把自己当成小弟的存在。
“我去就我去。”被五人同时点名的简时杰很直觉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简时杰离开之后,略一沉吟,就转身朝对面那排宿舍走去,那边是普通六人间宿舍,里面住的都是家境一般的学生。
学校的宿舍分四人间和六人间,四人间是套舍,里面安排四个学生,住宿费是普通六人间的数倍。
普通的六人间,每月每人只需一两银子,可四人间的套舍,每人每月需交五两银子,选择四人间的学生都是不差钱的主。
“子俊,如真,咱们花钱请人的事若被学校发现,真的没事么?”简时杰离开之后,杨柏开口道了一句。
“发现就发现呗,学校也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许花钱顾人帮忙打理衣食住行不是?
再说了,即便被发现了要罚,主动去干这件事的人是崔时杰,真要罚,也是罚拿钱做事的学生和简时杰,我现在烦的后面的早课怎么办。”胡子俊一脸的不以为然。
确切来说,他们选择拿钱去买服务,本来就有几分刻意挑衅校规的意思。
你镇西侯不是打着所有进来的学生都一视同仁的噱头么?
可这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这种固性的阶层岂会因你一所族学的校规而改变?
你不许富贵人家的学生带伴读佣仆,没关系,我们会用金钱来告诉你,在金钱和权势的诱惑面前,你设的这些规矩不值一谈。
胡子俊那句早课不知该怎么办一出,其他几人顿时垮下脸。
“要不,咱们多联系一些人,让大家明天都不要去参加早课,所谓罚不责众,我就不信正式开学的第一天,这镇西侯能把这么多人怎么样。”崔健眼珠一转,想出一个点子。
“不妥不妥,你是没见过人屠的手段,她能在边境将十几万大头兵管理得服服帖帖的,不可能没有对付我们的手段。
虽说我们是花了钱进来读书的学生,她不能像对待自己手下的兵那样对待我们,可我们若在开学的第一天就不去参加早课,她正好拿我们杀鸡儆猴。”
蒋旭连连摇头,表示不能认可崔健的这个提议。
他父亲,叔父都是军人,相对其它人,蒋旭对军中大将治兵的手段比其它人要清楚得多。
“蒋旭说得不错,开学第一天就不参加晨课行不通,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任那顾人屠拿捏,不然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直接对抗不行,迂回反击总是可以的,比如咱们扛不住训练强度,在训练场晕倒了,这个是身体决定的,她总不能因此罚我们。
不仅不能因此罚我们,说不定还会根据我们的身体重新制定合适的训练强度。”江如真一脸若有所思的开口。
“第一天到训练场就晕倒,这也太丢脸了吧?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要被那些出身寒微的贱民子弟财在脚底下?”蒋旭脱口道。
他也混,打架斗殴,争风吃醋,争强斗狠,什么坏事都干过,要不也不会被家人送到顾氏族学来。
但他到底出身将门,不能忍受进学院的第一天,就被一群平日里瞧不上眼的平民子弟给压下去。
“当然不,即便咱们不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真到了旬考的时候,也不会败给那些贱民子弟。
先不说,论单打独斗,那些平民子弟能强过咱们的不多,即便有那么几个出众的,只要我们给的诱惑足够,想让他们主动败给咱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江如真一脸不屑的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