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正当空的时候。
王不言这才将伤员处理得差不多了。
这次伤员都安置在村中的祠堂里面。
当然,王不言他们设置陷井的时候,肯定不会把祠堂也给炸了,不然,全村的人都得跟他们急!不但如此,他们怕祠堂会受到波及,失了火,甚至连附近的房屋都未设得有机关陷井。
以至于战火之后,这座祠堂幸存了下来,还健在,再次成了安置伤员的所在。
忽地,有一条毛巾伸了过来,王不言一怔。
赫然就见一个长得像花儿一样的姑娘,正睁着大大的眼睛,仔细地给他擦拭起了脸上的汗水。王不言心头一暖,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了。他有些局促,如此近距离的被张小花照顾,他甚至都能看清她有多少根睫毛了。
小妮子擦完之后,见王不言正看着她,慌张地赶紧低下了头去。
王不言尴尬一笑,继续弄起了手上的药来。
自打跟着三太公他们一起出了洞来,找到了王不言之后,她便一直跟在王不言的旁边,帮着他做这做那。若说此时王不言是个医生,那她便像是一个小护士一样。
“小道爷,吃饭了。”
这时,大英子带着人把饭给送了过来。
村子里的粮食早在小鬼子来之前,就藏好了,未被战火涉及。大英子一直忙着跟村里的妇人们做饭给大家吃,做好了之后,这就第一时间拿到了这里来了。
“吃吃……”张小花低着头,见王不言正看着她,她有些慌乱地递过了毛巾来,“擦擦手,吃饭……”说完,这小妮子逃也似的跑到大英子身边,帮忙盛饭去了。
什么情况?
王不言也没有多想,这就洗了洗手。
老狗子狗鼻子比狗都灵,刚刚还在忙着带领村中的青壮恢复家园,一到饭点,这货就来了。王不言都怀疑他是不是能掐会算了,咋这么及时!
“吃点?”王不言拿着张小花给自己盛的饭菜,朝着老狗子面前一递。
老狗子刚想去接,却被大英子瞪了一眼,他尴尬地一笑,忙道,“不急,我不饿,小道爷,你先吃。”
王不言也不啰嗦,这就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
他早都饿坏了,此时吃什么都香。更何况,村子妇女们做的饭菜本就不差。
王不言就差把碗也吞进肚子里去了。
老狗子接过大英子递过的一碗饭,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俩姑娘则一一地去给伤员喂饭去了。
“小道爷,这次咱们可是狠狠地教训了小鬼子了。只怕这仇,是结得更大了啊!”吃着,老狗子嘴里不禁喃喃说了句。
王不言淡淡一笑,道,“结下了就结下了呗,仇大了就大了呗,咱又没少杀小鬼子,还怕他娘的小鬼子记咱们的仇不成!”
老狗子一笑,“说的也是。不过,就怕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非置咱们于死地不可啊。”
“呵呵,怕个啥,小鬼子顶多就是再多派些兵来报复而已,咱再打回去就是了!”王不言淡淡地道。
“也是。”老狗子笑了,吃得更快了。
这时,村中的张三省跑了进来。
“小道爷,狗哥。”
“吃了没?自己盛。”王不言道。
张三省道:“不了不了,外面在放饭呢。”
“什么事儿?”老狗子抬起头来问。
张三省道:“那个打黑枪的没抓住,跑了!”
一听这话,老狗子的脸色一下子变难看了。
王不言有些懵,“打黑枪的?什么打黑枪的!”
张三省看了看老狗子,“狗哥,你没跟小道爷说?”
老狗子直摇头,这下是瞒不住了,不过这个时候了,他也没打算再瞒了。这就将刘一刀的死说了出来。
王不言听着听着,不禁瞪起了眼来……啪!手中的碗被他摔了个稀碎,王不言气得胸腔起伏,却又蹲了下去,将撒了一地的饭捡起,送进了嘴里。“知道那个开黑枪的是谁么?”王不言语气平淡,却充斥着杀气。似刀子一般,泛着寒气。
张三省忙道:“我记得当时有个小鬼子喊过一句话,说‘姚葫芦,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的干活,你的居然把我们带到了知人的陷井里来了的干活’……这话当时我可听得清楚,我还怕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问过几个当时在场的人,他们也都听到了这话!”
“姚葫芦?”王不言意外地看张三省。
老狗子也是一愣。
张三省接着道:“对,姚葫芦!我们事后在朝天洞外的坟坪里把那几个汉奸和小鬼子的尸体都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姚葫芦的尸体,甚至我们还把村中认识姚葫芦的老人叫去看了一遍,也确定没有姚葫芦。所以那个逃跑的开黑枪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姚葫芦!”
“啊!”
听着听着,王不言红着眼,气得跺了一脚,连地都为之颤抖,又是姚葫芦,又是姚葫芦,这狗日的做的坏事还少么?他娘的找死!王不言气得咬牙切齿,大喝道,“啊!姚贼匹夫!不杀了你,道爷我誓不为人!”
姚葫芦差一点口气没接上来,死路上。
他累坏了。
为了活命,他是拼了命地跑,拼了命的跑,不但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甚至连小命都用上了。此时他身上的伤口多达十多处,除了有两处是被子弹擦伤之外,其余的口子全是这一路奔逃的过程之中,摔出来的。为了活命,他慌不择路,好歹把追他的人给甩掉了。
就算双腿都已经重得跟铅一样了,他还是不敢停下来,生怕追他的人还在后面,他会因此丢掉小命。
这厮是一个极其惜命的人,为了活命,他可以做一切事!哪怕是坏事儿做绝!
此时,想着这一路的逃亡,他还不由得后怕。
当时他带着小鬼子到达了朝天洞之后,突然遭遇了枪击,这厮为了活命,立马在第一时间趴到一了块低洼处装死,也是他机灵,这才没在当时的枪战中被打死。
后来战斗越打越乱,他趁着黑,视线差,子弹又不再射向他们所趴的地方,而小鬼子和居和寨的青壮们又在相互交战没有注意他那里,于是这厮就小心地一点一点的外往爬了出去,要去活命。好不容易爬远了,眼看着就要可以逃了,他只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他手中的盒子炮枪却走了火了……
他也不知道打没打中人!反正他是爬起来就跑,一路拼命狂奔,后边的人也是拼了命地追他……
“他娘的,老子总算是捡回条命了,老子容易么!”姚葫芦喃喃一叹,顿时又恨恨地直骂,“狗日的小鬼子,差点儿没被狗日的害死!”
骂完,这厮心头一下子又凉了,想着他逃是逃出来了,可是攻打居和寨的小鬼子和汉奸们,他们没逃出来的怕是全都得死那里了。他回去,怎么跟小鬼子交差去?小鬼子会不会杀了他?会用什么手段杀了他?应该用不上凌迟吧?要不逃吧!可他的家底都在这里,他能逃得掉哪儿去?逃得了和尚,逃不了亩啊!几房姨太太都跟家里呢,老母大人也跟家里呢!姚葫芦只觉得他心里那个苦的哟,呸,都怪他娘的小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