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楼大开,马吉翔与王德才迎了出来。
杨定华脸色蓦然变得坚定,手掌也搭在了剑柄上。
窦逐北呵呵一笑,一边驱马上前,一边却是扭头对杨定华低声道:
“记住了,你们不能动手,一切听我吩咐!”
杨定华叹息一声,只得松开了剑柄。
他正色道:“小侯爷,不是定华不听小侯爷指挥,而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明早之前,小侯爷没有得手,可就别怪定华坏了小侯爷的打算了!”
“放心!”
窦逐北轻笑,驱马走上前去。
“哟,却是逐北啊,你的病症全好了?”
马吉翔竟然先行迎接出来,一张微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居高位,而窦逐北不过刚刚被封为男爵,就有所轻视了。
窦逐北感慨一声,此獠能够掌控朱由榔十几年,果然有一把刷子啊!
单单这一份让人如沐春风的姿态,就足以证明马吉翔的崛起,却不是偶然了!
他收拾了心思,带上了满脸笑容,更是带着几分大胜之后,年轻人压抑不住的喜色:
“托陛下宏福,委首辅统筹,赖晋王指挥若定,诸将拼死效力,三军将士用命,此战,我军大获全胜,先后累计斩杀鞑子几近六万人,更是打得吴三桂只身而逃!”
窦逐北直接送给了马吉翔一桩泼天大功,将毫无寸益的马吉翔,说成了居中统筹……
杨定华的脸上也全是大胜之后骄傲,他补充道:“马首辅不知,那作恶多端的吴三桂,被我们先后三战,打得只剩下十二骑,不得不布下疑阵狼狈而逃呢!”
马吉翔的脸上,全是震惊和狂喜:“天佑大明啊!天佑大明啊!~”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神色里全是说不出的畅快。
马吉翔虽然真的为这一次的大胜而开心,但是,更让他高兴的,却是窦逐北的那句话——居中统筹啊!
还是委他统筹!
想他马吉翔是如何崛起的?
不就是鞍前马后的伺候这些大将,哪怕是花费巨额代价,也要在每一次胜仗之后,留的一个缀名权么!
正是靠着脸厚心黑手长,他马吉翔才从一介白衣,从一个从不上战场的天子幸臣,到了而今执掌大明朝堂的辅臣之首!
听闻窦逐北将自己的功劳,排在了陛下之后,甚至还排在李定国之前,实乃是此战的大功臣,马吉翔当即心花怒放。
此子上道!
马吉翔暗暗颔首,如此知趣的妙人,身上应该加加担子啊!
听李定国说,这小子心智蕙兰,前番大胜全赖这小子的点子,方能大胜吴三桂部;此次大胜又是这小子力劝,才说服李定国继续伏击清军……听杨定华的意思,他们追来的时候,还与吴三桂做过了一场,将那清廷平西王打得只身而逃……
小子不但是智将,还是一员福将啊!
若是能将此人收在自己麾下,又何必忌惮那李定国!
马吉翔心思转动,已经起下了收服窦逐北的心思。
他笑着对着一边的知府王德才道:
“珠山兄,此乃大明泰安伯之子,陛下前日亲封为荡寇男爵、锦衣卫世袭千户、太子洗马的弱冠郎君窦逐北!”
马吉翔满脸都是佩服之色,仿佛自己真的是一心为了大明的肱骨一般:
“珠山兄莫看逐北年幼,此番能够接连大胜,逐北居功至伟呢!”
听到首辅如此言语,王德才急忙弯腰行礼:“窦小爵爷果然是少年有为,德才佩服之极!”
“哪里,哪里,”窦逐北就像是一个官场老油条一般,满脸都是谦逊:
“都赖将士用命,小子不过是侥幸而已,当不得首辅如此夸奖。王府君鞠躬民事,为大明安定地方,为将士们提供钱粮,却是小子仰望的楷模。”
马吉翔和王德才对视一眼,两人听到了窦逐北的话语,都是止不住笑意。
此子上道啊!
能够被人恭维,没有人心里会不高兴的。
“走,逐北你征程未洗,切先入城沐浴洗漱一番,待得晚间,本阁为你介绍几位大臣。”
马吉翔笑呵呵的开口道。
窦名望那个老东西,又臭又硬的,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他数次拉拢此人,却不想这老东西,竟然对李定国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忠心耿耿!
不过……
马吉翔扭头看看落后了自己一个马首的窦逐北——这小子值得培养啊!
兀那李定国不过是一介武夫,自己不消找一个能和他分庭抗礼的大将,只要此子稍有一二功勋,未必不能分走了此人之权了!
到了那个时候,有这小子牵制李定国——那军政大权不就都归老夫掌管了吗!
哈哈哈哈!
马吉翔得意至极,他满头的白发,甚至胡须、眉毛都已白了大半,一张老态纵生的脸上,全是喜悦。
……
永历占据了腾越府衙,作为行营。
王德才只好征用了城内一大家族所住的院子,好让马吉翔下榻。
他倒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儿,见到马吉翔有心拉拢窦逐北,当即在马吉翔隔壁不远处,又找了一个大户庄园,安置了窦逐北一行。
……
腾越地处热带,此地更在昆明之南,纵然是初春,天气已经宛若初夏了。
接连大战,窦逐北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身上都有味了。
马吉翔派来的侍婢,帮窦逐北将身体洗刷干净,又换上马吉翔给他准备的干净衣衫。
那侍女端地是身材欣长,模样也是温婉之中带着几许北方女子才有的利落,委实不是江南这种娇滴滴的小女子可以比拟的。
这种女人的吸引力,却是要比唯唯诺诺的女子更有魅力。
看着越贴越近的侍女,窦逐北不着痕迹的躲开。
“拿镜子来,本爵要看看穿戴可曾得体。”
侍女只得一脸遗憾的离开。
老爷派遣她们过来,就是要拿下窦逐北的,只可惜此子太过年幼,竟然不通男女之事。
少倾,一块两个巴掌大的玻璃,被侍女拿了过来。
此物光洁明亮,镜中的人物纤毛毕现,要比铜镜清晰了数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