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雍站起身走到沈羲和的身后,一手身子搭在她坐下的靠背椅扶手上,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呦呦手上的香料,花样百出,可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以前,萧华雍其实并没有领略到香的危害,记忆最深的大概就是迷香和催情香。与沈羲和相识之后,了解到一些吸引毒蛇猛兽,或者威胁毒蛇猛兽的香,现在成婚,更是大开眼界。
沈羲和微微抬头,幽亮的眼眸浮现一丝丝笑意:“我手上的香料,还有致命之物,殿下要试一试么?”
“哦?如何致命?”萧华雍像是被迷住一般缓缓向下倾,两鬓相贴。
沈羲和站起身,一把将他推开,走到了屏风之内,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盛放胭脂水粉的瓷器:“这是我用西域一种能引发人哮喘的香方改良,它闻着清凉,肺上不好之人,定会迷恋。寻常人若是焦躁忧虑也会喜爱,香中有一味毒药,可通过气息蔓延之肺腑。
初时不显,久而久之便会咳嗽喉痛,时间再一场便会咳出血,最后不治而亡。它是通过气息侵蚀肺腑,便是最厉害的医师,也无法想明白,毒是如何只对肺腑损伤。”
萧华雍上前,从她手里取过小小的磁盘,将之打开之后,凑近要轻嗅一口,还未闻到便被沈羲和一把夺走,旋即对上沈羲和怒目而视的面容。
“你不要命了?”沈羲和怒斥。
唇角舒展萧华雍忍不住问:“这香原不是为我而备下的吧?”
他可不就是咳得厉害,要真用上这样的香咳到吐血而亡只怕也无人会疑心什么?
“在殿下眼里,是如此看我?”沈羲和皮笑肉不笑反问。
她承认一开始和萧华雍在一起就是图他短命,对自己的影响将会降到最低,还有他正统嫡出的身份,也是最具有价值的成婚之选。
那是因为他原本就是命不久矣她若是存了去父留子的心思,轮得到萧华雍?
她从不想得太长远,是因为太长远无法计算到涉事的人,有些人从未主动害过她,除非当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否则她都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起杀心她不是仁善之人,却也不是嗜杀之人。
无缘无故,她为何要去筹谋杀自己的丈夫?
丈夫尚未成亲,不知好歹,若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暗杀他的准备等到丈夫察觉反对她谋杀她不就是咎由自取?有什么资格去喊自己被辜负?
“我非此意。”瞧着沈羲和误会了萧华雍忙道,“我是想说若你我成亲之后我与你非同心,你是否会如此待我。”
沈羲和面色缓和了些许:“这便要看非同心到何等地步。若你我各有所图他不妨碍于我,我为何要对他下狠手?若他与我为敌,我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低声笑了笑,萧华雍道:“我的呦呦,甚是仁善。”
旁人他不知,沈羲和与他比起来,是仁善太多。
沈羲和眼风扫过他,将香膏收起来,却被萧华雍拦住:“呦呦赠我吧。”
“赠你?”沈羲和打量他。
萧华雍笑得人畜无害:“我知晓它的厉害,断不会让它伤了我。”
他们是夫妻,萧华雍待她素来体贴呵护,难得向她索要一物,沈羲和也不好不给,不过想到他往常的劣迹,沈羲和便好整以暇道:“我若不赠,殿下又要不告而取?”
他偷过她的手绢,顺走过她做给神运输的披风,萧华雍也不惧被调笑,甚至煞有介事思考了片刻后,才道:“这要看呦呦心情行事,呦呦若那日开心了,我便下手。”
沈羲和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直接塞到他手中:“给你。”
磁盘上似乎还有她指尖上的温度,抬眼她已经走远,飘动的衣袂留下了一缕若有似无的香风,令萧华雍情不自禁闭目含笑深吸了一口气。
用了朝食,沈羲和就戴上了幕篱离开了客栈,萧华雍在这边安排了院落,沈羲和并没有住进去,而是把萧华雍自己打发过去。
她第一步是让墨玉传信给珍珠,让珍珠在萧长风的面前,暴露出现在驿站里的沈羲和可疑,等到萧长风开始试探驿站内的人之后,沈羲和再让萧长风知晓自己在何处。
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不可操之过急,沈羲和用完夕食,正准备看一会儿书就歇下,已经被她驱逐出去的萧华雍又摸上门,又是深夜,兼之萧华雍毫无节制的求欢,沈羲和想不多想都不成,下意识警告:“你不可胡来!”
萧华雍原是有事,否则也不会答应了沈羲和不来打扰她,又临时上来,看到沈羲和防备的模样,一些旖旎的心思荡漾了一瞬,不过这次他又更重要的事情,也深知他若再胡来,只怕她真要对他下狠手了。
轻咳了一声,萧华雍道:“你可有事情未曾与我说?”
沈羲和狐疑瞥了他一眼,确认他不是故找话
茬分散她的注意力,这才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到自个儿有何事漏了与他说:“我不知你所指何事,亦不喜猜测,你只管说出来便是。”
萧华雍心里头还是有一丝丝失落,他是希望她能够主动对他说起遇刺之事,显然不是她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而是她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情看在眼里,于她而言,只要是她能够解决之事,她都觉得不值一提,他得改掉她这个习惯。
他不需要她变成一个依赖他之人,却希望她能够变得习惯与他分享任何事情。
“你遇刺之事,我知你已经处理干净,可我还是你亲口告知我,如此我才不会胡思乱想,不会担忧你是否受了伤,隐而不提。”既然她要直言,那他便直言。
沈羲和的确觉着这都是处理好的事情,没有必要多说:“于你而言,这些都至关重要?”
萧华雍很肯定地重重一颔首:“与你相关,于我而言,都至关重要。”。
他如此郑重其事,沈羲和便也不坚持:“好,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