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凯骑马领着数名亲兵在前开道,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在百姓们指指点点的一片低语议论声离开东港,向着内城行去。
没有大炎国的任何一名文官来迎接本土神国的使团,就连专门管着异国使团住宿接待事宜的庆国府官员也没见半个人影,大炎国对于本土神国的人并不是很友善。
世间的神道被满天下的传播,神庙也是大城小城都有开的。
但在大炎国,与神社相关的一切东西,根本找不到一丝痕迹。
从东洋过海而来的神国之人,有到大炎国经商的,有来炎都求学的,也有特例能够担任讲师的,但无一不是过着被无数大炎国百姓冷眼相待,冷言相对的日子。
两个国家仿佛有着极深的仇怨,关系并不是那么好。
林宇透过车帘望着外面,除了百姓们带着鄙夷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就没了别的气氛,至少没有人是说要慕名而来一睹神国公主的美貌,或许有人是真的来观睹了,但也只是带着淫亵的念头。
那座马车沉默而安静的行在数名大炎国士兵之后,后边再跟着步行的神国使从,冷清非常。
林宇放下车帘,不由有些怀念的想到那日他在红颜居正门前念了几句华夏前贤的名诗佳句用来骂人的一幕,心想那位佝偻了身形苍老得活不了多久的觉武小太郎能够入了望山阁并任副阁院一职,只怕也是满姨故意安排的,或者说是先生随意就指派的。
不为什么,只是为了戏耍逗乐一下本土神国的这个老家伙,顺便也娱乐一下自己。
想到此处,他不由在心底笑开,觉得有些可怜可笑,又觉得先生真是太可恨可恶了。
他没有将这件事想到其他地方去,只是纯粹的认为本土神国推崇的神论在先生眼里就像狗屁一样,任何事情都论不通,只是一帮人闲得无聊,将自己神化愚弄世人罢了。
先生不喜欢位于低层的朴实百姓们被愚弄,所以就自然的觉得厌恶,仅次而已。
林宇都还不知道,先生最讨厌的不是本土神国装神弄鬼的小把戏,而是极西之地那不知道是死了还是不敢出世躲在哪处苟且活着的老秃驴弄出来的佛宗。
林宇与大姐共坐于车内,有软柔的垫褥垫于身下,一路上偶有颠簸,却也不是太强烈,身畔又伴着一位佳人,他顿时有些飘飘然起来,想的事情也是那般强势的理所当然。
“沐头目,劳烦转道。”
林宇如今体内火能莫名藏起来了,但还是对于那丝丝寒意依旧抱着欢喜的享受,正此间,却是听到大姐的话语,心下一跳,想起了先前的那一句喝斥,顿时觉得浑身寒了几分。
他从一边冥想一边享受的状态中骤然清醒,以为大姐是要在此间僻静处让沐良下车,好揍自己一顿,不由心中惊惧,一睁眼便装着委屈看过去,却没有看到冷霜霜的冷眸怒目,又松了不少气。
但奈何小生怕怕的忧虑依旧萦绕心底,他直接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想要确认沐良有没有停下马车。
没有担忧的情况出现,在林宇的视线里,马车停着的路口不远处,前方正缓缓走来一名书生,这名书生自然是山脚的三公子——陈实。
林宇不认识陈实,所以定睛细细看了一会儿,直到三公子走近后,才醒神过来,腼腆的一笑,喊道:“三哥你好啊!”
沐良突然听到他这一喊,不免惊了一跳,本来还在疑惑为何大公子让自己将马车停在此处,心中早就啡腹开先生的徒弟们都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变态,连带自家小将军也没放过。
待他看到一旁那名普通的书生,心里猛地一颤,不知道为何心中竟是再也兴不起半分恶念来,动作有些笨拙的变得乖巧起来,很是老实的让到一旁。
“沐头目,幸会。”山脚里所有人都知道沐良这位曾经的四方楼管事的存在,因为对方本来就是满姨指定的人,三公子也不例外,他先对着这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英俊男子行了一礼,再是对着车内低了低头道:“大姐原来是在此处。”
“七弟,你也好!”陈实对林宇的应答被他安排在最后面,很理所当然。
“我自然是在这里。”冷霜霜看破了普通书生有些尴尬的面色,冷声道:“我也只是陪着七弟到东港看了看热闹,却没想到这热闹原来老三也喜欢。”
林宇听着大姐的话,再看到三哥入了车内后微微发红的面色,心下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和一下此间的气氛,只好认真的听着车外沐良用皮鞭轻拍黑色大马屁股上的节奏声响。
此间黑色大马似乎也是饿了,并没有被沐良拍出臭不可闻的马屁来。
山脚三公子陈实也不是个会拍马屁的人,虽是被大姐无情嘲讽的点出了自己的心事,那白净清秀的面庞上也只是微红了一会儿,便又极为无耻的白了回来。
“二弟只是心中存些担忧罢了,大姐勿要多怪。”他恳诚的说着,平静的看着自家大姐的冷颜。
“担忧老七会将她误认做恶人?”冷霜霜细眉微挑,道:“只是隔了十来日,性情都不会变得这般坏的。”
“额.大姐说的是。”陈实面上苦涩,再显尴尬之色。
林宇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大姐在众兄弟面前的婆婆妈妈,恶汗骤起,赶紧咳了两声,故作正色。
“七弟伤势未愈完全么?”冷霜霜蹙眉看了过来。
“不是啊,大姐啊,三哥他是个读书人,他谈恋爱这种事情小七我是绝对不相信的,更何况是异国恋呢!”林宇拍了拍胸脯说道:“我相信三哥!”
“话说三哥啊,你去了本土神国游历三年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他挤着眉眼看向陈实:“对了!他们那个神是个什么样的?”
三公子却是呆木,冷霜霜自然看出林宇是故意插话的,但三公子却是认真的想了想,还皱上了眉宇,清秀白净的脸上竟是抹过一丝凝重。
“神其实只是人。”他开口,却是立马又止住,似乎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