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睿临的南疆逸史将他和杨龙友、马士英、阮大铖、刘承胤共入“奸佞传”。
有人说:永明之有吉翔,犹福王之有士英矣。
……
“马卿家,李卿家正在大战,若是我等这时候走了,对士气的打击太甚啊!”
永历虽然胆小懦弱,但是,常年的逃亡生涯,使得他却知道自己一旦撤退了,那么李定国所部就可能由胜转败了啊!
马吉翔眼睛一转,他虽然对大明忠诚,但是,却更爱自己。
这些年来国家动荡,他一步步钻营,攒下了几百车财富……
马吉翔知道,若是朝廷迁往缅甸,那么他才能真正的掌握整个朝堂!
“陛下,自古以来行军打仗,就没有万全的法子!”
马吉翔一脸的大义凌然:“晋王前日刚血战吴三桂部三万强军,将士们早已人疲马乏了,今日又血战三万满洲鞑子,陛下,此战胜算无定啊!”
马吉翔跟随永历十几年了,自然知道这位“逃跑”皇帝最怕什么!
沐天波大怒。
窦家小子说的不错,南明亡于内斗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国家都快没了,马吉翔竟然还在这里勾心斗角!
他们就像是一捆枯枝,只有抱成一团,才有可能存活下去,若是五零四散,只能被人各个击破!
“指挥使此言差矣,晋王军略无双,再则有窦逐北神机妙算,我军以以逸待劳,自然能够尽斩鞑虏!”沐天波义正言辞的呵斥一句,转而对着永历苦劝道:
“陛下,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将士们可就要大溃了啊!”
沐天波上前一步,靠近永历苦劝,一双眼睛都止不住红了。
听到马吉翔这么说,永历已经起心遁走了,他面露难为之色:“沐卿家,将士们能赢吗?”
沐天波坚定地点头:“只要陛下不走,老臣敢以脑袋担保,此间必然又是大胜!”
能不能赢,沐天波不知道,但是这大胜么——
这可就值得推敲了。
李定国所部不过六千人,纵然此次失败了,有了之前斩杀的两万五千余吴三桂所部,这磨盘山伏击战也是大胜啊!
是以,他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说他贪恋财富也好,舍不得爵位也罢,沐天波是真的不希望永历转移。
陛下从广州跑到湖南,从湖南跑到广西,从广西跑到云南,从昆明跑到这腾冲,若是在跑,又能去哪里?
流亡海外吗?
若是在大战开始之前,永历就转移,对于将士们士气的影响还不大。
此时,山道上闷雷阵阵,枪声不绝、炮声不断,显然双方的交战很是激烈。
皇帝若是在这时候跑了,那么全军将士必然会大哗的!
如此,就算李定国已经占据了上风,也会大败啊!
马吉翔大怒,他咄咄逼人道:“黔国公可敢担保没有一个鞑子冲出包围圈,惊扰了圣驾吗?”
马吉翔一开口,就要将沐天波朝死路上逼。
以六千丢盔弃甲的败军包围三万精锐八旗,还要全歼对方……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不一定能完成啊!
沐天波为之语结,马吉翔这等溜须拍马之人的战斗力,委实不是他这个勋贵国公可以比拟的。
马吉翔从市井崛起,拍了高起潜马屁,这才得到了官职,他的言语,就像是泼妇骂街一般,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子不要脸,而沐天波世代富贵,哪里经历过这等阵仗啊!
(高起潜:就是与杨嗣昌一起害死卢象升的那个太监,马吉翔跪舔高起潜,才得到的官身。史称高起潜之毒皆出自马吉翔。)
杨武皱紧了眉头。
他是李定国的部将,此时作为护卫永历的大将之一,是靳统武的副手。
永历等人不放心李定国,朝他军中派遣大臣,名为参略军机,实则监氏。
而李定国却是一心为了大明,甚至拨出四成兵丁,护卫永历君臣南进。
“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永历早年刚登基的时候,是在大将刘承胤军中的,这刘承胤处处作威作福,甚至有了南明“活曹操”之称。
甚至逼得永历给大臣的衣带诏,上面写着:“朕若坐汤火……”
而等到李定国迎驾之后,不但给永历钱粮,而且还让他有着真正的皇帝威风,是以,纵然永历朝内外大臣都是小人当权,永历也知道李定国是真心对他好。
听到杨武的话语,永历哈哈一笑:“杨卿家这是什么话?但有所言,卿家只管明言便是,朕自无不可谏之事!”
杨武前出一步,隐隐将马吉翔遮挡住,他怒发冲冠:
“陛下,此番正是血战之事,陛下前进一分,我军便士气如虹,陛下后撤一步,我军便一败涂地。
微臣斗胆,敢问陛下一声——为了保留汉家衣冠,昔日宋朝陆丞相负君沉海,南海为之变色!
今日我朝一样到了国破家亡之事,敢问陛下可有效死之心?”
杨武也不弯腰,直勾勾的看着永历。
他是军中悍将出身,从当年的一介流民,成长为了这南明的擎天巨柱之一,杀人自然不少。
此时,他这么一认真,似乎有血雨腥风从身体内溢出,宛若一尊凶神恶煞。
马吉翔本想驳斥杨武,但是近距离之下,虽然面对的只是杨武的后背,他却冷汗津津,咄咄而不敢言。
“这……”永历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他很想说自己不怕死,但是,听杨武的意思,似乎是要他御驾亲征……
他不敢啊!
纠结了半响,永历喃喃:“朕自然不会辱没了祖宗家法……”
杨武横眉冷竖:“陛下既然不怕死,何怕斧钺加身!”
“而今之境,只需要陛下丹陛前移,抵达山下一箭之地,我军儿郎自然奋死拼杀,酋虏虽众,身处逆境之下,见到陛下丹陛,自然惶恐,如此,这三万鞑虏,又算得什么!”
“此三万清军即除,西南可定,江南可定,皇上你在犹豫什么?”
“莫非要被此鼠辈说动,做那献妻献妾献女的宋室靖康二君乎!”
被一个武夫这么说,永历涨红了脸。
再来一次靖康耻,他自然不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