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北蒙可汗亲自敬酒,还先一口闷了,顾汐宁除了跟着一口闷,实在没有第二种选择。
她见拓跋焘喝干了杯中之酒,跟着举起杯,仰头一饮而尽。
单以口感而论,这杯酒比她之前喝过的酒味道都要好上两分,辛辣中带着淡淡甘甜,一点不呛口。
温润的液体顺着喉咙顺速的滑进腔腹,紧接着就化为一团火焰,在她腹中爆开,烧得她的浑身的毛孔都炸了起来,瞳孔也不自觉的放大。
直到她运转内息,将彭拜的热力化为细汗,迅速通过每一处毛孔排出,才将这股酒意压下去。
即便如此,她脸上也迅速的染上了淡淡的熏意。
“好酒!多谢可汗。”顾汐宁微闭了下眼睛,缓缓吐出一口酒气。
“侯爷好酒量,本汗的虎骨雷参酒,一般人连一口都消受不起,你一口干了一杯,却无半点不适,着实厉害,请坐。”
拓跋焘眯着眼盯了顾汐宁片刻,随即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汐宁扬目四顾,见拓跋焘左右两侧皆已经坐了人,便抬步走到南川公主身边,靠着她坐了下来。
苏如意和耶律俊明跟着坐在她的下侧,灰鹞则站在她身后。
“律公子是西梁人”看到这一幕,拓跋焘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视线落到耶律俊明身上。
“回大汗,正是。”刚坐下的耶律俊明闻声又站了起来,朝拓跋焘拱了拱手。
“不知从何行业?”拓跋焘又问。
“家中世代行商。”
“据本汗所知,西梁有名的商号中似乎没有姓律的。”拓跋焘扬了扬眉。
“惭愧,小可家中虽略有资产,却离知名商号这几个字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是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商人,却能与如意商行的大掌柜,还以镇西侯做朋友,想必你定有过人的本事。”
“大汗谬赞,小可能结识苏掌柜与镇西侯,纯属机缘巧合,承蒙他们不弃,这才有机会一路结伴同行。”耶律俊明一脸的愧然。
“是么,不过运气好有时候比本事更难得,好了,本汗随口问问,你无需拘礼,坐吧。”拓跋焘盯着他看了一会,就收回了视线。
“南川,苍云,流云,寨云,青云,白云,难得镇西侯这样的贵客光临我北蒙,又如此海量,你们身为王庭的皇子公主,莫要怠慢了贵客,让人觉得我草原上的人小气。”
拓跋焘将视线从耶律俊明身上收回,很快落在他的几个儿子和南川公主身上。
他成年的儿子有八个,女儿有五个,五个女儿中最宠爱的是南屏公主。
不过帝王的宠爱最是靠不住的,南屏公主没有离开北蒙之前,拓跋焘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
可到了需要她和亲的时候,拓跋焘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就将她送了出去。
除了南屏和南川,还有一位年长的公主已经出嫁,至于另外两位公主,年纪尚幼,一个十一岁,一个才八岁。
今天这样的晚宴,两位小公主不合适参加,出嫁的那位也没来,到场的公主只有南川一人。
八位皇子,六皇子拓跋景云在外领兵,七皇子拓跋红云随他的老师出门讲学了。
八皇子拓跋浩云年方十二,尚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
到场的只有拓跋苍云,拓跋流云,拓跋寨云,拓跋青云与拓跋白云五位皇子。
这五位皇子和南川公主被拓跋焘点名之后,纷纷站起来,不断的朝顾汐宁敬酒。
不仅是他们,王庭的一些宗室重臣也纷纷朝顾汐宁举起了酒杯。
苏如意虽是如意商行的大掌柜,可在这样的场合,她连替顾汐宁喝酒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顾汐宁推脱不得,只能一一接下。
好在那虎骨雷参酒的份量有限,五位皇子和南川没拿此酒来敬,不然,哪怕她酒量再好,功夫再高,也扛不住。
一转眼,顾汐宁就被灌下了二三十杯。
她喝的这些酒虽不像虎骨雷参酒的后劲那么猛,却也同样不可小觑,几十杯下肚之后,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变得朦胧起来,头也有些晕。
“镇西侯不愧是大靖的女战神,这份豪爽海量,真真是愧煞天下男儿,像侯爷这样的英雄,若是一味的饮酒听乐,未免无趣,不如大家来玩个有意思的游戏如何”
拓跋焘的目光一直盯着顾汐宁,眼见她露出了明显的酒意,眼珠一转,制止了其它人的敬酒,缓缓开口道。
“不知道可汗想玩什么游戏”顾汐宁打了个酒嗝,问。
“你是军人,本汗听说你一手箭法堪称天下无双,而我北蒙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最喜欢骑射,难得大家有缘,聚在一起,你就与我的几位孩儿一起玩玩死亡游戏如何?”
拓跋焘笑眯眯的道。
“何为死亡游戏?”顾汐宁晃了晃脑袋,又喷出一口酒气。
“南川,你来告诉镇西侯,何为死亡游戏。”拓跋焘将视线转南川公主身上。
“所谓死亡游戏,就是让活人站在标靶中央,靶心紧贴人的头顶,射击者蒙上眼睛,纵马盲射,以射中人靶心而不伤人性命者为胜出,通常以三局定输赢。”南川答道。
“怎么样,侯爷有没有兴趣玩玩这个游戏?”南川公主的话音刚落,拓跋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在场的其它人目光也跟着落到了顾汐宁的脸上。
“这游戏甚是有趣,在下很兴趣,不过大汗也看得出来,我有些喝多了,若是准头一个把握不好,伤了人怎么办。”
自从看见拓跋焘那一刻起,顾汐宁就知道今晚这场夜宴不会那么容易渡过。
为此,面对拓跋焘抛出的问题,她没有找借口推塘,而是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接口道。
“既然有勇气参加死亡游戏,自然是生死自负,若标靶无力自保,被你射死,那是他自己无能,与你无关,不过既然是游戏,自然需要加点大家都感兴趣的点彩头。”拓跋涛道。
“不知大汗想加什么彩头?”
“很简单,侯爷若是胜了,我立即签订你朋友的商会入住北蒙的合约,如何”
“如果我败了呢?”顾汐宁又问。
“败了,就把你肩上那只鹦鹉交给本汗吧。”拓跋焘略一沉吟,将视线转到蹲在顾汐宁肩膀上的鹦鹉身上。
“抱歉,大汗,这只鹦鹉是别人寄放在我这,我做不了它的主。”
顾汐宁心头一跳,果然,拓跋焘是冲着绯虎来的,面上却分毫不显,只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